第18章 青燈松露 江景昊
自記事起，我就生活在一個大房間裏，那個房間昏暗無比，小小的窗口就是我們的太陽。
他們在太陽下奔跑嬉戲，我再怎麼爬也追不上他們。那時的我多希望房間能小一點，這樣我就能追上她們了。
我在兩個姐姐的照顧下長大，那時我最害怕的不是太陽消失的黑暗，而是長大。
房間裏經常有新的小孩出現，等他們長大一點就會被鬼抓走，再也沒有回來。
女孩們還好，總是長得很高了，開始流血才會被抓走，她們說是抓去治療了。但我一直都不相信，那些鬼並不會這麼好心。
男孩們總是很快就會被抓走，有時剛進來，過幾天，鬼就來了。
我一直在那看着一個個新朋友進來哭鬧，再到麻木，最後在房間裏打鬧。
慢慢的我也開始安慰新來的朋友，只是那時候我還不會說話，只會輕輕拍着他們的肩膀。
每到鬼來臨的時候，我總是怕得要死，都是躲在那條小河旁邊捂着耳朵，直到不再發抖，才會聽着流水聲漸漸平靜。
再後來，新朋友告訴我，那只是條臭水溝，外面還有更加廣闊的，溪，河，江，海。
從那以後我開始嚮往外面的模樣，每次來了新人我都會問他們外面的事情。
不知何時起，他們開始叫我，
江，
我並不介意，我也很喜歡這個名字。
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被鬼抓走多少，我只記得，姐姐被抓時，是我唯一一次沒有害怕，就那麼看着她，她的微笑我依然記憶猶新，只是現在不知道她當時是什麼樣的笑容。
更不知來了多少新朋友，我從他們的對話中，學會了一個新的字。
景，
我所有看到的，都可以稱之為景。但我更喜歡他們口中的景。
他們口中的景各不相同，每個人的描述都很精彩，讓我無比憧憬。
外面的世界非常精彩，會六色的彩虹，會有白雪皚皚的雪峰，會有隨風波盪的竹林，會有繁華熱鬧的街道，會有波濤洶湧的大海，會有一片青色的山脈。
那世界很大，廣袤無垠，我每天在新朋友的話語中入眠，期望從夢中夢看到他們描述的世界。
很快，我學會了我名字的最後一個字。
昊，
天之寬廣，無邊無際。
再後來，我也被鬼抓走了，扔在了我所以嚮往的世界。
我在真正的太陽下奔跑，再也不怕落日後的黑暗，有更加美麗的月亮伴我入眠。
我嘗遍整座山的每一種樹葉，每種都是從未有過的氣息，我樂此不疲地在樹林裏穿梭。
我開始慢慢害怕兒時喜歡的河流，開始懷念那個昏暗的房間。
那裏是否會有新的朋友？小妹妹是否長大？鬼還在抓人嗎？那些被鬼抓走的人去哪了？是跟我一樣來到這個美麗的世界嗎？
我遊盪在罰雷，尋找那故鄉般的小房間，慢慢的我長大了，跟着其他人學到了很多。
雖也曾遭受苦難，但世界依然美好。
我開始知道了鬼也是人，直到了新朋友的可憐，開始知道故鄉的罪惡。
雖然我不再尋找，但我依然遊盪在山間，總在看不見罰雷城又回頭，回城中待一陣，又重新回到那邊叢林。
再後來，我終於下定決心離開罰雷，去了昊南城，在那裏被一個老頭忽悠，進了雷海。
在那裏電成焦炭的我覺醒了，那老頭成了我得師父，他將他畢生所學都傳給了我。
只希望有能有朝一日去雷海深處看看他。
「好了，我的故事講完了。」江景昊笑着說道，看得出他那不是苦笑，是真的在笑，笑得很真誠，沒有一絲虛假。
安輕悅不知怎麼了，看他笑氣不打一處來，瞪着他說道：「你還笑！」
江景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眼神變得黯淡，低着頭說道：「為什麼不笑呢？」
說著他又抬起了頭，露出自信的微笑：「我還活着，我還能思考，我還有無限可能的未來，為什麼不能笑呢？」
江景昊換了種平靜的語氣，淡淡地說道。
「我從未對我過去的一切有過任何不滿，無論它再怎麼糟糕，那也撐起了我的人生。」
「說得好！」蘇棄微笑着鼓掌道，可能是沒人跟着，有些尷尬，拍了兩下沒拍了。
氣氛因為江景昊的故事有些低迷，安輕盈聰明的腦袋一轉便想到一個好辦法，一舉多得的好辦法。
「人精先生，小女子倒是有件事想請你幫忙。」安輕悅輕聲道。
人精看了她一眼，又很快移開，沒有說話。
安輕盈很快就領會了他的意思，笑着說道：「小女子已是二九之年，該擇夫了。」
「「卧槽，這麼飢…」江景昊是最不受情緒影響的人，可惜話還沒說完，被付臧一巴掌拍在腦門上打斷了。
「別學我們天天十八歲。」人精淡淡地說道，算是給予了回應。
「那啥，在下付臧，年方18，啊不是，其實是19。你看……」付臧搓着手，扭扭捏捏的，賊噁心。
「可以先接觸一下。」安輕盈倒是比他大方，看着他點頭道，付臧興奮得直點頭，跟小雞啄米似的。
（付臧：阿一，能把這段刪了嗎？阿稔看見會殺了我的。）
（阿一：不會，她只會用幽怨地眼神看着你。）
（江景昊：那比殺了付臧還難受，心疼啊！）
（付臧：可我那時候還不認識阿稔啊。）
「還是算了吧。」人精潑冷水道，「就你這腦子，能被她玩死。」
付臧立馬焉了：「有道理，還是算了吧，咱不配啊。」
安輕盈笑着搖了搖頭：「我喜歡笨一點的，這樣我能幫上他，最好也有一定實力。」
「誒？」江景昊看向付臧。
那貨果然來了勁。
「卧槽，腦子不好使，實力強大，那不就是我嘛。」付臧又開始昂首挺胸。
人精一盒子扔過去，正中面龐：「除了腦子不好使，實力強跟你沾邊？」
人精蔑視地看了一圈，補充道：「腦子不好使，實力強，你們就沒想起誰？」
那蔑視而高傲的眼神，讓他們同時想起了一個擁有同樣眼神的可怕人物。
「卧槽！涅！」
幾個人立馬異口同聲大叫道，付臧，江景昊，連蘇棄跟十斗都不例外。
聽到蘇棄爆粗口，江景昊和付臧一臉的壞笑，抓着心臟，痛心疾首，又異口同聲。
「蘇棄，你墮落了啊！」
付臧搖了搖頭：「本以為你們再堅持一些時日，沒想到啊，沒想到，你這麼快就跟我們同流合污了。」
蘇棄：…….
（蘇棄：同流合污？這輩子都不可能！）
（阿一：請問誰知道以小劇場的形式寫的這句話。是什麼時候在這裏的？）
（江景昊：沒法混了，連蘇棄都搶活幹了。）
（付臧：手動白眼，你是作者，你問我們怎麼回事？）
（阿一：想起來了，我寫蘇棄的個人傳時，他拿去看了，可能那時候看過這篇吧。）
（江景昊，付臧：……）
安輕盈對蘇棄的失態並不在意，她更在意那個提起他，大家都帶有尊敬和恐懼的人。
「請問，這個涅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眾人陷入了沉思，涅是什麼樣的人？這倒是個好問題。
「冷傲英俊？」林美寧率先開口，但語氣充滿不確定。
「果斷霸氣？」蘇棄也有點不確定。
「尊老愛幼？」江景昊不確定地說道。
幾人一臉黑線地看着江景昊，沒想到還有比他更喪心病狂的。
「愛吃水果？」林以弘剛睡醒，聽到安輕盈問起涅，他立馬想起那個大哥哥。
「林以弘你夠了啊。」付臧白眼道。
「昊昊，打他。」林以弘，噘着嘴，指着付臧。
「我特么上去就是一巴掌。」江景昊一巴掌扇他後腦勺，也算報了剛才的仇。
「冷傲，英俊，尊老，愛幼，噗嗤…」安輕盈說著捂着嘴笑了起來，「愛吃水果。」
「涅？」安輕盈喃喃道，「我開始喜歡這個名字了。」
「正直勇為！」付臧終於想到了一個符合的好形容詞。
眾人……
江景昊：「你這延遲有點高啊。」
安輕盈搖了搖頭：「你們把他說得這麼好，我開始懷疑他是不是真的存在了。」
「切。」安輕悅不屑道，「這麼好的人，還實力強？腦子不好使？」
「姐，他們騙你呢，那有這種人，他們肯定又在開玩笑呢。」
其實妹妹不說，安輕盈也不大相信，用疑問的眼神看着人精。
人精終於露出了他今晚的第一個笑容。
標誌的詭異邪魅壞笑。
「有的，他們的評價還算中肯，但少了一點。」
「實力！」
實力這一個詞，讓其他人虎軀一震，特別是很涅交過手的蘇棄，更是深有感觸。
「這裏除去我，全加起來可能也不是他的對手。」人精道
「自信點，把可能去了。」江景昊白眼道。
「話說子修都在他手下吃過虧，人精打得過他嗎？」付臧問道。
「如果他還是想不起技能的話，我能弄死他。」人精說道，「可這貨一有危險就記起來了，能贏也有點難度。」
「切，說得很真的一樣。」安輕悅撇嘴道，「人精最壞了，又在坑人呢。誒？不是，姐，你這憧憬的眼神是怎麼回事，你不會信了吧。」
安輕盈倒是很準確地抓住了重點：「涅，他…記憶力不太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