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身世
天微微亮,四周寂靜無聲,偶有蟲鳴也顯得有氣無力。
許是秋末冬初,寒意漸濃,漠北鎮禹氏家族大門緊閉,燭火稀疏,族內眾人都還處於沉眠之中。
在禹氏家族東北角落的一間殘破不堪的茅草房內,一盞銹跡斑駁的油燈發出微弱渾濁的黃光。
一位不到雙十的少年安靜坐在桌旁,翻看着一本殘破古舊的書籍。
燭火跳動,照映出少年消瘦的身軀,臉上的輪廓也若隱若現,也讓古籍中的文字若有若無。
少年名叫禹天辰,剛滿十八歲,而立之年的他長得也算眉清目秀,臉龐猶如刀斧鑿刻般輪廓分明,特別是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睛,在油燈照耀下顯得無比深邃,彷彿能吞沒萬物般。
禹天辰原是禹氏家族長子,禹家大少爺,禹氏家族族長禹天南的兒子,前十八年都過着生活富足衣食無憂的富家子弟生活。
可隨着族長禹天南意外喪命,身為禹天南之子的他身份便一落千丈。
後來隨着一張染血布條的出現,更是讓禹天辰跌入萬丈深淵,其原因便是,布條上血書——望可憐見,願子平安,辰!
隨着禹家多次召開家族會議,一個血淋淋的事實猶如五雷轟頂般炸響在禹天辰的身上,禹天辰並非禹天南的親生兒子。
隨着事實的發酵,禹天辰自然也從禹家的天之驕子墜落成為階下之囚,禹家眾人可不是良善之輩,白白養育了禹天辰十八年之久,自然也會從他身上討回來。
“偃師,真的消失了嗎?”
禹天辰將古舊書籍合攏,藏在懷中,表情出現一絲落寞與迷惘。
接二連三的打擊沒有讓他頹廢不起,可這本從禹天南撿到他便交到他手中的古籍,卻是他唯一與自己身份有所關聯的東西。
書名為《偃師傳》,裏面記載了一些簡單的機關巧術。
了解歷史的他知道,在數千年前,天武大陸其實並不叫天武大陸,那是名為神偃大陸。
據說那時候的偃術登峰造極,更是擁有翻山倒海毀天滅地之能。
但經歷一場慘烈大戰之後,偃師一脈幾乎絕滅,偶有流傳也只是一些皮毛之術,製造一些粗淺機關而已。
禹天辰手中這本《偃師傳》雖然比如今大陸上現存的一些偃術要深奧許多,但也達不到傳說中的境地。
對於禹天辰而言,更多的是這本《偃師傳》可能與他的真實身世有所聯繫。
而想要尋找自己的身世,目前有一個難題擺在面前,那就是離開禹家。
只有離開禹家,他才能放手施為,尋找線索。
“我現在已經被貶為禹家礦奴,每日採礦都有守衛看守,守衛之眾雖然修為不高,但禹家眾位長老以及如今的代理族長修為逆天,萬不是我所能敵,想要逃出禹家,難如登天,看來此事得從長計議。”
沉思良久,禹天辰默默嘆息,俊美臉上的迷茫之色更顯濃郁。
就在這時,一道開鎖的聲音忽然響起,禹天辰心頭一驚,急忙將油燈吹滅,不動聲響的快速躺回到破床之上。
感覺到木門被人從外面打開,用被褥蓋住的禹天辰身體微僵,一絲凌厲狠辣的光芒在他的眼中一閃而過。
“起床,快起床,你以為你還是禹家大少爺呢?”
一道尖銳刺耳的聲音從門口傳來,由遠及近,直至禹天辰的床邊。
“趕緊跟老子起來,別磨磨蹭蹭,睡得比我還多,真是活該。”
禹天辰感覺到一隻腳狠狠踹在自己身上,在這一刻,禹天辰心中的怒焰差點焚燒了他的理智。
禹天辰錦衣玉食了十八年,若是其他人忽然遭到如此變故,恐怕誰也無法承受,能堅持到現在,禹天辰已經極力剋制了。
聽聲音禹天辰便知道來者是誰,是禹家的一名外門管事而已,叫德福。
德福曾經對自己極盡阿諛奉承,兩人身份天壤之別。
而如今西風日下,連原來的看門狗都能反咬一口,禹天辰心中能好受就怪了。
極力平復即將爆發的心情,禹天辰將被褥掀開,看着眼前樣貌醜陋勾腰駝背的管事德福,眼中的狠辣神色悄然內斂藏得極深。
禹天辰從破床上坐起來,一言不發的穿着衣鞋。
雖然禹天辰的衣鞋早已破舊不堪,可他依然穿的仔細整潔,動作優雅,舉止輕柔,十八年的習慣讓他還存留着高貴的氣質。
“呸,活該!”
看到禹天辰如此,德福眼神陰鬱,他甚至還有仰望禹天辰的感覺。
德福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將手中鐵鏈粗蠻的扔到禹天辰身上。
“速度快點,就差你一個了。”
連德福自己都沒察覺,自己的語氣竟然沒有剛才那般咄咄逼人。
觸摸着冰涼浸骨的鐵鏈,禹天辰神色依舊,有條不紊的戴在腳上,若不照做,換來的只有藤鞭無情抽打。
今天的任務是西嶺礦脈搬運礦石,天還沒亮,但已經有不少人在搬運場。
這些人都是禹家的礦奴,他們有的是禹家用不見光手段抓來的普通人,有的是一些落魄家族被禹家剷除后得到,更是有一些死囚,后被禹家用極低價格買回來用以勞役。
不管這些人曾經如何,只要成為禹家礦奴,便永無翻身之日,這便是禹家的霸道。
禹家原本是一個靠經商起家的小家族,到如今已然是漠北鎮地頭蛇。
不僅在外有着數百萬金元的流水賬目,甚至還掌控了附近數十座礦山以及上萬畝良田,即便在東隅郡,也有着不算小的名氣。
不過東隅郡雖然凌駕於漠北鎮之上,但在整個武陵城範圍也只能算做中等偏下的小郡城。
武陵城乃是大蒼國北方最大的一個城市,人口百萬,其中豪門望族不勝枚舉。
禹家雖然在東隅郡小有名氣,但在武陵城卻毫不可聞,更遑論擁有數十個武陵城這般規模城市的大蒼國。
雖然禹家在整個大蒼國默默無聞,但在漠北鎮,禹家說第二,還沒人敢稱第一。
在漠北鎮,沒人敢公然挑釁禹家威嚴,不僅因為其富甲一方,更是因為如今的禹家已然從一個經商家族轉變成為了一個尚武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