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父親
“杜若？杜倫之女？這聽着實在是……”
“實在荒謬，我知道，但是事實就是這麼荒謬！之前我在白事上便看杜若神情異樣，現在想來，他們絕對相熟，而杜倫之所以要殺張平，其中必有杜若的緣故！”
“僅僅因為有人喜愛他的女兒，他便要殺了人家？難不成他還要女兒不嫁人嗎？”張顯感覺有些不可思議，女大當嫁是人之常情，父母即使有不舍，但也不能把女兒留到老吧。
李衍也十分不解，但線索的收束得出的就是這樣的一個結果。
他們必須去見杜倫一面。
和張顯商量好他便回家了。
站在院子裏，二狗跳來跳去圍着他高興得轉圈，李衍看向了他的院牆。
那夜來刺探他的人還沒有抓到，最近也沒有什麼異常，但有一雙窺探的眼睛藏在暗處總是讓人不寒而慄。
第二天，他們打早又去到縣衙，向王大人申請會見杜倫。王大人聽了李衍的推測，眼裏的笑意真實了一些。
“雖然聽起來荒唐了一些，但也不失為一條線索。”
李衍沒想到王大人答應得如此容易，之前做好心理建設的他心下一松。
因為杜倫已經招供，程序上來說，此案已結，他這樣多此一舉，要是一般的上官，早就把他罵的狗血淋頭了。
王大人像是看出了他的擔憂，淡淡地笑了起來“你把我當成什麼昏官了，這案子疑點這麼明顯，邏輯也有不自洽的地方，我難道會因為犯人招供就結案嗎？那你也太小看我了。”王大人說到後面有些怒氣了，李衍趕忙認錯。
王大人揮揮手，不以為意，讓劉捕頭帶着他們去牢裏會見杜大夫。
一路走到地牢，李衍在門口呆了一下，沒想到傳說中的地牢的入口看起來這麼樸實無華，就像是一個普通倉庫的入口一樣。
他們一路下去，地牢中沒有光亮，只有前面帶路的捕快手中的火把有一絲光亮，鼻中聞着的是濕重又臊臭的味道，地上還算是乾淨，黑暗中偶爾有嚙齒動物跑過去。
待到了杜倫在的牢房門口，李衍努力地辨認了一下，才把這個污糟滿臉，頭髮糟亂花白的老頭和之前遇到的那個整潔精神的大夫聯繫起來。
李衍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杜大夫聽到動靜，抬頭看了一眼，又低下頭去了。
獄卒敲着牢房柵欄，大聲吼着“起來起來，別裝死，好好答話，不然有你的好看。”
杜大夫又動了一下，當作回應。
李衍站在牢門前，平靜的聲音在黑暗的牢房裏響起“杜大夫，您殺張平是為了你女兒杜若吧？”
杜倫一下抬起頭，眼睛裏放出攝人的光，“你知道什麼？”
“我知道你女兒杜若與張平相熟，我知道你殺張平是因為你女兒的關係，而不是你供認的口舌之爭。但我不知道的是，你為何如此厭惡張平，他即使愛慕你女兒，也不是要命的罪過吧。”
“哼，那你可真是小看張平了。”杜倫不屑一顧，語氣里滿是濃濃的厭惡。“那小子心術不正，整天不幹什麼好事。他若是愛慕若兒，堂堂正正給她去掙個未來的前程，我也不是那等嫌貧愛富的人。但此人卻是天生的惡種，我曾聽人說，他誇口到要與若兒生米煮成熟飯，那樣我怎麼都要捏着鼻子任下他這個女婿了。”
李衍聽到此處一驚，如果真是如此，那張平的行為確實很難讓一個父親放心，特別是杜若還是杜大夫一手養大的女兒。
張顯聽得皺眉“你就因為別人說了幾句閑話，便要了人家的性命？哪有你這麼霸道的道理。”
“閑話！這哪是閑話？”杜倫的怒氣越發地大了。他低沉的聲音在牢裏響起，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我之前也是半信半疑，直到我偶然發現若兒與張平相識，後來因緣巧合之下，又發現若兒甚至與張平私下相見。若兒那麼文靜的姑娘，哪會主動結識外男？必是這張平費勁心思去接近若兒，伺機害她呢！”
李衍和張顯此時也不好得站在道德高地去指責一個父親的愛護，即使此人的庇護要了別人的性命。
他們草草地又問了幾個問題便退了出來，往前走了許久，耳朵邊似乎還回蕩着杜倫的咒罵聲。
今日陽光挺好，曬在身上暖洋洋的，但兩人心裏都有些冷意。
張顯還是有些不敢置信，“他這樣聽了幾句，就決定要了別人的性命，雖是父母庇佑子女之情，但也太過偏激了些。”
李衍搖搖頭“不對，張大哥你不覺得這很不對勁嗎？”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勁。”
“你還記得杜大夫剛剛說什麼呢？曾聽人說、偶爾發現、因緣巧合，這世間哪有那麼多的偶然，一件事可以說偶然，但這麼多件事串起來，最終導致了杜倫對張平下手，任何一個環節有問題都不可能達到這個結果。而這麼多個環節，怎麼就能這麼順利進行下去？”
“所以你的意思是，有人在其中作梗？”
“與其說作梗，不如說在推波助瀾，而且是目的性很強，那個人的目的，始終是解決張平。”
兩人對視了一眼，都覺得事情有些麻煩了。
之前只覺得這是個意外，沒想到卻扯出杜倫換藥一事，更別說是故意下毒，現在好了，連杜倫都是被人當槍使。
兩人趕忙去向王大人報告。等在門外待通報的時候，李衍心亂如麻。
現在這事必然會把杜若牽扯進去了，而世間閑話可殺人，若是杜若被傳喚到縣衙問話，傳出去不知道會給她帶來多大的麻煩。更別說她爹已經在牢裏了。這次進展必會讓她雪上加霜。
進去的時候，王大人和劉捕頭都在，旁邊還有一位之前沒見過的捕快，看起來他們也在溝通案件的信息。
李衍等在一旁，等他們結束離開后正要報告，卻被王大人一句話堵住了“李衍，拋屍案的那兩人身份查到了，果真和九節狼案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