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章 自序
十八年之後的一天,攀上深淵之上的頂巔,必將深切懷念從前那些苦難,不忘每一滴隕落的血汗!自從十八年前就好高騖遠以來,忽視了太多平凡事物的價值。直到十八年以後,在抓着最後的救命稻草那一刻,心裏才會豁然明白,就算此刻對那個從未絕望的追求已經觸手可及、或者那個沒齒難忘的人現在又將擦肩而過、甚至是看着從前那個夙夢轉瞬即逝,自己也無權對哪怕是一根稻草撒手。因為這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而且逆天改命的關鍵是抓住最後那一線生機。詩曰:
潛龍勿用江湖種,坐井觀天與眾同。
四顧茫然三尺水,風雲待變劍如虹!
本書寫的是一個草根的成長故事,主要發生在廣益城泰豐鎮觸蠻村雲雷屯。“廣益”可以引申為白話文的“大家好”,“泰豐”是安寧豐收的意思,“觸蠻”出自莊子“蝸角之爭”的寓言,“雲雷屯”出自《易經》屯卦。蟄居觸蠻村雲雷屯的文藝青年王泰來在大時代的變遷中苦苦掙扎,憑着堅韌不拔的品格,他以時間換空間,積小成為大成,終於迎來否極泰來的一天。
與此同時,一片草地經歷着嚴寒酷暑,野草在無人之境瘋長並且凋零。飽經風霜后,一根飛蓬在寒風裏打轉,忘了天涯芳草的夙夢。不知蓬之夢為芳草與?芳草之夢為蓬與?哪怕不能開花結果,草根都會發芽!只要仍紮根於大地,終將享有雨露與陽光,宿命輪迴的周期再短都值了。
記得剛做謫仙那時候,王泰來才氣不足,晦氣沉沉,以致昏昏噩噩,一事無成。一日忽然驚醒,他立志要把學問做好。經過一段時間的塗鴉描紅,他無限憧憬地投稿。卻因郵差在路上出了事故,他的大作就投到冥界去了,杳無音信。從此之後,他魂不守舍了很久,與那些作了古的文人們產生了一些瓜葛,抽身乏術!
緋衣人笑曰:“帝成白玉樓,立召君為記,天上差樂不苦也。”詩鬼李賀的《白玉樓記》至今未見,天帝另請高明,詔王泰來去撰寫《通天塔記》。天底下有好幾座大金字塔,炫富太世俗,天帝只好比高。為彰顯通天塔的崇高,天帝要他換一個仰望的視角採風,遂將他投入瑤池。他苦渡弱水三千,僥倖生還,終於沒有赴詩鬼李賀後塵而去。看似荒誕不經的咄咄怪事,都藏着見不得人的真相!
一個人不僅要追求進步,也要追求退步。如果能有退一步的空間,證明還是有進步的。這是一個知識大爆炸的時代,昨天超過別人,今天被別人超過,都是稀鬆平常的事。急流勇退是古老的智慧,知道人生的進退,就能夠寵辱不驚。
淪落到酆都閻府家宴上,他與萬世師表卡戎一起被閻王聘為西席,一文一武,中西合作,教導閻羅之子。因閻羅之女閻美玉攪和,他不堪其擾,誤人子弟。古人云,百年修得共枕眠,一語成讖。當代光棍數千萬,果然要到冥界去相親了,跟准新人一起投胎轉世后,再結連理不遲。若不提前做好準備,下輩子還要打光棍。因此,他難免要在閻羅殿裏跟閻美玉聊幾句。紅顏即白骨,白骨曾經紅過,不能不給她面子。因為聊不來,他寧可顛沛流離,也要逃回現實世界。
在現實世界裏漂泊,尋找安身立命之地;在精神世界裏漂泊,嚮往世外桃源。一個孤獨的靈魂,他隔世喊話,只能聽到自己那兩聲迴音。人微言輕,思想家大都是憋出來的!魯迅如是說:“不在沉默中爆發,便在沉默中滅亡!”鄭燮如是說:“難道天公,
還鉗恨口,不許長吁一兩聲?”白居易詩曰:“誰諭蒼蒼造物意,-但與之材不與地!”杜甫詩曰:“志士幽人莫怨嗟,古來材大難為用!”
古人云:“馬有千里之程,無騎不能自往。”正如維吉爾引導但丁走出地獄一樣,穆晨雪引導王泰來實現了“藏之名山”的夙願。流連忘返於群山之巔,王泰來突然發現自己腳下根基不穩,風光無限卻又搖搖欲墜。終於一落千丈后,他踩着殘章斷句回歸現實世界。理想中的星光璀璨,兌現的是燈火闌珊!
曾幾何時,作詩是很體面的職業。如今時過境遷,文字不如數字,再往自己臉上貼金,就是裝神弄鬼鬧笑話、恬不知恥當小丑!夢回大唐,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他只能告別那個為哀榮奮筆的文藝青年,忘記那段為虛榮疾書的青蔥歲月。
萬幸天可憐見,在萬分不甘寂寞的時候,這個獨行者終於聽到古人千古傳音的回應。於是就與一群古人的在天之靈惺惺相惜,到字裏行間去做泉下有知的忘年交。他沿着但丁《神曲》升天入地的情節,再現拉斐爾《雅典學院》學究天人的場景,還以“視覺成語”的方式重新演繹其他詩畫的畫面。
總的來說,本書是虛構的,虛到夠虛了,看起來就實在!大巧若拙,大智若愚。弄巧成拙的寫法讓人白眼,拙劣愚妄的表現讓人反胃。書里的角色是從屏幕上臨摹來的,恨不能硬塞進屏幕里去。作者都有人口販子的潛質,人物描寫得太假,是在販賣紙糊的人偶。故事情節不靠譜,是江湖術士的伎倆,登不了大雅之堂。寫作要有大刪痛改的勇氣,就像成年人能夠少說兩句了,就是成熟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