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0 章 怎麼，心疼啦~？

如今安可確實有了不便與人道來的心事，所以才會把相關提問給塗去。

這晚他拿回本子，卻眼尖地發現有一處並不是他塗黑的。

似乎……他家主人也有了自己的小秘密。

然而只是短暫地困惑了一下，好奇值卻持續上升，嚇得安可趕忙合上本子。但和主人有關的事情，又很難不在意……

不想原地去世，又想起這周還剩一次答疑機會，他有些糾結地抓起筆。

反正機會到零點就會自動刷新，不問也是浪費……

可還沒寫，又想起一件更要緊的事——在他看來。

此前有人在論壇造謠生事，說傲天做事毫無底線，看起來似乎想把他主人從論壇趕走。

其實當時宋輕塵有找他借過答疑本，可惜機會在那時已經被他用完。後來主人似乎是懶得再追究了，而他也險些忘記。

直到今天，安可掐指一算，覺得此事不能就此罷休。

於是落筆，不再猶豫，他倒要看看是誰。

*

遇見過不少祖國的奇葩，所以即便那人三句不離接吻，宋輕塵還是不以為奇。

就是覺得有點巧，也沒搞懂對方究竟想說什麼，他故作不悅地一問，就不吱聲了。

正要關燈休息，這時卻來了一位真正有求於他的顧客。

該同學上來就自報家門，表示自己就讀高三，因為家離得比較遠無奈住校。但自打搬進宿舍，每天都會因為聊天而耽誤學習。

後來不勝「騷擾」，他乾脆向學校申請了一個單人間，而且還是整層樓就只有他的那種。

然後才發現……就算身邊沒人打擾他，他的注意力還是會被周圍的各種東西分散。反正只要不學習，做什麼都是快樂的。

眼看成績不進反退，只好來求助傲天。

要求簡單明了，一張「目不轉睛」就能搞定。但宋輕塵還沒來得及使用，就被忽然響起的敲門聲打斷。

安可推門而入，貓貓祟祟的姿態讓他一度懷疑這小傢伙又去偷了顧裕的日記。

定睛一看，才發現人家手裏拿的分明是答疑本。

「怎麼了？」他不明所以。

安可連忙把最新發現告訴主人，幾分鐘前，他終於知道論壇上造謠的是哪個混蛋了！

雖然本子只給出一個主謀，但也足夠。

而宋輕塵只看一眼，便覺得這世上真是無奇——葩不有。

再看一眼論壇上那位自爆姓名的客戶，頓時又想，這究竟是巧合，還是因為其他的什麼……

名字居然一模一樣呢。

不過，除了針對江暮雨、或是某些比較過分的請求，其他的，傲天自然是來者不拒的。

*

一個多小時前，全校唯一的單人寢室里，牛雨溪默默翻開書，準備背古文。

十分鐘后，他已經沉浸在短視頻里無法自拔。

又過了十分鐘，他乾脆躺到床上開始刷論壇。

又又過了十分鐘，他才意識到已經虛度了半個小時！猛地起身，丟下手機，坐回桌前。

——然後就開啟了又一次循環。

可惡……這萬惡的手機在誘惑我……

可系我控幾不住我記幾啊！！他幾欲流淚，滑動屏幕的手卻不停，內心反覆念着再玩五分鐘。

期間，他隨手點開那個偶遇宋輕塵和江暮雨的帖子。但最後奪走他全部注意的，卻是偶爾回帖的神秘傲天。

在此之前，牛雨溪確實對傲天有所不滿。

事情還要說回某個風和日麗的早晨，當時他好端端走在校園裏，還遠遠地看見校花朝他走來。卻在下一秒，忽然被從天而降的一坨狗屎給砸中！！成功收穫一票關注。

事後他百思不解，究竟是誰搞得鬼？？

又會有誰……擁有這麼噁心的異能？！

思來想去，最終「傲天」這個名字佔據了他的大腦。

畢竟除了這傢伙，還有誰會在學習的聖地，做出如此令人髮指的事情……想來是哪個混蛋對他心生嫉妒，就特意找來傲天讓他難堪。

呵呵，精明如我。

越想越合理，此後，他便將身邊幾位同樣遭遇不幸的兄弟都召集了起來。先給他們洗腦，然後以謠言為矛、匿名賬號為盾，在論壇向傲天發起了突襲，試圖讓他身敗名裂。

但事實卻是，他反倒為人家增添了幾分威懾力。

甚至眼下他看着傲天這個名字……都產生了一種看見救命稻草的感覺。

於是卑微地借了個論壇賬號。

此時，見傲天答應他的請求，牛雨溪忽然就對自己之前的行為感到愧疚。

正想切賬號把之前的帖子刪掉，卻倏然，感受到一股左右夾擊的涼意，有微風吹進來。

抬眸一看，頓時瞠目結舌，窗呢！

再一回頭，發現門也沒了。

怎會如此！

這下，走廊的水滴聲越發明晰，帶着各種腦補，他惶恐地走到門口，探頭向盡頭的水房看去。

門外的燈泡卻在這時，忽然「啪嚓」幾聲接連碎裂！又因為這層樓只有他一個人的緣故，瞬間，長廊陷入一片幾乎看不到盡頭的黑暗之中。

猛一哆嗦，他退回寢室。

卻不知此時，他身後的一切也在悄然生變……

課外書、充電器……甚至連牆皮、包括上面的海報都消失不見。

驀然回首，看着白熾燈下極度簡約，只剩課桌椅、破床板的毛坯寢室……牛雨溪一臉茫然地站在原地，靜若石雕。

誰能告訴他，這是發生了甚麼。

當然也有多出來的東西——比如牆角的一隻保險箱。

再比如天花板上的那個洞。幸好手機還在！他趕忙拍了張照質問傲天。

而半響，回過來的內容卻是一段義正詞嚴的「設計理念」：

【成功學霸，巔峰住宅，入戶十米長廊，進門連手都不用抬。】

「……」

【南北通透式門窗，讓你和夜風親密接觸。戰損版燈光設計，讓你對和平充滿嚮往。】

【打造生態宿舍，蚊蟲陪伴式學習。傲天牌保險柜，為你守護財富和秘密。】

【沉浸式失眠，為徹夜苦讀提供動力。消除誘惑，從現在做起，未來學神——就、是、你。】

「…………」

後來，手機也被傲天收進了保險箱。

再後來，屋漏偏逢連夜雨。

再再後來，牛雨溪抱着膝蓋，縮在床角，對着課本枯坐了半小時，忽然就有所領悟。

有沒有一種可能……傲天這麼做是良苦用心。

為了達到客戶的要求，甚至敢於和校方作鬥爭……

而且就算是故意的，從剩餘的傢具里也能感受出絲絲暖意……

他感動地哽咽起來。

傲天……甚至……還給他留了一張淋不到雨的床，哭死。

*

[【家徒四壁】功效：豪宅住膩了？一鍵清空，讓房屋回到最初的模樣！]

——這是前段時間系統贈送的貼心福利，雖然宋輕塵確實有些住膩了，但他認為大可不必好嗎。

所以本來，他一直覺得自己不會有機會用到這張卡。

但反覆看見那位客戶的名字，就不自覺地想起了古代文豪劉禹錫，以及其作品《陋室銘》。

故文字跨越千年，給不知名設計師——傲天帶來了靈感，隨即對宿舍微微改造了一番。

雖然有點愧對於學校，但想起自己曾為校長他孫子擋過不少反派，又逐漸心安理得。

此外，還慷慨地為客戶買下「天崩地裂」、「包羅萬象」等數張卡片，作為當時神秘值上漲的回禮。

至於對方提出的退錢？不存在的。

陋室，何陋之有？

低奢款設計，你值得擁有。

搞定后，宋輕塵躺下準備睡覺。

然而，今天的訂單雖告一段落，卻因為之後那名客戶的倒來……記憶也回到謠言出現的那天。

當時有人循着「擅用酷刑」的謠言，找他，說想讓江暮雨做噩夢。

因為麻煩事堆到一塊，又見這人認錯態度不錯，所以那件事後來就沒再追究。

再後來，蔣蕭驊的出現，讓他一度懷疑該賬號的擁有者，正是江暮雨這位積怨已久的老同學。

直到眼下，他忽然想起期中考試的時候，蔣蕭驊為了獲勝到論壇找他幫忙，用的卻是另一個賬號。

那麼，如果排除存在小號的情況……還會有誰？

換句話說，會對江暮雨起到威脅，進而給他找麻煩的人，都還有哪些。

他想知道。

窗外雨下了一夜，到清晨才有停歇的跡象。

大課間，趁升旗儀式取消，宋輕塵本想趁機去趟藝術班。但突然收到的一條消息，令他停步。

是昨晚「諮詢」戀愛問題的那位。

對於一個要求都提不明白的人，宋輕塵原本是不想搭理他的。但這次對方說的話，實在讓人難以忽視。

【此時一位讀者囂張路過：方圓對江暮雨起了殺心。】

【此時一位讀者囂張路過：做個交易，我把他計劃告訴你。】

*

昨晚寢室被大改造一事，自然瞞不過去，很快就成了眾人的飯後談資。

次日還有人不少人在校園小記者的帶隊下，煞有介事地前去參觀。

「各位朋友，我們現在所在的位置是暮春中學男生寢室2號樓的5樓，對，也就是事發地點所在的樓層。」

「我們前面這條路就是宿舍長廊，哎呦我滴媽耶，你們看上面的燈泡，居然已經全部報廢了！唉，真是連小偷看了都搖頭……所以這裏究竟發生過什麼？讓我們來採訪一下當時居住在這裏的同學！」

「——牛同學，你有什麼想告訴大家的嗎？」

而牛同學掛着熊貓眼看向鏡頭，嘴皮子顫顫，半響也才憋出一句：「防火、防盜、防傲天……」

江暮雨伏在課桌上，笑着看完了這段採訪。但視頻結束，盯着映在屏幕上的自己，眸間又顯出一抹不與人知曉的愁色。

他把手機輕輕一斜，想看看宋輕塵在幹嘛，卻發現，嗯？人呢？

身旁早已空空如也，而且走得悄無聲息。

又過了一會兒，才收對方的消息，說家裏有點事，但很快就回來，還讓他別亂跑，否則雨天地滑地，到時候又摔一跤。

愁色瞬間消失，江暮雨笑眯眯地回：怎麼，心疼啦？

怎麼不會，對方回。

請完假后，宋輕塵確實回去一趟，但不是自己家。

午後的陽光灑滿了整座城，微風捲起院內玫瑰的暗香。

大概是本該上課的緣故，發現門外立着的那位，是隔壁家的孩子后，江世安微微一詫，才放下澆花的水管為他開門。

又在聽完對方帶來的消息后，因為某些有關係統的回憶，一時失了神。

方圓……江世安默念着這個名字。

方圓是他的客戶。

*

幾個月前，在江世安構建的實驗室里，政府的各項實驗、私人的系統交易都還在正常進行。

當時，有對夫婦帶著兒子過來——那孩子便是方圓。

經過溝通江世安了解到，方圓的父母對他過分寵溺，就連不久前突然提出想轉學，都應了他的要求。

如今，又因為孩子軟磨硬泡地說想變得更強，所以在友人的推薦下，他們來到這裏，接受系統移植。

「你是說，你在暮春中學的時候，經常受人欺負？「

當時方圓點了頭，但眼神迴避的樣子，讓江世安微微生疑。

不過也並未多想，畢竟是否接下這單生意……並不是「他」能決定的。

移植到方圓身上的系統，和江世安的那個略微相似——都能在牆上憑空喚出一扇門，進入虛擬空間。

雖然前者不能在空間裏肆意創造，但遇到危險能藉此一躲，也能把人騙進去，算是攻守兼備。

然而時至今日，宋輕塵帶來的消息卻是，方圓出於報復，想把他侄子關起來。至於從何而知，聽說有人暗中相助。

據神秘人說，方圓會在今天放學前的那節體育課，趁機把江暮雨關進體育館地下室。至於殺心體現在哪，對方沒有詳說，也從未提及系統二字。

當然如果只是這樣，宋輕塵自然能加以應對——當時聽完后，他便買下一張「偷梁換柱」，把下午的體育和上午的英語給換了，提前陪江暮雨上完了體育課。

又請段逍恆幫忙看着，之後便特意前來，把自己所知道的都告訴了江世安。

原因是，平時跟江世安直接接觸的機會並不多，所以思量過後，他決定借這次面談，觀察一下這人的狀況。但又怕江暮雨知道後生氣，所以才趕在放學前過來。

卻沒想到歪打正着，從江世安這邊得知方圓接受過系統移植，實屬意料之外。

不言而喻，方圓多半是想用身上的系統，去對付江暮雨。

想到這，江世安不自覺攥了攥拳頭，感到憤怒、自責，又有些迷茫。

如果真的發生了什麼……那罪魁禍首，又該是誰。

可無力感猶如上漲的潮水。

他彷彿看見腳下是洗不凈的泥沙，他閉上眼。淹沒吧，那就。

交流進行的還算順利，江世安給人的感覺也並無異樣。一個自帶書卷氣的學者，禮貌、沉穩、怒可隱忍。

但宋輕塵仍有些摸不準，方才和他交流的究竟是哪個人格，畢竟一切都只是表象。

直到對方帶着愁容低下頭，又在短暫沉默后，帶着不加掩飾的笑意抬頭，朝他流露些許讚賞的神情。

走到窗邊，將胳膊搭在邊沿，不帶情緒地感慨：「這外面的世界，可真有意思啊。」

又在輕笑一聲后，逆着光回頭：「你說我是不是應該多出去走走？」

至少現在宋輕塵認為，眼前這個應該不是主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