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權傾天下待有時
往事不堪回首啊,現在的子昂想起年幼時被寡老忽悠時候的情景不禁邊走邊笑了起來。
寡老喜愛釣魚,又從來不吃魚,就僱人在前院挖了個池子出來,又在四周壘上青磚,每每從外頭的河中釣來的魚就放入這水池裏,池水也不深,子昂下去的話也不過是剛漫過胸口。
寡老將魚放入池中任其繁衍,等池子裏的魚多了就撈起來,會有小販上門來收魚,子昂一直以為這是寡老營生的手段。
“師傅,我來了。”
此時的寡老正在打一套拳,垂垂老矣的模樣再加上看起來有點厲害的招式,將寡老襯托成了一個仙風道骨一般的老頭兒,不似那普通的老頭都是煙杆子,駝着個老背。
在練拳的寡老一般都是很專心的,所以子昂也沒期待他能回應,而是放下手中的傢伙工具,也在一旁打起了這套拳法。
據寡老自述,這拳是他自己創的,還沒有名字,是一套瞎打的拳法完全沒有殺傷力,可能唯一的作用就是活動活動那僵化身體了。
這一老一少,揮舞着自己的老胳膊小腿,不一會就微微的出了些細汗,寡老有說過,一到入秋時節,熬煉身體時只要出了細汗就該停手,出了細汗就說明氣門被打開了,雖然繼續做下去會有好處,但是秋時的寒風也會隨着大開的氣門侵入體內,這種做法得不償失。
這一番的熬煉之後,兩人都明顯感覺有jīng神了些,這就是寡老安排的每rì早課,早課是為了讓身體和jīng神處於最旺盛的狀態,這樣學習和理解事物就會事倍功半。
“昨rì的功課有做好么?鞏固好了沒有。”
“師傅,您發問吧。”
早課之後是小復,為昨天的學習做個總結。
“激ān者有八術,這八術是為何?”寡老問道。
“一曰同床,二曰在旁,三曰父兄,四曰養殃,五曰民萌,六曰流行,七曰威強,八曰四方。”
“那麼同床是何意義?”
“同床即,尊貴夫人,受寵宮妄,諂媚便巧,姿sè美麗,正是君主所迷戀的。趁着君主在安居快樂、酒醉飯飽的機會,來央求她們想要得到的東西,這是讓君主一定聽從的手段。做臣子的通過內線用金玉財寶賄賂她們,叫她們蠱惑君主,這就叫同床。”
“此激ān如何解之?”
“就知道您要這麼問,明君對於宮內的夫人美女,欣賞她們的美sè而不理睬她們的稟告,不準因私請求。”
“很好。你已經把皮毛都理解清楚了,至於其他的就要靠你自己慢慢揣度了。”
今rì的早課和小復都已經結束,按理來說接下來應該進行新習,不過寡老遲遲沒有進行教授的動作。
“師傅,今rì不教習新課么。”
“為師已經授無可授了,這四年多里,我主教你《法家真解》輔教你《儒家要義》,又讓你習了作畫,豎笛,鍛煉你的字體,閑暇時還教授了驗骨之術和我那套似是而非的拳法,可以說我的本事你已經盡數學去,只差火候了。”
看着自己的得意弟子,寡老是滿臉的欣慰啊。
“啊,師傅,這就沒了啊。”子昂一臉失望的神sè。
“你這小子,討打,你激將為師也沒用,為師當真沒什麼可教授與你的,你學的也足夠多了,材料已有隻差火候。”
“看來是真的沒有了。”一臉更失望的神sè。
“都與你講別對為師激將了,忘了你這一身本事誰教授與你的了?你啊,什麼都好,就是學東西太快了。”
“師傅,明年三月的chūn闈(會試),以我如今的水平參加可以考得貢士的功名么?”
“難,太難,對於《儒家要義》你領會得不夠真切,可這chūn闈考的就是儒術,而為師的法家不是如今朝廷的大道,如果當朝是法家天下,你的水平就是一路到殿試都足以拿到狀元,可是儒家天下,你頂多就如現在一般做個舉人,不過離chūn闈還有些時rì,你可去拜一大儒學習儒術。”
“不用了師傅,我只要您一個師傅就行了。”子昂是想也未想的拒絕了。
“子昂,你品行極佳,所以為師才會選你,但是學術一道當容萬家之所長,補己道之所短,一個學術大家,一生之中不知道會拜過多少老師,墨守陳規是做不出學問的。”
“徒兒受教了。”
“今rì也該是你出師之rì了,為師出一題,作為出師題,你且聽好。”
寡老走到養魚的池塘邊,手扶青磚壘起的邊沿,似是有些感嘆。
“子昂,可知道這一池塘的魚為師是為何而養?”
“師傅難道不是為了營生而養么?”子昂疑惑了。
“為師何曾為錢發愁過,其實這魚是為你而養,這一池的魚我養了四年終於有用武之地了,我且問你,這魚錯了還是對了?”
這問題沒頭沒腦,寡老也不期待子昂一時之間能回答上來,取了茶壺,煮起來茶來,不去理會發獃的子昂。
這一想就從午時想到了申時。
“師傅,魚是對的。”
“為何對了?”
“魚本遊河,吃了師傅的魚餌,故而被擒,師傅以魚餌換得魚兒,這順應於道法規則。魚若餓了,見餌食而不吃才是錯,吃了餌食雖說被擒,可是驅趕了飢餓解決了生靈第一要務,這怎麼是錯,萬物生靈皆以命為重,續命就應當吃食,所以餓時見食而不吃,是踐踏生命之舉,要不得。”
“不錯,不錯,一點都不錯,人間雖然權術種種,可是看透本質,皆是以命為重,你已入道,往後可以獨行了。”
“師傅,徒兒還有一事不明。”
“你且說來。”
“為命而吃食,為食而丟命,那命又有和意義?”
“為師解不得,你rì后自會知曉,帶上為師的《法家真解》,待得權傾天下之時再來找為師,去吧。”
“師傅,師傅。”
也不管子昂如何哀求,寡老將他推出門外,徑直關上了門。
“記着,待得權傾天下之時再來找為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