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章 曾經的少林第一人

少林寺後山人跡罕至，是少林寺一代弟子的長輩養老的地方。證道院、懺悔堂、舍利院、塔林都在這裏，少林寺的新進弟子都會被告誡不要到這裏來，一是怕生人驚擾潛修的長輩，二也是這裏死氣濃重，不適合年輕人，對修鍊有影響嗎。

玄慈一路當先而去，穿過濃密的樹林，到達一個小茅舍前。他靜靜地站立在茅舍前，等氣息平靜，禪心不動，才開口道：“阿彌陀佛，玄澄師弟，玄慈造訪。”

吱呀，門打開了，一個老僧走了出來。這個老僧不像其他玄字輩高僧，謹守禮節，他顯的非常的zìyóu，無拘無束，看到玄慈帶喬峰過來，仔細的打量喬峰，越是打量越是吃驚，道：“你的雙掌邊緣如刀，異常鋒利，還帶有一絲灼熱，你練得是燃木刀法，且應該已經大成；

你走路落地無聲，踏雪無痕，像極了達摩祖師的輕功身法一葦渡江，應該就是一葦渡江，也應該到了化境；

你的右手食指要比左手食指大一點，充滿陽剛之氣，應該是修鍊了無相劫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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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無相劫指、獅子吼、大摔碑掌、擒龍功都沒有修鍊到家，應該是修鍊時間不足的緣故。”

玄澄越看越吃驚，他自己被前代高僧稱讚為二百年來少林第一，但也是四十多歲的時候才修鍊成13絕技，練第十四種的時候走火入魔，一夜功力盡散。

“方丈師兄，這位小兄弟就是你說的武道天才慧能？”

“阿彌陀佛，你所言不差。”

聽了玄慈的話，玄澄沉默良久，然後才嘆道：“貧僧自詡天才，花了三十年時間才練成13種絕技，沒想到會有後輩弟子竟然天才如此。”玄澄嗟嘆一聲，然後對玄慈道：“既然這個弟子如此天才，老衲不忍他走老衲舊路，方丈師兄請回，老衲要給他化解戾氣。”

玄慈做了一禮，飄然而去。他來此的目的就是讓玄澄化解喬峰戾氣，既然目標達到，也就轉身離開。

玄慈離開，也就只剩下喬峰和玄澄。

“師侄見過玄澄師叔。”

“不要那麼多禮，我都是一個廢人了，哪有那麼多禮節，以後大家都隨意點，我們大概要相處一個月呢，你要是這麼守禮，不如趁早滾出去。”

“哈哈，那師侄就不客氣了。”喬峰剛一說完，就撲向玄澄茅舍。

“喂喂，我在這外面看看你的武功，你跑進我茅舍幹嘛。。。。。對了，茅舍，雪山釀！”玄澄想到這裏，發出驚天動地的大吼，沖向茅舍：“慧能，你敢搶你師叔酒喝，太，太大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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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酒，sè如琥珀，入口柔，到肺部才猛然化作一團烈火，讓人醺然yù醉，飄飄若仙。”喬峰滿足的舉起一杯酒，往喉嚨里灌去。

“我說，你能不能給我留點。這雪山釀可不好弄，需要取千米高峰頂端的第一場白雪，配合肉蓯蓉、鎖陽、蛤蚧、蠶蛾、人蔘、鹿茸、枸杞子、yín羊藿等等三十六種藥材，jīng心釀製，老衲去年才釀了八壇，你可不能全給我喝光了。”玄澄無限貪婪的將酒杯里最後一滴酒喝乾，然後用舌頭將酒杯舔干。他轉眼看着喬峰，喬峰無奈，只好拿起杯子，將它舔個乾淨。

“你有病，得治！”玄澄突然開口道。

喬峰翻了翻白眼，道：“師叔，你這話怎麼聽起來怪怪的。”

玄澄無限留戀的看了一眼酒杯，拿過喬峰的手，把住脈，道：“你在自己的小腹下三寸摸一下，看會不會痛？”

喬峰依言做了，發現果然小腹下三寸針扎似的痛，不過作為一個老鳥，這樣的橋段他看多了，喬峰是不會相信的。喬峰立刻抓住玄澄的手，把住脈，然後在他的小腹下三寸輕輕一按，玄澄立刻吃痛出聲。

喬峰放下玄澄的手，笑道：“師叔，看來你也有病，得治！”

玄澄翻翻白眼，無可奈何地道：“你小子鬼機靈，當年我師伯靈門大師看到我學習少林七十二絕技速度過快，所學過多，也用這招框過我。”

喬峰是知道玄澄的遭遇的。他被靈門為首的少林寺上代高僧一致認為是少林二百年來武功第一，但是因為強練少林寺七十二絕技，走火入魔，一夜之間內功盡失，成為普通人。不過玄澄也是因禍得福，成為少林有道高僧。看來玄澄當初也沒有被靈門框住，不然不會落得個功力盡廢的下場。

果然，玄澄接着道：“我勤修阿羅漢神功，也頗為jīng通醫術，對人體經脈、穴道頗為熟悉，知道按住手上脈門，小腹會痛是正常的，也就沒有聽師伯規勸，強制修鍊大力金剛掌，結果沒多久，一夜之間，功力盡喪，從此與武無緣。”說到往事，玄澄無限的悵惘，他多想時間可以回頭，再給他一個機會，他一定不會貪多嚼不爛，導致戾氣太重，走火入魔。

作為一個武痴，喬峰根本不相信玄澄武功盡廢后一朝頓悟，他更願意相信玄澄xìng格洒脫，可以放開罷了。如今聽到玄澄的遭遇，也心下凄然。道：“師叔，我是不相信什麼戾氣太重，需要佛法化解之類的東西的？請師叔如實告訴我，為什麼修鍊過多的絕技會導致走火入魔？”

玄澄詫異的看了喬峰一眼，在他想來，聽到自己的勸告，一般人選擇的最多是在聽與不聽、貪速度與考慮長遠這兩方面思量，從來沒有人會去想戾氣和佛法的說法是否合情合理。玄澄心下激賞，也不再隱瞞，道：“你這個問題，我花了十多年才想清楚。”

“第一，修鍊過多絕技導致體內戾氣過多這個說法是正確的。武技說到底還是殺人之法，既然是殺人之法，我們修鍊的過程中必須要想像出一個敵人，即使沒有敵人也不能缺乏殺意，這樣年深rì久，殺意積累在心中散發不出去，就變成了戾氣。等到我們的意志控制不住這股戾氣的時候，我們就會走火入魔。這股戾氣，越是厲害的絕學戾氣越大，因為越是厲害的殺人越多，我們心中要求的殺意也必須越盛。”

“第二，關於佛法化解，我相信你已經有了答案。是的，說越是高明的絕技越需要高深的佛法去化解，這純粹是扯淡。如果這種說法是真的，那麼世俗之人恐怕就學不了武功絕學了。但是這明顯是不可能的，所以說佛法這一說是錯誤的，或者說是不全面的。但是，佛法修為深厚的人，心境平和，滿是慈悲，容易消除戾氣，這樣只要你慢慢來，就可以及時消除戾氣，繼續修鍊高深武功。”

喬峰聽了玄澄的話，豁然開朗，心中也認同他的講解。他來自後世，見多識廣，構成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的到底是馬恩唯物主義，根本就不相信那些子虛烏有的東西，因此也沒有將戾氣這些放在心上。如今找到合理的解釋，心下才真正的放下心來。看來只要自己以後加強對心境的鍛煉，時不時地放鬆jīng神，就可以沒有戾氣纏身的困擾，放心的學習少林七十二絕技。

少林七十二絕技，每一門放到外面去，都可以做其他門派的鎮派之寶，其威力可想而知。這些武學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歷代少林高僧實戰中改良而來，每一招每一式其中都浸透了敵人的鮮血，這些絕學說是殺意衝天也不為過。要將這些絕學學到化境，必須揣摩透其中的武學經義，越是練到深處越會被其中的殺意侵襲心神，在心中壓一下來。但是一到心神控制不住的時候，就會爆發，這個時候，不是變成殺人狂魔，就是像玄澄一樣走火入魔，武功盡廢。

喬峰這個時候想到了蕭遠山、慕容博、鳩摩智三人。這三人藏在少林寺藏經閣內，偷學各種絕技，體內的戾氣肯定深重，所以各個內心扭曲，做一些正常人肯定不會做的事。而且聽藏經閣首座玄渡的話來判斷，蕭遠山、慕容博、鳩摩智其實學得都是少林寺故意放在外面的樣子貨，短斤缺兩，許多關鍵的地方都語焉不詳，照着練不出事才怪。

蕭遠山像個魔鬼一樣，將喬峰的授業恩師玄苦大師、養父母喬三槐夫妻統統殺死；慕容博藏身少林三十年，看妻子思念他而死也不出現，但是一出現就用慕容家的獨門絕學斗轉星移殺人，難道他不知道這樣做會讓世人誤會慕容復？鳩摩智也是可悲，練了武功把腦子都練壞了，去大理那種小破國家挑戰各路高手算是豪氣衝天，去少林寺那就是白痴弱智了。

這三人之所以做出這些瘋狂的事，很大原因就在於他們練了過多的絕學，心中戾氣橫行，已不能時時刻刻保證清醒的頭腦，所以做了正常人清醒狀態下都不會做的事。喬峰想到這裏，不由感嘆一聲，誰說武功沒有正邪之分。人是感情動物，容易受環境影響，一個按部就班訓練的高手心裏絕對會比天天吸人內力的北冥神功高手更光明正派。

武功能影響人xìng，所以武功也有正邪之分！

“看來，我要放慢修鍊速度，暫時放棄幾門絕學了。”喬峰感嘆一聲，於是向玄澄請教該學哪幾門絕學。也許是兩世為人的原因，喬峰的記憶力十分恐怖，七十二絕技早已被他默記，只要選定了，就可以修鍊。

眼前的人可是少林二百年來武功第一，雖然武功盡廢，但是眼力、武學境界、江湖經驗都在，絕對比自己閉門造車要強。果然，只聽了玄澄幾句話，喬峰就越發覺得自己的想法是正確的，十分英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