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黑夜勇士
落日殘陽照射在田邊的小草上,嫩綠的小草此時看上去也像度了層金似的,那本就不高的身子在落日的“慫恿”下也變的長長的躺在地上休息,彷彿長高跟它沒有半點關係。
在小草的邊上有一捆小而散的麥子,一位白髮老者正坐在地上倚着這捆麥子。此時,他的膝旁正有一個半大的孩童聚精會神地聽着他口中的故事,彷彿稍不留神就會有金子從自己手中流失。
老人嚼了嚼口中的狗尾草,露出了慈祥的笑容。摸了下孫子的頭感慨的說到……
“不凡,你們班裏有幾個女娃啊?”
“好多個。”
“那有沒有跟你關係好的哪?”
“有一個。”
“叫個啥啊?”
“趙梓萱。”
“那你可要好好跟梓萱相處以後把人家娶回咱家。”
“爺,我還小着那。”
“好,好,好,不凡還小,爺爺以後再也不說了。不過話又說回來了,爺爺和你一般大的時候就已經有媳婦了。”
“爺你騙人,哪有小孩娶媳婦的?”
“乖,爺可沒騙你,不信?爺給你講……”
那是70年前的一天,那時的我跟現在的你一樣爺也是8歲。那天晚上家裏做的是地瓜片煮地瓜葉,我們給你曾祖留出他的那一大份后便開始吃飯,可當我們都吃完了飯也沒見他回來。這時你曾祖母便說到:“平安,你順着上山的路去看看你爹是咋了,現在還沒回來。”
“好的,”我扣上鞋子便轉身向黑暗中奔去。沒有恐懼、沒有驚慌亦沒有怨言,有的只是渴望見到父親的欣喜與迫切,因為父親上山砍柴時都會帶兩個饅頭每次回來總能剩半個。
在蟲鳴與黑暗的陪伴中我順着去山上的路一直向前走,母親說父親去的是村子向西二十多里的老西山。我雖然沒去過老西山但我知道是順着村裡唯一的大路一路向西。
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知道眼中充滿了黑暗,腳下的步子也越發晃蕩起來。
我便在路邊的一塊山石上坐了下來,脫下腳上的鞋子,用鞋跟在地上狠狠的磕了幾下,把鞋裏的小石塊騰出。休息之後我便扣上鞋子再次向西走去,剛站起,身後山上的樹就發出了陣陣晃動。
“是什麼東西?”我心想。
村裏的老人常說:“山上有一種叫紅眼綠鼻子的怪物專吃壞孩子。”
我心想:“不會是碰到了他們口中那個,紅眼綠鼻子背着爛被子,誰要不聽話一口吃一個。”
一想到這裏我“哇”的一聲哭了,頭也不回的向前奔去。我邊跑邊哭,邊哭邊跑。
我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身後有物體在追我,我跑着嘴裏帶着哭聲的嘟囔着:“主席說我是好孩子,你不能這樣對我。主席說我是好孩子,你不能這樣對我。主席說我是好孩子,你不能這樣對我……”
跑了一會我就感覺自己跑不動,可身後的“紅眼綠鼻子”還是緊追不捨,我看到前面的梯田邊上正好有一棵柿子樹。
我心想:“這樣跑下去早晚要被追上吃掉不如就上到樹上,萬一它不會上樹呢?”
於是我便奔到樹旁抱上樹榦向上爬去,一邊用手爬一邊用腳蹬很快就摸到了上方的樹枝。
正當我要鬆口氣時,忽然感覺腳底有東西撞了一下,情急之下我用力一蹬。
身下傳來一聲低吼,這時我也爬上了樹枝。在月光的照射中向下瞧去,那是一隻灰色的大狗,
只是這狗的尾巴如斷了般的拖在地上。
我站在樹上,用力抱着身旁的樹枝一步步的挪動着顫抖的雙腿。顫顫巍巍地坐在了高處的樹杈上。
我注視着樹下的“大狗”,“大狗”也在凝望着樹上的我,而樹榦就成了阻擋我們血肉融合的鴻溝。
皎白的月光灑在它的身上顯得它是那樣的英勇,徐徐的涼風吹過我的臉龐襯得我是如此的無奈。我在期盼着它的離開就如它盼望着我下去一樣。
道路的盡頭傳來細細簌簌的腳步聲,隨即便有兩個模糊的黑影朝這裏走來。
我認得其中一個便是父親,當即我就大喊到:“爹,你快過來呀!這有條大狗要咬我,我在樹上不敢下去。”
父親聽完后,笑着說道:“平安啊,你在樹上不要動爹去把它殺了咱吃狗肉。”
話音剛落,父親就鬆開了手讓肩上的一大捆大木棍滑落下去。又順手抽出了別在腰間的斧子,向樹下的大狗而去。
父親剛到樹下那隻狗便嚎叫一聲拖着尾巴往山裡逃去。父親把我從樹上抱下來便板著臉說到:“那哪是狗,分明就是狼。以後晚上不許出門……”
父親說的正起勁的時候身後有人說到:“別怪孩子,這孩子肯定也是看你這麼晚還沒回去想來接接你。”
父親道:“這次你馮叔替你說話就算了,但是下不為例。”說罷便回去重新扛起了那捆大木棍。
馮叔向父親問道:“老牛,你這兒子多大了呀?”
“屬馬的,8歲了。”
“我家有個閨女屬羊的,咱兩家結個親家咋樣?”
“結親家當然是太好了,只是你那閨女是大羊還是小羊啊?”
“小羊,今年7歲了。”
“那好,等這小子滿12歲后我就帶着他去登門提親。”
“好,那就這樣定了。”
就這樣走到一個岔路時,馮叔抗着他一天的成果回家了。
我也跟在父親身後一瘸一拐的朝家裏走去,迎接我們的不只是坐在門墩上的母親還有村裏的陣陣犬吠。
父親把肩上的那一捆大木棍放在了家中的大木棍垛上,便坐在屋檐下的墊腳石上休息。
母親說要把鍋里的飯熱一熱,再讓父親吃。
父親卻說到:“別熱了,今天餓的慌。”
我把飯捧到父親身旁,父親接過碗吃着說到:“今天在山上不小心翻了一腳,身上的乾糧都滾到溝底了。是下午遇到了馮家疙瘩的老馮,才吃了半個饃。”
母親說到:“那你還不早點回來?”
父親說到:“家裏的草房也就是有點小了,等老三和老四再大點咱就該給老大娶媳婦了。”
母親道:“是,你說的都是,你早點跨了這家裏老的老小的小我一個人管。”
父親忙諂媚的達到:“是我的錯,是我的錯,我承認錯誤,我接受批評,但是我今天給老大定了一門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