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家破人亡
“啊……”
鄉間的羊腸小道上,一輛28加重自行車在飛馳電掣,如影隨形、陰陽頓挫的慘叫聲在坑坑窪窪的小道上彎彎曲曲的回蕩。
“老三,去接你姐姐。呵,這孩子……”
每次姐姐騎着除了鈴不響啥都響、剎車能當油門用的自行車回家的時候都是這樣子。
二姐文娟,微胖,短髮,總是大大咧咧,每每從學校放學回家總是這樣。
文朗挽着母親的手,看着羊腸小道上的二姐,一陣無語。
午飯後,大哥文武,二姐文娟,老三文朗陪着娘開始了每日大夫交代的給娘做身體恢復鍛煉,兄妹三人唯一想到的鍛煉方式就是陪娘在山間小道散步。自從爹病死後,娘的身體也是一天不如一天。
“哥,我現在在外面讀書,你可一定要照顧好娘,等我高中畢業就去找個好活計,到時候我們家日子就能好起來了。呵呵”
文朗來不及吞咽完口中咀嚼的烤紅薯,便口齒含糊的對自己哥哥說道。
“老三,別瞎擔心,娘能吃能睡,身體好的很。到是虧欠了你哥,中途就退學來照顧我。哎……”
看着娘頭上發黃髮枯的亂髮。兄妹三人心裏不由的一酸,氣氛頓時變的沉悶起來。
“好吧,好吧。”文朗無奈的打斷了娘的話,在這個話題上文朗一向是說不過娘。
片刻之後,文朗還是不甘心的繼續說道:
“對了,我聽我們老師說,平常吃飯要多注意營養搭配了,不然營養就會不均衡。對娘也……”
“呵呵,老三,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娘的。”哥哥文武已經開始洗碗了。
等文武收拾好了碗筷,兄妹幾人便扶着母親出了屋門,開始在門前的小道上散起了步。
文武看了看前面不遠的野棗樹,不由的興奮的對母親喊道:
“娘,你們先去那邊坐會,我去看看棗子還有沒。”
文武小跑去不遠處的野棗樹下。這棗樹對這一家太重要了,不但擔負著青黃不接的口糧,更擔負著母親的葯錢和平常的家用補貼。
“娘,沒多少棗子了。都看不到幾顆了。”
文武收回了仰的酸疼的脖子,有點失望的對母親說著。
“哥,我來幫你。我最喜歡打棗子了。老三,你陪娘去前面大樹墩坐會,等姐去打棗子……”話還沒說完,二姐文娟的聲音已經很遠了。
“娘,坐會吧。”
文朗扶着娘坐定。
母親先是笑着看了瘋瘋癲癲的文娟和棗樹下的文武。再低頭慈祥的看着文朗。那笑容是那麼的溫暖,文朗心頭卻是一跳。正當文朗想開口的時候,母親卻一擺手,虛弱的開口道:
“老三啊……娘……就要走了。以後你要聽哥哥姐姐的話,把書一定要讀出來……”
“娘……!”文朗眼圈一紅帶着哭腔輕聲喊道。
“老三,娘最近感覺身體越來越不中用了。你大哥沒什麼文化就一身力氣,娘倒也不怕,他自己能養活自己。你姐到時候找個人家嫁了也算是能有些依靠。就你啊,娘最擔心,你書沒讀完,身體又單薄。娘……擔心你啊……唉!”
“娘……”
望着娘的額頭那一縷乾枯且已近發白的頭髮隨風輕舞,冰冷的淚滴慢慢流到娘開裂而發白的嘴唇,深深的眼眶。文朗再也難以控制自己的眼淚,淚水如決堤的洪水。可是卻不能出聲,不能叫娘跟着難受。就這麼痛苦的嗚咽着,咬着嘴唇,血,鹹鹹的,和淚一樣。
不能出聲,只能在心底歇斯底里的嗚咽!!!
兩隻雙手緊握,指甲已掐進了肉里。
……
娘終於還是走了,姐承受不了打擊變的開始瘋瘋癲癲。為了維持生計,哥哥去了很遠的城市打工了。留下了無奈退學的文朗在家照顧瘋癲的二姐。
“唉……哥哥不知道出了什麼事?”
家裏已經快斷頓了,文朗擔心大哥的情況,卻又要照顧家裏的姐姐。分身乏術之下,文朗思量再三,決定出去一趟,得找點零工做做。不能等着自己和姐姐餓死。家裏已經吃了好久的野菜和野果了。現在這個季節,連野菜和野果也不好找了。再這麼拖下去,等到入冬了就更麻煩了。
嘆了口氣,文朗只得安頓好姐姐,一人大清早便趕往縣城。
已經快入冬了,對於這個不發達的小城,現在那些店鋪並不需要多少的零工。
在城裏跑了個遍,也沒有找到工作,文朗心裏開始着急起來,家裏只給姐姐留了一天的口糧,要是不趕緊找到活干……心裏掙扎了很久,終於決定--偷!
還是第一次走進那麼大的一家商場,各類導購看到身上洗的發白的老布衣衫的文朗,熱情的微笑背後也不由的泛起了一絲鄙夷。
文朗卻當沒看到,晃到一個微微隱蔽的角落,先四下張望看到沒人,接着迅速拿了幾包從沒吃過的高檔餅乾藏在外套下,用胳膊輕輕夾住,然後裝作若無其事的閑晃一陣。卻不知道自己的臉龐已經紅的發燙。
“站住!”
正當文朗想離開商場的時候。耳邊卻想起了一聲炸雷。
毫無經驗的文朗,輕鬆就被抓住了。接着,就被商場的保安移交到了附近的派出所。
“年紀輕輕不學好,竟然偷竊!啊?”一名美艷的女警斜着眼睛看着文朗。文朗的羞恥感已經在超市眾人圍觀的時候已經被磨滅了,彷彿死豬不怕開水燙一樣,任憑訓斥。頭已經低到了腰間。
“這幾天好好在這獃著吧!”女警丟下這句話就欲起身離開。
“不行!我不能留在這裏,我還要回家照顧我姐!求你了,求……”
“少廢話,屁大點孩子就學會偷東西了,不好好給你點教訓你能長記性?”
“我說,那個……小麗啊,要不就叫他回去吧。畢竟是初犯,而且偷的東西也已經交給了商場。這……”
“得了,老王,別爛裝好人了,這小屁孩不好好獃幾天,出去了肯定還得再犯!我這可都是為他好。”
王姓男警察給文朗露出一個愛莫能助的苦笑,搖搖頭出去了。
砰!
“求你們,求求你們了,我姐病了,還在家裏等着吃飯呢,我得回去照顧她。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嗚……嗚……”
被關的這幾天,文朗已經哭的聲嘶力竭,已經求的聲音嘶啞。可仍是被關了一個星期。
“姐,你沒事,你一定沒事的,我回來了。老三回來了!”文朗發白的嘴唇一直在重複着,腳下踩起了一溜煙的塵土,在羊腸的山路上。宛如那天姐姐騎自行車回家的情景……
推開破爛的房門,看着床上被咬的破爛的棉絮。嘴角還掛着破爛棉絮的二姐臉色發青的躺在一旁。文朗心中不由的一痛。
“姐,姐…啊!為什麼--!”撕心裂肺的呼喊在小山中盤旋。
“老三,姐做了個夢,夢見……夢見娘了。”姐姐虛弱的睜開了雙眼,一行清淚從臉龐流下。
“姐,你沒事吧,文朗回來了,文朗沒用。姐,趕緊吃點果子吧。”
“老三,姐好累,娘剛說她一個人太孤單,找不找爹,叫我去陪她。呵呵,小郎,姐想娘了。姐去找娘了……”那滴淚掉在地上,濺起了漫天的塵土,彷彿有千斤重擔,壓垮了整個家,也壓垮了文朗。
“姐,姐!你不要留下我一個人。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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