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 爭取
那一身黑袍的銀髮美人眸子在少年的眉眼間瞧了又瞧，那眼神帶着點點曖昧，「沈雲……你真不後悔？」
心魔本就是南彌的一部分，如今那正主定然也正龜縮在哪處聽着二人的對話。
該說不說，黑袍更襯得師尊整個人瞧起來多了幾分不近人情和凌厲，沒有白袍那般不染凡塵和柔和。
沈雲有些看不慣他這眼神，雖說心魔定然繼承了南彌的情誼，可沈雲覺得這傢伙可比南彌危險很多，被他盯着，沈雲總覺得下一刻對方便會一劍刺過來，將他殺了。
也怕就是它蠱惑師尊，叫師尊變壞的！
那人見沈雲沒有回應，便繼續道，「本君還沒告訴過你……很早的時候，本君雖只是他的一個意識，有時也曾透過他看着你……」
他只有在南彌失去意識的時候才出現，曾經在沈雲熟睡中出現過一次，後來因為火麒麟的血虛弱了好一陣子。
如今終於有了趁虛而入的機會，心魔自然反噬得更加強大。
「你若喜歡我們，本君也很是高興……」
他說的這話，猩紅的眸子中卻閃着點點興奮的光。
本君本君地……果真像那個修無情道的師尊。
愛端着說話，有些傲嬌勁兒，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喊得是「沈雲」而不是「阿雲」。
他和那冷冰冰的傢伙可相處了不少日子，這心魔倒是像那傢伙得很。
雖然沈雲尚不知道其中緣由，腦袋中卻突然竄出一個想法來……
莫不是以後得對付兩個師尊了？
他渾身一顫，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一個都治不了了，還來兩個。
他皺皺眉頭，心中安慰自己，心魔除了便是了！除了便是了！
這般念叨了兩三遍，抬眼卻只見那人一身黑袍踏着步子過來。
沈雲被他盯得不自在，一連後退了好幾步，「你……你能不能暫時消停會兒？師尊看起來很虛弱……」
心魔和正主，一個強大另一個便會虛弱無比。
沈雲知道南彌將自己閉死關，恐怕也是怕自己失去意識心魔作亂！
「噗……」那人冷着聲音笑道，意味深長地盯着少年的衣領瞧，他今天特地穿的領子高些的袍子，白皙的脖頸上影影約約可以見到還沒褪下去的紅痕，「我再怎地強大，又怎麼會比得過他……」
「光是你，本君的確就比不上他了……本君可沒有如此手段會討你如此歡心……」他冷哼了一聲，「也沒有他那般地虛偽！」
沈雲皺起眉頭，跟他拌嘴道，「你才虛偽！你一身戾氣，我家師尊那般溫和，要也是你將他帶壞的！」
「你！」
那人眉眼間帶起幾分冷意，沈雲察覺到對方的不高興，心下不妙，便做了個鬼臉，趕緊催動靈訣從那鬼地方逃回了雲華殿中。
他昏睡過去的時候同南彌是摟在一起的，可沈雲醒來卻發現南彌此刻竟然縮在自己懷裏，渾身冰涼，白皙的額頭上還布着層冷汗。
沈雲抬手，替他理了理弄亂的額發，懷中一身白衣的銀髮仙君面容矇著層蒼白，平白無故多了好些脆弱感，叫沈雲忍不住心中一動。
「救命……若不是師尊受了內傷……」
他偷偷磨蹭過去，親了口大美人的臉頰，若不是南彌受了內傷，沈雲不敢動他，若是就這麼來一次……沈雲覺得自己還是很有希望能在上面的！
「呸呸呸！師尊難受着呢！沈雲你在想些什麼啊？！」他內疚地捂了捂自己微微發紅的耳尖。
沈雲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此刻對方卻突然在睡夢中皺了皺好看的眉頭，往他的懷中又縮了縮。
他這還是第一次如此大張旗鼓地摟着南彌，畢竟對方仗着身材高大，往日都是南彌像摟着個娃娃一樣把他一隻手就能按在懷裏的……
「唔……」
沈雲聽見他不安穩的聲音，他伸手一攘，卻冷不丁聽見對方的痛呼聲。
沈雲似乎意識到什麼，猛然收回手。
羅生盤中南彌曾經護着他落入那岩縫中，那些尖銳的石頭扎在南彌身上，這才換回了他安安穩穩的一處容身之所。
他多了解對方的習慣？
這聲音他況且還聽了許多遍。
師尊受傷了？
他當下拉開對方的衣袖，卻只見南彌手腕之上有一道道深入骨髓的劍傷。
當日南彌發瘋卻壓抑着情緒來同他認錯的時候說了一句話，「為師怕……阿雲不解氣。」
沈雲如今再想起來，卻只后怕。
他仗着自己身上有眾生訣，便能如此這般地自殘自己嗎？
他輕輕拉開對方的衣裳，卻只發現不僅僅是手腕上，那些看得出來才剛癒合的傷口佈滿着胸膛和後背……
沈雲相信，若不是為了穿這身白袍子在他面前裝的端莊着些，南彌連傷口怕是都懶得處理。
「從前的瘋病也沒有這般嚴重……是因為我破了你的無情道嗎？」沈雲喃喃自語地道，「壓制不住心魔，所以才這般被折磨？」
心魔……
沈雲緊了緊手心，有什麼辦法能徹底叫師尊不再如此痛苦？
『
「沈雲你若是能說句謊話哄哄他，就說一輩子不離開霜梧峰……自然我便會消失了……」
』
他想起方才那心魔對自己說的話。
可沈雲思索良久，卻搖了搖頭，「我不想騙你……」
因為有魔族的血脈，南彌每月都有寒疾，連心魔都更加猖狂。
沈雲垂頭替他理了理衣襟，看着懷裏睡得並不安穩的男人，忽然伸手像這傢伙往常一般揉了揉他銀色的發，笑道，「虛弱的時候，師尊看着倒是乖……」
他給不出保證，又不想師尊再受苦……
如今最好的辦法只有，再去尋一次火麒麟的血。
可這不是一兩日便能尋回的。
沈雲伸手搭在南彌的經脈上，將靈力探入，臉色漸漸凝重起來，丹田虛無，連境界都岌岌可危，怕是堅持不了幾日。
修為倒退還好說，若是心魔不解，靈力暴走，師尊再這般傷害自己，更嚴重的靈力潰散、一夜蒼老，怕是會影響到性命。
「喵就知道，你又背着喵來見他了！」009氣鼓鼓的聲音突然出現，「宿主，你就不怕明日打不過謝新柔嗎！竟然還在老傢伙這裏損耗靈力！」
它睡得正香，便被沈雲拋給了尋雪那侍女，想跟進來又被抓回去，糾纏了好些時候才鑽進來找的沈雲算賬。qδ
沈雲見被它戳穿，也不心虛，索性一個來了，另一個傢伙還睡着，也不怕他們吵架。
他轉而盯着009看了一會，忽然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故意道，「贏又如何輸又如何？總歸這趟師門是回不去了……倒不如明日也莫要去比試了，叫謝新柔奪了魁，大家皆大歡喜……」
「你非要叫我贏了比試，輸了師尊……」
沈雲自己都要被自己的假扮深情給噁心到了，可惜某隻小貓咪心思單純，頓時內疚起來，左邊白毛爪子頂着右邊的爪子，「宗門大比的魁首才能拿到夢溪石嘛，開啟羅生盤需要的這個……」
「至於離開霜梧峰，宿主……喵的本意是想提醒你繼續主線任務……」
沈雲當然知道這些，他如今想聽的也不是這些，「小九……我從沒想過要放棄任務，我只是……」
「你就當我半路上被美色迷昏了眼，任務我會照常進行……你可否……」
沈雲還沒說完話，小九兩隻圓溜溜的貓眼睛在沈雲身上轉了一圈又落在枕着沈雲膝上的反派一眼，「想都不要想！你想我幫反派祛除心魔、穩固境界？」
它多高傲的一隻喵，怎麼可能救一個惡魔？
鞏固反派的修為，那男女主怎麼辦？！
009氣的上竄下跳，沈雲知道這為難他，默不作聲地收了想法，道了聲，「抱歉。」
氣氛一時有些凝重和尷尬。
良久，009倒是又開口了，滿不樂意道，「哼，喵是不可能幫他的，宿主若是想幫，可以用任務兌換，一塊夢溪石，獎勵一瓶火麒麟血……」
雖說火麒麟血並不能完全叫心魔消散，卻能給如今的南彌多少有些喘息之機！
這正是沈雲廢了這些口舌，想要同小九爭取到的。
系統果真是無所不能。
它彆扭了一會兒，邁着步子將自己窩進了沈雲懷裏，不動聲色地把某個討厭的傢伙擠走，「宿主你若是孤單，抱着小九就是了……那老傢伙身上又沒有點毛，怎麼比得上我暖和？」
沈雲「噗嗤」一笑，伸手揉了揉它毛茸茸的小腦袋，哄着它，「好好好……以後都只摟着你，不摟他了！」
喜歡窩在他懷裏，這點倒跟師尊也是一個模樣。
還愛亂吃飛醋。
那肥貓聽着沈雲敷衍似的哄騙，氣鼓鼓地把腦袋埋進他懷裏，「你自己都自身難保了，還關心老傢伙呢？這幾日是宿主你經脈中的魔氣沒有爆發，前些日子給你的丹藥你可記得吃？！」
沈雲聞言一愣，他這些日子太過安逸，都差點忘了自己經脈中還潛伏着隨時出來作亂的魔氣。
沒想到小九倒是記得牢。
之前是身處魔宮中他怕吃了五感衰退有危險才暫時擱置的。
「待宗門大比過後吧……」沈雲嘆了口氣道，眸子落在屋中的紅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