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白澤着急的走過來,拉起我的手就往光洞裏帶。
“等等,你帶我去哪兒。”我掙脫了他的手。
“回你的世界啊然然,我已經找到連接兩個世界的通道,你該回去了。”
我疑惑的看着他,“什麼我的世界,我回哪兒去。”
“這裏不過是個幻境,真正的你還在醫院裏面,跟我走吧,這樣你就能醒過來了。“
“你是說,我夢裏的都是真的,我出車禍了?”
白澤點點頭,把我引進去。
難怪這裏突然變得這麼奇怪,原來是幻境。
“那你呢?還有可可跟我一起回去吧。”我看着他們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你先過去,我們隨後就到”可可微笑着看着我,滿眼的欣慰。
我感覺到了不對勁,他們好像完全沒有出去的意思,“不行,可可你先進去,我隨後。”
白澤看到也說:“然然你先吧,我們就來。”
“我不。”我堅決的搖搖頭,事情肯定不止這麼簡單。
“瀟然,我出不去的。”可可看着我,眼淚掉了下來,“我本來就是屬於這裏的,你快回去吧,不然越來越虛弱的你沒辦法醒來的。“
“你屬於這裏?可可,我們是室友,是朋友啊!我說過要帶你出去的。“我不明白可可在說什麼。
“然然,還是我來告訴你吧。“白澤把我拉過去,手放在我頭頂上。”其實一開始她不是可可,而是這個幻境裏的祟氣,可以幻化成非正常死亡之人最後一刻見到的人的樣貌,從迷惑死亡之人,吞噬其靈魂。為了不讓你的靈魂受損,我拜託了阿瓷消滅祟氣。“
“我知道,那現在的可可已經是真正的可可了啊!”
“不是的,真正的可可沒有死亡,非死亡之人不能進入幻境,而她,其實是你的姐姐。”
我震驚到說不出話,我明明是獨生女,沒有姐姐啊。
白澤彷彿看穿了的我的想法,繼續說道:“然然,你真的想不起來了嗎?把眼睛閉上,我來告訴你。”
“停下白澤,不能讓瀟然想起來。”可可在一邊大喊,衝過來甩開了白澤的手。
“可這是然然的記憶,我們沒有權利抹除,就算這會對她造成傷害,也應該承擔。”
“不要……”可可哀求着。
白澤溫柔的看着我,“你想知道嗎,即使真相可能會對你造成很大的傷害。”
我點了點頭。
白澤的食指碰到我額頭的剎那,腦海的畫面就像決堤的江水一齊沖泄出來,我努力將他們拼湊起來,腦袋就像炸裂一樣的疼。
那時的我還在剛上初中,放學后我在校門口等着的人是姐姐,她比我大兩級正在讀初三,所以放學比我晚一些。
我們手挽着手一起回家,路上我講着班上認識的新同學,還有男生向我表白的事。姐姐說,`我們瀟然就是漂亮,一開學就有男孩子喜歡,但是現在還不能談戀愛哦,因為你還小知道嗎。`
我低頭笑着說:`嗯,我才不喜歡他呢,我已經有喜歡的人啦。`
姐姐輕輕捏着我的後頸:`好哇,快告訴我他是誰。`
……
就這樣,我們嬉笑着回家。
從小家裏人就以我為中心,因為先天性的心臟缺陷,不能情緒激動,所以在家裏受盡了寵愛。
爸爸雖然忙於工作沒有太多時間陪在我們姐妹身邊,但是物質上從來不會虧待我們,而媽媽和姐姐是世界上最溫柔的人,
面對我的經常性的無理取鬧也會儘力滿足,不會對我說一句重話。我覺得出身在這樣的家庭里是世界上最幸運的事。
但是我的任性,終究帶來了人生中最大的噩夢。
那是姐姐臨近中考的日子。
考試的壓力讓她一放學就回到自己房間做着作業,沒人陪我說話,我就去她旁邊撒嬌耍賴:’姐姐你看我的新裙子好不好看,明天穿這個去上學可以嗎?‘
’好看好看。‘姐姐頭也不抬的說著,實在是太敷衍了。
’已經是全班第一了,還那麼努力幹嘛。‘我小聲的嘀咕,生氣的走出房間順帶把門摔得“砰”的一聲。
就這樣,姐姐總是很早的去上學,很晚的才回家,有時連吃晚飯也要背幾個單詞。媽媽出去了也不讓我在外面去玩,我在家裏實在是閑的發慌。
’姐姐,我想吃新開那家的蛋糕,你去給我買嘛。‘
’乖瀟然,點外賣去哈,我現在還有兩道題要解。‘姐姐看都不看我一眼。
’不,我就要吃你買的,你一回來就在房間裏都不陪我說話,我都要無聊死啦!‘
我一把搶過姐姐厚厚的題冊,說道:’你不給我買,我就不還給你。‘
其實我也是想讓她出去透透氣,這段時間她的疲憊我是看在眼裏的。
’姐姐,我跟你一起去。‘我高興極了,有好多話想跟她說。
’不用了,我快去快回。‘姐姐換了衣服就出了門,我獃獃地站在門口,我不是想吃蛋糕,而是想跟你說說話啊。
過了半個多小時,姐姐還不見回來,新開的那家去來最多也就十五分鐘路程啊。
又過了十分鐘,預感到不對勁的我撥通了電話,無人接聽,再次撥過去時,一個男人接了電話:’是事故家屬嗎?現在……‘
’什麼事故家屬,你是誰,我姐呢?‘聽到事故二字,我的心劇烈收縮。
’現在這手機的主人出車禍了,情況很危急正在搶救,請儘快……醫院。‘
後面的話沒有聽清,腦子裏一直嗡嗡叫,呼吸也越來越困難。
過了很久,我才緩了過來。給爸爸媽媽打了電話,這時的他們已經接到通知在前往醫院的路上了。等我到后,媽媽一個人坐在椅子上痛哭。
‘姐姐呢,在哪裏啊媽媽,她怎麼了你告訴我’眼淚止不住的下掉,後悔兩個字已經不足以形容我的心情。媽媽一直抹着眼淚沒有說話,然後將我緊緊抱住。
都怪我,都怪我,此刻的我恨不得躺在裏面的是自己。
手術室門外的兩個小時如同將我放在烈火上炙烤一般的煎熬。門被一遍遍打開,護士提着血袋又匆匆忙忙的關上門、爸爸在走廊上來回踱着步、媽媽趴在門上試圖看到裏面的情況、而我埋頭喘着粗氣,心臟傳來一陣一陣的刺痛……
終於,終於,門上的紅燈熄滅,我第一個站起來衝到醫生面前詢問,只見醫生垂下眼搖着頭:`我們儘力了,患者失血過多,很抱歉沒有搶救過來。`
當場媽媽就軟倒下去,我的大腦一片空白,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清。
醒來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媽媽蠟黃憔悴的的臉,’瀟然啊,你嚇死媽媽了,你要是再有個什麼好歹,我也不活了。‘
我多麼希望這只是個噩夢,聽媽媽說我昏迷了八天,醫生說因為受的打擊過大,我的潛意識裏面不願意醒來。
他說的沒錯,這幾天我一直夢見和姐姐在一起,只不過她一直催我離開,但是我死死的賴住她,我知道她在生我的氣,她再也不想看到我。
如果,如果可以,我要和她交換,因為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我不該活在這個世界上。
自那天後,我在醫生的建議下出了院,但是卻怎麼也不願意多說一句話,爸爸媽媽知道我自責也沒有怪我,甚至不在我面前提起姐姐的一句話。
家裏姐姐的痕迹也被清理乾淨,可能為了防止睹目思人吧,可這樣未免對姐姐太不公平了些!
好幾次在深夜起床時都聽見媽媽的抽泣聲,原來她一個人承受着一切。
但是我真的陷入哀痛中無法自拔,情願他們打死我,我絕對不會哼一聲,可是爸爸媽媽在我面前就像沒事人一樣給予我關心,好像姐姐從來沒有存在過。
我受不了這樣的生活了,良心不允許我活下去,所以我已經決定明天一早就從26的樓頂跳下。有了死的決心,當晚我睡的很香,甚至連夢都沒有做。
然而第二天一早,我卻正常的上課,放學。我好像忘了一件事,可是想不起來,腦海里一切關於姐姐的記憶被清空,我就這樣的苟活到現在。
白澤把手放了下去,此時的我早已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