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戳破心思
火鍋店老闆娘把老闆剛拿出來的一小碟木耳推進去,道:“別拿那麼多。”許是聲音太小,那老闆沒有聽到,轉身幾十秒回來看發現木耳還在,又順手推了出去,抬頭巡視的視線正對上並排坐在屋子最裏頭座位上等待開鍋的兩個身穿高中校服的男生。
“快拿,哥,發什麼呆呢。”戴眼鏡的圓臉男生搖着胳膊催促旁邊正發獃的長臉齊眉劉海男生。
“出來了出來了,我去!”鍋里的水沸出來灑了滿桌子,長臉男生趕忙按了中火,伸手去抽檯子上的紙巾回來擦桌子。
“想什麼呢哥。”
他細緻圍着鍋四周擦過三遍才停下動作:“我沒想什麼。”。
“小白菜,喏。”圓臉男生把一盤剛從架子上拿下來的小白菜放到長臉男生的鍋旁邊。
“謝謝。”
“跟我還這麼客氣。”圓臉男生直盯着鍋里翻滾的食物,時不時拿筷子伸進去攪一攪,感覺隨時都要等不及往外撈似的,長臉男生卻是一副有心事的樣子,安安靜靜坐着看碗裏的醬料,他慢悠悠地開口道:“做人就要有禮貌。”
“我看你對化學老師就沒這麼有禮貌。”
長臉男生終於有了絲生動的表情,轉頭略帶驚訝地看向鄰座。
“哥你跟我說句實話。”圓臉男生湊過去壓低了聲音,“你是不是喜...”
“別胡說!”可憐八卦的小男生話還沒說完就被人堵了回去。
“我還沒說完呢你就說我胡說。”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別亂猜。”長臉男生把那盤小白菜倒入鍋中攪了幾下,從檯子上拿下來一罐青蘋果味的美年達,拆開往嘴裏灌了好大一口。
“我也要喝。”圓臉男生直接從他手裏拿過來,也仰頭灌下去一大口,繼而表現出很享受的樣子,“嘶~爽!”
“你那邊也有,非喝我的。”
“我這不先嘗嘗味嘛,嘻嘻。”圓臉男生將易拉罐放回長臉男生桌前,伸手去夠了一罐新的拆開來喝,“第一次喝這個味兒的,還挺不錯。”他砸吧兩下嘴,像是在回味,接着又把頭轉向長臉男生,“化學老師沒事吧?”
“沒事,應該就是低血糖犯了。”這一下子心事又回到了臉上。
“老師平時看着就挺弱的,有低血糖也不奇怪。”鍋里的食物終於煮好了,圓臉男生迫不及待地全都撈出來放到醬料碗裏拌,第一口即將送入嘴裏。“對了,你爸是醫生,能不能有那種治療低血糖的有效方法?”他停下筷子,偏過頭去回答問題:“這我不知道,等回家問問他吧。”
“好,麻煩你了。”
筷子重新運轉,第一口送入嘴裏,圓臉男生囫圇着熱氣說:“哎呀,又客氣了不是。”
“這是應該的。”
“我保證不往外說哥。”
“什麼?”長臉男生表示疑惑。
“你喜歡化學老師的事。”圓臉男生的表情看上去有點小得意,但絕不是欠揍那種得意。
“瞎說什麼呢。”
“你連我都瞞着,可是不夠意思。”圓臉男生又灌了一大口汽水。
他攪動着醬料碗搖頭:“我沒瞞你,別亂說。”
“我早看出來了。”
“哪兒?很明顯嗎?”長臉男生挺直身體,眼珠停住在眼眶中央,竟這麼快就被唬住了。
“哈哈,承認了吧。”
長臉男生不說話了,耳尖迅速泛紅,進而蔓延到了臉頰上。
“哥你信我,我們可是最好的朋友。”圓臉男生的表情無比真誠,看向長臉男生的眼睛裏盛着清澈乾淨的目光,很是動人。
他嘆了口氣,似無奈狀,卻是開了口:“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有段時間了吧,我也記不清是哪次,就感覺你對化學老師很不一樣。”
“這麼明顯嗎?”
“沒有,只是因為咱倆經常一塊我才看出來的。”
“呼~”長臉男生釋然地撫了撫胸口,終於算是放鬆下來。
圓臉男生笑了:“老師很溫柔啊,我也喜歡她,嗯...應該說班裏人都喜歡她。”
“啊?”長臉男生微微瞪大眼睛。
圓臉男生怕人不信,大幅度點了點頭:“真的。”
“嗯。”他很開心,老師這麼好,大家肯定都很喜歡,不過...這麼多人都......喜歡,嗎?好像也不是很開心了。
“完蛋了哥,快五點了,一會書店關門了!我們快吃!”
從書店出來后兩人就揮手道別了,隋詔正往家走,在過馬路時碰巧看到剛下公交車的林衙。
老師?他想都沒想就朝那個方向走,不過卻沒上前打招呼,就這麼一路跟着。林衙走得很慢,卻是讓隋詔挺開心的,因為這樣他可以多看老師一會,“嗚~”空中傳來一陣響聲,隋詔抬頭去看同時錯過了林衙微微發抖的手臂。
是一架小飛機,很快掠過,留下來一道紅色的煙,隋詔視線落回到前面不遠處的人身上,林衙正穩穩舉着手機對向天空,隋詔跟着停了腳步,老師是在拍那道紅煙嗎?他看見林衙露出來的一點側臉,瞧不清楚表情,但隋詔卻硬是感受到了落寞。
很快,前面人收了手機,繼續走路。沒多久林衙進了一家甜品店幾分鐘,出來時手上多了一個綁有絲帶的小盒子,隋詔最後目送着人走進一棟十幾層高的樓,這就是老師住的地方了,他想,剛繞過的是統計局,那裏可以作為一個路標,下次來就容易找了。
隋詔正回憶着路線,手機顯示商文藜發來消息:‘哥,我好像把筆袋落你書包里了。’
隋詔扯下書包來翻了翻,果然看見一個本不屬於這裏的藍白格筆袋,他迅速打字回復對方:‘在我這,回學校給你帶過去。’
‘好嘞。’附上一個【咧嘴笑的小熊表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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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姐姐!”身着紅色紗裙的女子因為跑動而散開幾縷隨意盤起的長發,或掛於耳邊,或飄至額前,朝雲細細打量着美人兒,心裏卻是在想最近的日子着實太清凈了些,不知是好是壞。
朝雲拉着人坐於身前,抬手去拾那幾縷散發,“怎得不好生梳洗。”
“前堂來人攜了此物。”繹心頭不歪肩膀不動地老實坐着給人梳理頭髮,只右手晃動夾在掌間的信封。
朝雲心下猛動,瞳孔微微放大,手上動作卻仍是不緊不慢的跟她說話聲一般:“是何人?”
“一位正裝男子。”
“可有話帶到。”
“並無。”
“打開瞧瞧。”
繹心還是端正着姿勢,把信封舉到眼前拆開,抽出裏面的紙來開始念:月初五,泠河畔,琵琶女。“泠河?琵琶女意指朝姐姐同我?”
單指你。朝雲垂下來眼眸掩蓋住她此刻的想法。
“姐姐呢?”
“留於此處。”
“為何?”
“無需多問。”朝雲掰過繹心的臉正對鏡子,反覆端量好一會才開口道:“便如此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