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初見周德志
等杜鋒抵達碼頭的時候,黃秋水已經等在那了。
打過照面,杜鋒看着停在遠處海面的花舫有些尷尬。
他不知道該怎麼過去。
好在有黃秋水。
他衝著旁邊背光的地方喊了聲:“去太白,有冇時間的呀。”
很快,傳來一道應答:“有!”
聲音落下,只見一艘木船,緩緩出現在眼前。
船靠碼頭,船夫很熟練的用木漿把船撐好,然後單手伸出:“兩位老闆,請。”
木船很平穩,並沒有剛登上船時出現的重心偏移現象。
微波粼粼,海風徐徐。
待兩人穩穩站在船上后,船夫吆喝了句杜鋒聽不太懂的號子,開始朝着太白花舫出發。
說起這太白花舫,又稱歌堂躉,是個座落在海面上的高級飯店。
一樓和二樓,是散台,零零散散的坐着一些食客。
三樓,算是vip包間。
唯一和尋常飯店不同的,是這裏有唱小曲和陪客人喝酒的歌伶。
這種歌伶,和真正意義上的歌伶又有些區別。
1935年,香江全面禁娼,很多開黃檔的都改到了海上做生意。
打着海鮮舫的招牌,掛羊頭賣狗肉。
以至於。
現在這種所謂的歌伶,跟幾十年以後的會所小姐,有異曲同工之處。
如果客人出的起錢,還能買出去陪夜。
抵達花舫,黃秋水快人一步,和一名站在船頭接待的服務生低語了幾句。
服務生點點頭,堆着笑臉,躬身邀請兩人上了三樓。
正所謂是站得高看得遠。
站在花舫的第三層,景觀果然不同。
放眼望去,周圍零零散散的還停着好些個花舫。
現在夜幕降臨,那七彩的燈籠,倒是成為了一道獨有的風景線。
“不錯。”
杜鋒滿意的點了點頭。
欣賞了一會夜景,樓下待客的夥計朗聲唱道:“三樓貴客一位!”
原本領杜鋒上來的那名夥計,趕緊到樓梯口迎接。
在一陣木板與木板之間的摩擦聲音響過以後,一名看上去也就二十齣頭的年輕小伙,出現在了視野里。
別看他年紀不大,不論是穿着還是做派,讓人一眼就能看出,這是位非富即貴的少爺。
年輕小伙登上花舫第三層,視線先是在杜鋒身上略做停留,才轉向黃秋水笑着打了聲招呼:“老黃。”
“志少,快,快請快請。”
黃秋水弓着腰,一臉熱情的迎了上去。
周德志把披着的風衣交給在旁邊伺候的夥計后,點點頭,坐在了主位。
“開席。”
待周德志坐下后,黃秋水才陪笑着坐在了他旁邊,介紹道:
“志少,我一直記得你上次吩咐的,等我幫你找個後生仔當管家,我看他這人還蠻醒目的,所以就想着約志少您來看看呀。”
“志少好。”
在黃秋水剛介紹完,杜鋒適時的對周德志打了個招呼。
舉止方面極其禮貌。
“嗯。”
周德志點點頭,下意識的就準備掏煙。
可到這時他才想起,煙被自己落在了風衣里。
正打算讓剛才那名夥計幫自己拿來,杜鋒已經把手邊那包三五牌香煙,遞了過來。
周德志笑了笑,從裏面抽出一支,問道:“阿鋒是吧,今年多大了?”
“十八。”
杜鋒一邊回答着,一邊劃了根火柴,用手攏好,幫周德志點起了煙。
“才十八歲?”
周德志皺了皺眉,看向黃秋水。
其實周德志對於杜鋒的第一印象還算不錯,人確實是蠻機靈的,只是這年紀稍微有些尷尬。
雖說他自己年紀也不大,而且也不喜歡整天跟那些個老傢伙待在一起,但管家起碼也得找個像那麼回事點的吧。
要不然連家裏老頭子那一關都難過。
黃秋水也是面有難色。
他畢竟是收了杜鋒好處費的,而且還不少。
可現在看周德志的態度,似乎有點不太中意啊。
杜鋒卻在這個時候笑了笑說道:“志少,其實年紀小我覺得並不是什麼大事,況且我還做過洋行的華經理,相信管家這個職位我是可以勝任的。”
“你還做過洋行的華經理呀?”周德志先是一愣。”
“是的。”
杜鋒點點頭,然後用一口流利的英語說了句:
“istudiedabroadforafewyears,butididn'tgoonreadingbecausemyfamilywasintrouble(在國外念過幾年,只是後來家道中落,就沒繼續讀下去了)。”
周德志畢業於當時香江最好的學校——英皇書院。
雖說讀書的時候,他也只是混日子而已,但在英國殖民地時期,英語的重要性那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在杜鋒這一口流利的英語說完后,周德志也是恍然:“原來你還會洋文,怪不得可以在十八歲就做上華經理的位置。”
雖說洋行華經理,在類似周家這樣的大家族眼裏,也就那麼一回事,但至少讓周德志回家能有個交代。
正說著,剛才下樓的那名夥計領着一排穿灰色長衫的侍應走了上來,他們手裏每人都端着一個銀質盤子,這就是今晚的菜肴。
和其他飯店不同的是,這裏供應的吃食只有海鮮。
而且是最最地道的海鮮,食材從海里撈上來以後,直接倒了點海水就放在鍋里蒸。
那鮮味,絕對是最原汁原味的。
在這些侍應身後,還有三名手中抱着個琵琶的女子,低着頭,穿着旗袍緩緩跟在後面。
她們就是歌伶了。
這三名歌伶長得確實不錯,即便是閱女無數,活了兩世的杜鋒,都不由一怔。
可見黃秋水對今晚的安排,倒也真是下了些心思。
不枉杜鋒給他的那幾百塊錢介紹費。
歌伶上來后,周德志的眼睛就挪不開位置。
來回在三名美女身上打轉。
杜鋒看到周德志在最中間那名歌伶身上停留的時間要更長一些,便笑着說道:“志少,就讓中間的那位姑娘坐下來幫您剝剝蟹可好?”
“好。”
周德志欣賞的看了杜鋒一眼,點了點頭。
待周德志選定后,杜鋒又看向旁邊有些按耐不住的黃秋水,笑道:“秋水哥,你也選一個吧!”
“我……”
黃秋水有些猶豫。
他做牙行也有些年頭了,受邀來太白這種地方,也不在少數,但像今天這種,自己還能選一名歌伶的屬實頭次。
周德志聽到這話,有些詫異:“今天原來是阿鋒你請啊?我還以為是老吳請呢,當初讓他幫我找人,我還給了他幾百塊茶水錢呢。”
周德志不咸不淡的一句話,讓黃秋水有些尷尬。
杜鋒卻笑着擺擺手說道:“如果冇秋水哥介紹,我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先可以結識上志少,所以這頓理應我來請的。”
“不過也只怪家道中落,如果不是家道中落的話,我其實是想請志少你去次日-本,感受感受日=本這種獨有的風情。”
在兩人說話間,黃秋水已經迫不及待的拉了名姑娘坐在了旁邊。
三位歌伶最後只剩下了一名穿着黑色旗袍的歌伶。
她面色有些冷艷,倒是和旗袍上的玫瑰刺繡圖案,形成了相互輝映的效果。
看到兩位姐妹都已經被選走,她邁開長腿,默默的準備朝杜鋒走去。
可就當她玉腿剛剛從開叉處露出來時,杜鋒直接擺了擺手:“你用了,你在那邊彈兩首曲來聽聽就可以了。”
冷艷女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