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3 章 可我不想知道啊

經過第二輪的你問我答，宋輕塵又從對方口中得到了一些信息。

【方程看的書，同陸川，都是那本p。】

【慫恿接吻確實是系統任務，別問，問就是系統變態。】

【完成任務，才能返回原世界，此外沒有其他懲罰。】

但都是些較為常規的內容，他隨口一猜，方程也沒有否認。

略感意外的是，對方並沒有為了給他施加壓力，而編造一些不存在的懲罰，讓他發覺得那人似乎比他想的更老實一些。

至於方程的來歷，他試着問過，但對方只回了個攤手的表情，不知是不能說，還是不想說。

宋輕塵就沒再追問，而且他更好奇的是，為什麼方程會在兩人交往那晚，突然提到江暮雨的異能？

他忽然想到一種可能。

會不會方程已經通過自家系統，知道了江暮雨的異能。之所以那晚問他是否好奇，是因為他本來想拿這個秘密，作為系統任務——也就是讓他接吻的交換條件。

但後來看他沒回，就調整了計劃，改從論壇上找他，把條件換成了「方圓的陰謀」。

可話又說回來了，方程為什麼會知道方圓的想法？

他當時明明遠在農村……

所以宋輕塵猜想，方程多半能通過系統知道些什麼，包括江暮雨的秘密。

可當他帶着這個猜測認真詢問，對方卻不置可否，只說「你猜」。

[宋輕塵：知道？]

[方程：您再猜。]好主意。

[宋輕塵：那就是不知道。]

本以為答案非此即彼，結果方程又來了句：您繼續猜。

「……」

[宋輕塵：我猜您是不想回家了。]

[方程：……]

耍人就沒意思了，宋輕塵決定晾他一會兒。

好在方程還表示，說之前催他，是因為他以為自己會一直呆在農村，所以一心回家。但是現在，覺得新學校各方面都不錯，倒是可以多給他一些時間。

回到家后，宋輕塵拿出安可放在他這裏的答疑本，回看之前提出的關於這個人的問題。

奇怪的是全都沒有答案，就好像本子對他不起作用一樣……

然後他想起中午，陸川向方程確認過一件事。

——之前有人偽裝成穿書者接近他們，但當時還有個人暗中提醒，那個人是不是他？

方程當即否認。

對此兩人都沒有懷疑，畢竟要真是他的話，說出來還能為自己增加一些好感度，完全沒必要撒謊。

那也就是說，很可能暗地裏，還藏着一個知道內情，並且暗中觀察他們的人。

【神秘人A——尚未現身的熱心網友，初步判斷為友軍。】

【神秘人B——轉學生方程，穿書者，敵友難辨，有待觀察。】

隨手在便簽上記下后，他忽然發現，其實這倆人有一些共同之處：

一、都對反派的計劃有所了解。

二、答疑本都沒有給出解釋——究竟是本子在叛逆，還是事出有因，這點暫且不得而知。

他放下筆，正準備約江暮雨一塊兒寫作業，卻在這時，無端想起了另一個身份不明的人——就是那個曾在論壇找他，說想讓江暮雨做噩夢的小反派。

其實後來那人還找過他一次，但正好碰上那天他心情不好，就沒聊下去。

他隱約記得，那個人的昵稱是叫……「你把我當傻紙」。

【神秘人C——居心叵測的傻子。】

這人看上去和穿書沒什麼關係，但他還是順手記錄了一下。

說起來，至今他還沒探究過這個傻子兄的身份。

可本子會給出答案么？

他忽然有點好奇，本想寫來試試，可在此之前又想起了一張曾經看見過、離大譜的道具卡——

[【校園爸臨】功效：上學被傻x霸凌了怎麼辦？本卡可將對方對你的所有負面感情，全部轉化成父愛！（注意：目前敵對程度最高的的前三名，將自動成為本卡人選，讓你同時擁有三個好爸爸；也可自行選擇單個目標，你將成為他的專屬好大兒。時效1天。）積分：888】

說實話這張卡他一直很感興趣，但因為各種原因沒敢輕易嘗試。

直到現在，他終於想到一個可以選它的理由：說不定用這張卡……可以直接把傻子兄給引出來呢？

就算失敗，還可以看看前三名都有誰，好像也不錯噢……

雨逝，呸，於是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

第二天——

毫不知情的江暮雨剛進教室，就發現莫天坐在他的位置上。

一頭紅髮尤為矚目，手裏還舉着個鎚子，哐哐地砸。

「？？」

他一臉警惕地盯着對方的背影，繞到桌前，才發現莫天居然在他桌上砸核桃！

對上視線后，江暮雨表情複雜地拍了下桌子：「……你特么要造反是吧？」

「據說他六點半就過來給你敲核桃了……」學委從他身後飄過，語氣里竟透出一絲絲的羨慕。

「……」江暮雨心說這核桃里怕是有毒！哪知剛開口，莫天就眼疾手快地往他嘴裏塞了顆核桃仁。

「？？」江暮雨的眼睛瞬間瞪得比核桃還圓。

「你倒是吃呀你？」見他沒反應，莫天這才皺起眉。

事出反常必有妖，江暮雨毫不猶豫地就吐了出來。

「行，你不吃是吧？」

「就不吃，你想怎麼著？」江暮雨臉色一沉。

莫天付之冷笑，然後就從包里甩出了一袋棗夾核：「那這個！你吃不吃！！」

「……」

隨着砰砰幾聲，桌上又多了一罐黑芝麻。

一瓶蜂蜜。

一籃砂糖橘。

一盒裱着「父愛如山」的奶油蛋糕。

綜合班集體陷入了沉默。靠，好爸爸。

把書包掏空以後，莫天這才怒目圓睜地起身：「讓你吃就吃，哪那麼多廢話！」

「……」

看着莫天漸行漸遠遠的背影，江暮雨倔強地朝他丟了個橘子，這才把書包往凳子上一摔。

豈料，那人前腳剛走，他們班新來的轉學生又走了過來。

然後江暮雨眼前就出現了一個目前市場上供不應求的新款橘子手機。

「這個是我哥讓我帶給你的，他聽說你的手機壞了，就特意給你買了一個。」

不等江暮雨開口，方程已經似有所料地舉起手機，屏幕上出現了方圓那張久違的大臉。

聲音也透過網絡實時傳來過來：「我告訴你啊江暮雨，你別不識好歹，這可是勞資排了一晚上辛辛苦苦給你搶來的手機！你今天用也得用！不用也得用！！否則小心勞資過來抽死你！！」

「……」雖然隔着屏幕，但江暮雨還是有種被口水洗臉的錯覺。

可惜今天宋輕塵來得晚了些，等他到教室的時候，江暮雨已經在同學們羨慕的眼神中，板著臉炫完了半籃砂糖橘。

不過這還沒完，中午吃完飯，江暮雨又被一個鬼鬼祟祟的人給攔住了。

那人從兜里掏出簽名照、海報等各種周邊，二話不說就往他手裏塞。

這次，江暮雨倒是淡定了許多。

「你不喜歡這些？」見對方面不改色，從劇組逃班的叶音腦袋空白了一秒，又問，「那你喜歡的明星是誰？」

江暮雨一臉木然地看着他，乾脆配合地報出了新晉影帝的名字。

結果叶音還真有人家的聯繫方式，轉身就撥通了電話。

「喂？我兒子說他想見你，給你一刻鐘，出現在暮春中學的足球場，什麼玩意兒？？不來？！顧易涼我勸你不要不識抬舉！否則下一個金魚獎，你以為你搶得過我=口=？？」

江暮雨：「……！」

與此同時，莫天和他同伴的聲音也從遠處傳來。

「天哥，你就為了給他買零食，把飯卡都快刷爆了……」

「是啊天哥，不管怎麼說，也不用買這麼多吧……！為了他，不值得啊天哥！！」

「呵，有什麼值不值得的，我對他這麼好，那還不是因為……」

莫天看着痛心疾首的小弟短暫沉默了一下，其實他也很茫然，但還是控制不住地吼出了聲：「我是他爹！！！」

雖然這次的道具卡讓反派過分囂張，但並沒有強制江暮雨叫他們爸爸，所以宋輕塵覺得自己大概……

不用太心虛(*⊙~⊙)？

若無其事地回到班裏后，他直接面朝牆壁春暖花開。

現在的情況已經很明顯了，目前最具敵對性的，還是他較為熟知的那三個人。

雖然沒能把傻子兄引出來，但這也恰恰說明，此人對江暮雨的惡意沒這麼大。

可究竟是誰呢……

趁江暮雨睡着，他悄然起身，從包里掏出答疑本。

昨天那張便簽還夾在裏面，居心叵測、傻子——是他給那個人的關鍵詞。

其實除了對方的身份，本子是否會給出答案，也是他所好奇的。所以想了想，他還是將這個問題寫了下來。

如果有答案當然是最好了，可以未雨綢繆。沒有，問題也不大。

只是萬萬沒想到，他接了杯水回來，紙上就多了「江暮雨」這個名字。

「……」眼皮不自覺地跳了一下。

有那麼一瞬，宋輕塵在想，說不定這三個字其實是「訌墓雷」，因為很像導致他看錯了而已。

於是不死心地湊近，又確認了一遍。

可怎麼看都是江暮雨，一字不差的……

沉默間，他把之前收到的幾條消息翻出來重看了一遍，以確定自己的記憶並非來自夢境。

[你把我當傻紙：能幫忙教訓一下江暮雨嗎？]

[你把我當傻紙：為什麼？我可以出高價，讓他在夢裏享受一下你那個專業的酷刑服務。(不差錢.jpg）]

「……」

為什麼？現在他也想問一句。

他默默地盯着江暮雨看了一會兒，片刻，劃去紙上「居心叵測」四個字，又在「傻子」後面添上一個問號。

因為送手機的事，江暮雨跟方程聊了幾句，這才知道，原來轉學生就是白痴方圓的倒霉弟弟。

問起經過，方程也沒隱瞞，說有人暗中相助……講到這，他有意無意地朝宋輕塵看了一眼，似乎是想暗示，我不僅對你了如指掌，還可以隨時把你的身份給捅出去。

可這會兒，宋輕塵哪有心思搭理他，他心情複雜地琢着論壇的事。發現倆人在聊天後，又情不自禁、沉浸式地分析起了方程是「陸川2.0」的可能性——

一方面，和陸川一樣，方程都沒有說明來歷。

另一方面，自從昨天轉來他們班，任務的事他忽然又說不急。

而這其中真正的原因，會不會是因為……自從見了面，方程才發現原來江暮雨就是他上輩子的舊情人。所以他打算放棄任務、阻止他們接吻，以便自己留在這個世界，和江暮雨再續前緣。.z.br>

完了，居然越來越合理是怎麼回事=口=。

宋輕塵有些頭疼，幸好下午，因為方程一個下意識的動作，他又打消了這個猜測。

當時眾人紛紛趕去操場，準備上體育課。

大概是因果報應，樓梯上，蔣蕭驊腳底一滑，眼看就要摔了。

偏偏江暮雨就在他身後，本能地想拽他一把，結果一不小心就跟人家成了難兄難弟。

一切都發生在眨眼間，等宋輕塵從思緒里抽出神，快步下樓的時候，走在最前面的方程已經伸出了援手。

只是那隻手——在同樣的距離，他先遞給了蔣蕭驊。

江暮雨不太走運，磕到了舊傷。膝蓋隱隱作痛，但他不想***室，只好獨自在看台上獃著。

集體跑步的時候，宋輕塵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想到剛才自己因為走神沒把人拉住，不免有些自責。

可他還是沒忍住，不一會兒，又想起江暮雨開小號找傲天的事情。

說起來真的挺怪……

第一，他一直知道江暮雨有小號，因為原文裏有提到過，他也時有關注。

可直到今天他才發現……原來人家還不止一個小號？？所以搞那麼多幹什麼，不夠用嗎。

第二，江暮雨一向怕疼，平時傷的輕了還沒事，但凡重了些，轉身就能哭。

就這，還體驗酷刑？瘋了么這不是。

等自由活動的時候，他帶着滿腹疑惑，到看台上陪人家坐了一會兒。

期間，江暮雨掏出新手機擺弄，但不知在想什麼，忽然就問他一句。

「如果換手機的話，之前在論壇上的聊天記錄是不是都沒有了？」

話音里還能聽出如有若無的遺憾，讓宋輕塵回過神，又很快被新的問題困擾。

至少在他的印象里……論壇上，江暮雨幾乎沒跟別人聊過天——除了向傲天詢問意見。

那他在遺憾些什麼呢？

大概是都和「傲天」有關的緣故，思索間，他的記憶忽然就回到……被人在論壇誣陷的那天。

當時，看完網傳的種種惡行，江暮雨突然就問他：「你覺得做這些的人，會不會是傲天？」

「……我覺得不是沒有可能，畢竟，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他違心地說。

記憶里，這段對話結束后，江暮雨盯着手機很久沒說話。

然後那天下午，他就收到了來自「反派」，也就是江暮雨本人，提出的過分請求。

可是為什麼呢……

他試圖揣摩江暮雨這麼做的用意，終於，在這段回憶結束后，忽然有點想通了。

他覺得江暮雨之所以提出請求，可能真的不是為了找刺激……

而是為了——

試探。

那是一場對傲天的試探。

說實話酸自己馬甲這種事，宋輕塵也覺得有點可笑。

可他真的感覺江暮雨對傲天還挺在乎，否則為什麼要特意用小號來試探他？

試探他是否真的像謠言那般，殘酷無情，會接下那個訂單。

當然這只是他的猜測，可回想昨天，江暮雨發出去的最後一條私信也和傲天有關，奇怪的危機感還是冒了上來。

「哎對了，之前有個人突然加我好友，問我想不想知道傲天是誰……」

巧合的是，這時，江暮雨忽然用手肘碰了碰他，而這次，是直接提到了傲天的名字。

「你覺得會是誰？」他又問。

「……」是我。

吃醋歸吃醋，但聽見這話后，宋輕塵還是皺了下眉，有所警惕地在腦海里添加了一個「神秘人D」。

他心說這戀愛還能不能好好談了？怎麼一言不合就有人想扒他馬甲……

「我是說，發給我消息的這個人，你看看他的賬號，你認不認識？」好在江暮雨把手機遞過來，又補充。

這一看，別說，還真認識……

遠處，方程正和他的新同桌聊着天。後者一臉不情願，但還是給面子地接了話。能看出穿書前，方程應該是個挺自來熟的人。

宋輕塵的視線又回到聊天記錄上。

[鄉：你想不想知道傲天是誰？]

一個會讓他掉馬的問題，提問者正是方程。

幸虧當時，江暮雨只回了句不感興趣就再無下文，這倒是宋輕塵有點意外。

再一看，發送時間，居然也是表白那晚。

也就是說，當時，方程分別給他和江暮雨發了兩條不同，但涉及彼此的消息。

一條關於江暮雨的異能。

一條有關傲天的身份。

方程言出必行，今天確實沒有提任務的事。

但放學前，兩人又一次在洗手池前不期而遇。

從鏡子裏瞟了眼那個人，宋輕塵本想開口，但又猶豫了一下。

直覺告訴他，方程知道不少東西，而且想做的事情，肯定不止讓他接吻這麼簡單。

麻煩的是人家非得讓他猜。

猜就猜吧，他最擔心的還是方程會以此來糊弄他，一個勁地說是。所以他還是把話咽了回去，決定再觀察兩天，看看能不能獲得更多線索。

可就在他轉身想走的時候，方程忽然叫住了他。

「哎——」

宋輕塵微微側頭，他看見方程甩了甩手，邊走邊講。

「話說，你真的不想知道……」

走到他跟前的時候，腳步和話音皆是一頓。

大概是怕洗手間還有別人，方程直接把後半句送到了他耳邊。

「——江暮雨的異能？」

幾個字罷了，宋輕塵沒有直接閃開，但還是聽得很不自在。

他不明白方程為什麼要反覆地問這個問題。如果是因為好奇，想找他一起試探，那大可不必。如果是想告訴他，那直接說就是了，偏偏昨晚還故作神秘地耍了他一下。

——當然，從之前的分析開始，他一直都是傾向於後者的。

何況方程在知道傲天是誰的情況下，還是故意給江暮雨發去了那條消息引人好奇的消息。

那麼同理，他既然給自己也發了一條……想來他應該是知道答案的。

可他到底想做什麼呢，總拿人家的私隱說事。

宋輕塵覺得江暮雨要是在這裏，肯定已經把方程的頭摁在牆上。彼時他未必會加入，但可能會在邊上……鼓掌？

沉默間，方程從他身邊撤開，復又張口。

「其實你要是想知道的話……」

與此同時，門外，江暮雨腳步一頓。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連人家在聊什麼都沒聽清，卻沒來由地有些緊張。

然後就聽見另一個熟悉又平靜的聲音，用好像什麼都不在乎，卻莫名使他心安的語氣打斷對方，說：

「我不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