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可疑的錄音筆

第一百六十七章:可疑的錄音筆

「說重點。」我提醒道。

「雖然黑岩集團的總裁依舊很看好您的能力,在例會上也力排眾議說給您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可是……高層通過的決議還是撤掉您董事長一職,將您降為項目部副經理。另外,他們也會從倫敦派人空降過來接替董事長這一職,算日子這兩天也該到了。」

所謂人走茶涼,也不過如此。

只是我的眼皮劇烈跳了跳,總覺得像有災難臨頭。

唐商雀覷着我的神色,像怕我生氣。

可我只是臉色平靜地問:「你知道總部那邊派來的人究竟是誰嗎?」

明順創投好歹也是我一手創立的,交給黑岩集團那邊的人,我信不過,也不甘心。

搖了搖頭,唐商雀語氣都帶上了猶疑:「聽說好像是個女人,還是a市本地人。我還聽說她原來是學什麼行政管理專業的,但和風投一點也不對口。」

像想到了什麼,他突然下定決心說道:「如果董事長你離開了公司,那我肯定也跟着你收拾鋪蓋走人。或者你調去哪個部門,我就跟着你去哪個部門。」

我唇角漾開一個弧度,手指節無意識地扣動桌面,發出「篤篤」聲:「我去哪兒你就去哪兒?唐商雀,你有沒有想過,我到底值不值得你跟隨?你現在算是公司上下的主心骨,你跟着我跑了,就不怕又給我扣上一個「挖牆腳」的惡名?」

我心裏想得明白,我和唐商雀認識的時間並不長,他憑什麼對我死心塌地?

而且未來的日子,我面臨的是什麼?

我何必再把不相關的人拉下這趟渾水?

唐商雀臉色浮上些許的無措,卻是因為他無法反駁玩後半句話,像被嚇到了。

明明二十多歲的年齡,在圈子裏摸爬滾打也有些年了,可他的心有時候仍坦誠熾熱得像稚子。我不禁搖頭嘆氣。

從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文件,我問他怎麼看待和鼎同集團合作一事。

最初的橄欖枝由我們拋出,人家等風頭過後再謹慎地選擇與我們合作,按理說也沒錯。只是我的心境到底變了,甚至覺得這個項目不足以啟動那麼多項目資金。

唐商雀有所斟酌:「鼎同集團這次雖說沒有落井下石,但袖手旁觀的態度也讓我有所擔憂,他們是否能真的成為一個很好的合作夥伴……」

風***司又不是做慈善的,何必要砸那麼多錢去養一匹養不熟的白眼狼?

「這次熱搜澄清事件,第二個微博大v的作證就是他請來的托兒。」話糙理不糙,我平靜地陳述着事實,「而且當初發佈會上,他會和同杉資本的莫總走在一塊兒,也是想勸莫總不要再打鼎同集團的主意,另找項目投資。」

而我為什麼知道得如此詳細?

還得多虧另外一封匿名郵件了,但匿不匿名的作用並不大,我收到郵件的那一刻心下就已經明了這是楚庭給我發來的。

甚至第一個跳出來幫我作證的人,我也知道是他刻意安排的。

這份好意我拒絕不了,只能收下。

「那這樣說來,他們在發佈會那個時候就打定主意要和我們合作了?可一開始我們給他們發郵件時,他們為什麼不作回應?」

我瞥了一眼唐商雀,「你覺得發郵件夠正式么?」

唐商雀若有所思,隨即點點頭:「這樣說也確實在理。那董事長現在的態度是?」

「這個項目交給你去做。」我信得過他,「但是要記住,一定不要把這件事攤在明面上。」

這應該是我能着手準備的最後一個項目了。

和鼎同公司合作,也關係到我能不能打出個漂亮的翻身仗。

至於利辰公司,我算是徹底得罪了,便沒再寄託希望於其上。

和唐商雀細聊了一些事情后,我從公司離開,回到四合院。

這裏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我明明再熟悉不過,卻又在一瞬間覺得陌生到極點。

院子裏草木生機煥發,紫藤蘿爬滿了木架,如水帘子般傾泄而下。而花圃里種滿了我喜愛的小雛菊和紫羅蘭。

走廊里沒有枯枝落葉的積攢,房間裏沒有蜘蛛網的密佈,里裡外外都乾淨無塵。就只是……這裏沒有人居住的痕迹罷了。

我的心頭浮上疑惑:是之前雇來定期打掃的那戶阿姨並沒有搬走還是……很快,我又兀自搖了搖頭,想這件事與楚庭又有什麼關係?

高跟鞋踩在青石板地磚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我腳步頓住,盯着鞋尖發獃。

這座小小的四合院曾承載了我幼年時期那麼多鮮活的、快樂的、悲痛的回憶,如今卻佇立在這兒,角角落落都充斥着憂鬱的氣息。

可我此刻卻有些迷茫,我兜兜轉轉了大半生,卻不知自己一直在追逐什麼。

我好像一直沒收穫過多少愛與溫暖,這用鮮血澆築出來的一條路,一眼望去,都是仇恨與扭曲的憤怒。

走累了,我就坐在花園裏的鞦韆架上休息。

五月的風還帶着冷冽,我胳膊上泛起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

在這裏,楚庭曾經把我擁入懷,也曾用粗糲的指腹揩去我眼角的淚……在這座城市的每一個角落,好像我總會不自覺地想起他。

可我也會想起,巷口的那場血色車禍,想起我父親的死不瞑目,想起那盒被丟在垃圾桶里尚且溫熱的桂花糕……愛恨交織,原來只有我一個人困在回憶里,遲遲抽不開身。

許是這些天太累了,我打了一個盹,竟眯眼睡了過去。

睜眼時,我的眸里湧入燦爛晚霞。

我揉揉泛酸發麻的腳脖子,正想站起來,高跟鞋鞋跟卻向旁邊一歪,我清晰地聽到了骨頭髮出「咔擦」的一聲聲響。

流年不利啊。

我心裏哀嘆一聲,那疼意卻從腳踝一下竄到全身,腳脖子處已經紅腫一大片,活像被蜜蜂蟄過。

我嘗試往前跨出幾步,腳踝處又一扭,傷上加傷。

「sofia小姐?」低沉的嗓音自我身後傳來。

分別後,我從來沒有想到我們會那麼快再見面。

而一撞上他那雙深邃的眼眸中,我鼻尖竟然湧起一股泛酸的衝動。

就像是小孩子摔跤后突然看到了一個親近的人,忍不住大張開手討要着擁抱。

我連忙把腦子裏這些不切實際的想法驅趕走,壓下聲音里的異樣,淡淡和楚庭打着招呼:「好巧,在這裏碰到你了。」

「巧?」他加重了話音,明顯在疑惑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兒。

這下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我甚至覺得楚庭下一句就會問我:「你就是陳嬌,對不對?」

我把臉別到一邊,可楚庭卻沒有問我出現在四合院的原因,反而問道:「扭到腳了?」

「嗯。」我鼻音里哼出一聲,不輕不重。

「回哪裏?打算怎麼回去?」

楚庭今天過來,是想着趙青荇萬一要入住四合院,他需要提前派人打掃乾淨房子,有少缺的傢具也要及時增補上。

但他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我。

一切好像都在冥冥之中有了答案。

有些事情,看來也無需言語確認了。

我報了別墅的地址,卻也發愁怎麼回去,我來時駕車,現在腳踝扭傷,但不能真的硬着頭皮去踩油門開車回家吧?

而楚庭眸子裏那抹笑意又是因為什麼?他就那麼想看我出糗?

可下一刻,他卻在我面前蹲了下來,將寬闊的後背留給我:「上來吧,我的千金大小姐。」

他的語氣帶着淡淡的無奈,可更多的居然還是莫名的寵溺。我的心像被一根羽毛輕輕拂過,痒痒的。

我嘴上逞強:「誰需要你背了?我自己能走……嘶。」

紅腫的腳踝迫不及待地打了我的臉,我挪動一步都是鑽心的疼痛。

楚庭失笑,不由分說把我背在背上。

深一腳,淺一腳。一條長長的路,我們慢慢地走。

只是不知為何,我眼眶裏就蓄滿了熱淚,一滴滴砸在楚庭的衣服上,洇開一朵朵小花。

可楚庭什麼都沒有說。他從來沉默。

怕我冷,楚庭又把西裝外套讓我披在肩膀上。我在他的衣服口袋裏摸到一個硬硬的東西,掏出來,是一支錄音筆。

「這是?」我遲疑而彆扭地問着楚庭,還以為是我放在虞家那支錄音筆被他發現了。

楚庭的臉色一變,動作快速地從我掌心奪過了錄音筆,時隔四年,我第一次見到他那麼緊張的模樣。

他神色隨之恢復如常:「沒什麼。」

他不想多說,我也識趣地不再多問。在識人眼色上,我從來做得滴水不漏。

送我到別墅時,楚庭又去給我買了跌打扭傷葯,可我卻堅持給自己上藥。

雖然疼得就要齜牙咧嘴,但所幸我臉上仍能做到不動聲色。

有一瞬間,我多希望能有那麼一個人,我一個眼神、小動作他就能明了我在想些什麼,在他面前我可以不用偽裝,也不擔憂他把我拉下神壇淪為俗人。

楚庭似乎還沒有離開的打算,打開了話匣子,問我最近要忙些什麼,昨天他抓住我腳踝的時候有沒有被嚇到。

我選擇性地回答了一些問題,抬起眸子認真地看向楚庭。

我在想,為什麼季佳宴時隔那麼多月來見我一面,就為了專門提醒我一句要遠離楚庭?而楚庭最近受了那麼重的傷,我為什麼從未聽見他抱怨過一句疼痛?

有詢問的意願,就代表有了想深入了解這個人的慾望。

我適時而止,只做一個安靜的聆聽者,直至聽到楚庭拋出一個以前問過我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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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深似你似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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