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當然，今天這件事對於藍剛來說，確實也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在那個年代，做差佬的就沒有不想往上爬的。
因為爬的越高，代表能夠拿到的好處也就越多。
但想要往上爬，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立功僅僅只是表象，真正決定權還是在錢上面。
這也就是為什麼在那個年代，字頭也好，差佬也好，背後一定要依靠個金主的道理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失，杜鋒也沒有去催，就這麼靜靜地抽着煙等着。
足足盞茶時間，藍剛才抬起頭，看着杜鋒確認道：“你說我只要把志少從中環帶出來就可以了？”
“冇錯。”看着面色有些掙扎的藍剛，杜鋒淡笑着點頭：“你應該知道的，即便志少給那個仆街的帶走，最多就是給關上一晚，他也好，陳志超也好，都不敢真把至少怎麼樣。”
“但是。”
杜鋒面色變得認真，雙眼死死盯着藍剛，一字一句道：“你的機會，可就冇嘞。”
藍剛知道杜鋒口中這個機會指的是什麼。
他極盡全力跟周德志搞好關係，不就是為了能夠搭上周家這條線，讓自己的仕途之路能更上一層樓嘛？
他一個小小的便衣，連探目都還算不上，想要跟周德志那種紈絝弟子打上交道，錢先不說，心思也沒少花。
而現在，
開花在即！
唯一跟他原先設想不同的是，花骨朵前，還有一隻馬蜂在阻礙自己前進的腳步。
一步天堂，一步地獄。
進，則還有一線希望。
退，則必定功虧一簣。
“干你娘的，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跟你去！”
梟雄畢竟是梟雄，雖說有過猶豫，至少魄力還是有的。
杜鋒欣賞的點點頭，看着藍剛：“車就在外面，我們得抓點緊了。”
“好！”
既然決定了，藍剛也就真豁得出去。
拽過搭在椅子上的外套，就跟在杜鋒身後下了樓。
不過在樓梯口的時候，杜鋒微微頓足，轉過頭對藍剛說道：“你前面的話，好像說錯了。”
藍剛微愣，有些不解。
“應該是生死由你，富貴也由你才對。”
說完，杜鋒笑着下了樓。
而身後的藍剛，先是有些發怔，接着在琢磨過味道了以後，看向前面那道有些消瘦的背影時，眼底閃過一抹不尋常的驚奇。
……
話說兩頭。
杜鋒在潮聯義兩名雙花紅棍的護送下離開后，東方夜總會，又迎來了另外一名大佬。
他就是這裏的老闆，擁有着‘香江杜月笙’之稱的李裁法。
關於李裁法的傳奇有很多，比較耳熟能詳的，就是1946年下半年，他在北角麗池夜總會，開創了第一屆‘香江小姐’的選美大賽。
當時的選美大賽，並沒有那麼官方和權威，純粹是私人機構所舉辦的。
同時。
那時候的‘香江小姐’，還只是真正意義上的‘小姐’，並非是能一步登天的藝人。
“老闆。”
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說過的東方夜總會經理田天榮，在見到李裁法的第一時間，趕緊躬身迎了上去。
對於自己的這位總經理，李裁法僅僅只是淡淡的點了下頭，然後看着劍拔弩張的兩方人馬，笑着拱手道：
“別誤會，我並不想參與你們之間的糾紛，不過我有一個小小的建議，希望兩位有什麼恩怨的話，請到外面解決，畢竟我做點小本買賣也不容易，你們這麼個樣子，實在讓我有點為難啊。”
別看李裁法從滬城來到香江沒幾年，但他的能量是毋庸置疑的。
要不然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年時間裏，拿下北角、灣仔、中環等多個夜總會，並坐實了‘香江夜總會皇帝’這個美稱。
“李先生的面子，是要給的。”
率先說話的是陳光隆。
他只是個江湖人，江湖人自然要賣江湖人面子。
李裁法從某種意義上來講，甚至要比他高出一個輩分。
現在人家都主動開了口，他自然不好拒絕。
第二個開口的是陳志超的乾兒子卓偉澤。
“好，既然李老闆和陳老六都講好了，那我們就出去解決。”
不過在他轉身的時候，眼神落在周德志身上數秒，才冷笑着離開。
“冇用的嘢。”
周德志沒理會什麼李裁法不李裁法，而是狠狠瞪了陳光隆一眼，才氣沖沖的走出了東方夜總會。
陳光隆也不知道自己哪裏做錯了，只能把兩把尖刀重新插回腰間，悶聲悶氣的跟着離開。
見兩邊的人都離開了夜總會，田天榮湊到跟前，低聲詢問：“老闆，需不需要……”
“不用。”
李裁法搖了搖頭：
“這裏是香江，不是滬城，他們自己的事，就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個中滋體阿拉么啥關係（滬語），在杜先生來港前，盡量少生事。”
田天榮點了點頭，看着門口方向沒再說話。
東方夜總門口，潮聯義的人，以及中環警署的人，都已經紛紛到齊。
兩方人馬的最前面，站着的就是周德志跟卓偉澤。
“我還以為聯義有幾大的能耐，想不到就這麼幾個爛魚臭蝦的。”
卓偉澤面帶嘲笑的看着周德志。
周德志此時臉上陰晴不定。
他倒不是怕卓偉澤。
就像杜鋒前面說的那樣，即便是自己被卓偉澤帶走，頂多也就是還他兩個酒瓶子而已。
主要是這樣一來，那就落了周家的面子。
像他們這種家庭，面子大過一切。
“這個死仆街，怎麼還沒回來啊。”
……
此時的杜鋒，也是心裏着急上火。
他千算萬算沒算到，藍剛這傢伙運氣居然差到這種程度。
臨上車的時候被自己頂頭上司給喊了回去。
好在藍剛也算機靈，一方面是怕耽誤周德志的事，另一方面也為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找到了個挽救的辦法，讓自己的小跟班，也就是之前在審訊室杜鋒見到的那個叫阿軍的差佬，先跟着過去。
“杜先生，難道我們就帶住這麼個玩嘢去救志少？”
也不能怪喪彪看不起人，實在是那個叫阿軍的，太沒法入眼了。
前面再審訊室的時候，看他還有幾分氣焰，誰曾想，當得知車後面坐着的兩位是潮聯義雙花紅棍時，整個人斗得就跟個塞子似得。
“盡人事聽天命吧。”
杜鋒此時也是極其無奈的搖了搖頭。
“我，我，我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