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故事與酒
這金鯉約有半米長，體形優美，眉心間鑲嵌着一枚尚未蛻變的乳白鱗片。
妖！
嚴璐一樣就認出來這金鯉的身份。
不僅是因為對方奇特外觀，更是因為那雙頗有神意的雙瞳。
它四處遊動，將與湖水混雜的酒液盡數吞服腹中，而後再次探出水面，看向小舟之上的披蓑青年。
“還要。”
金鯉甩動魚尾，發出一道純用妖力震動空氣製造而出的人類語言。
可以交流……嚴璐猶豫了一下，沒有直接施展法術。
畢竟，這是他第一次與真正的妖怪接觸，對方擁有什麼能力，他一概不知，若是貿然動手極有可能將自身置於危險之中。所以，作為一個愛好和平的文明人，嚴璐決定嘗試能否用交易的方式換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用人類的方式行了一禮，嚴璐道：“如果閣下喜歡，我想用這些酒交換一些魚妖血液與鱗片。”
金鯉晃了晃魚身。
這是拒絕的意思么……
果然，價值太低了，但凡是個正常生物，都不會同意這種離譜的交易。
嚴璐思索了片刻，正欲加大交易的籌碼，忽的聽到那有些失真的聲音說道：“好酒，好菜，好故事，一共三夜交換一枚鱗片和十滴血液。”
就、這麼簡單？
嚴璐微微一愣，他還以為今晚要大出血，才能用九品符籙交換到一批材料。
沒想到，這條金鯉還是個讀書妖。
“一言為定！”
嚴璐驚喜應下，忙補充道：“魚兄在此稍後，兄弟我這邊去準備酒宴。”
說罷，船槳一晃，向著湖岸盪去。
天色尚早，嚴璐直接在京都最有名的醉仙樓訂下一桌宴席，請了幾個夥計打包妥當送至湖邊。
付了小費，揮手遣散夥計，剛回到湖心，嚴璐便看到一條熟悉的金影急速浮出水面。
“魚兄！”
嚴璐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後：“好酒，好菜。”
而後又指了指自己：“好故事！”
金鯉繞着小舟轉了一周，無論是食物的油香，還是醉仙釀清幽冷冽的花香，都堪稱是一絕。
“我先嘗嘗。”
說著，金鯉前額那片乳白色的魚鱗猛地綻放出一道霞光，將小半的酒與大半的食物攝入了內部。
嚴璐驚訝的看着這一幕發生，不由得感到有些好笑。
什麼嘗嘗，這位魚兄分明是怕最後結束時不好意思帶走剩下的事物與酒水，這才在一開始就將可能會被浪費掉的那一部分存到體內。
“味道……呃，不錯。”
金鯉強裝鎮定，讀出一隻透明的泡泡。
水泡中，躺着一枚散發著金色光輝的魚鱗，而在魚鱗凹陷處的地方可見一窪鮮紅流淌。
魚鱗與妖血，繪製九品符籙控水訣必備的材料！
“這是預支給你的報酬，先說好，若是講的故事不好聽，就算下次你帶着更好的酒，我也不會再答應你的交易。”
金鯉說的相當鄭重，以表示自己說的並不是玩笑。
“當然，我現在就可以給你個保證！”嚴璐笑着說道，“我的故事，即便再好說書人也沒有聽過，不信的話，魚兄咱們拭目以待，若是最後你覺得故事不好，這魚鱗與血液我也不要了，當場退還給魚兄！”
笑話，身為穿越人士最不缺的就是故事！
混沌洪荒，可有聽聞？
璀璨星海，可有看過？
三國英雄，西遊大聖等四大名著，前世的世界誰人不曉？
就算不喜歡看這些史詩，大學期間沉迷小說的嚴璐還能說出好些本令人熱血沸騰的網文。
取出幾包吃食，將兩壇醉仙釀開封。
嚴璐將其中一壇置於船沿，一壇放在腿邊，笑問道：“不知道魚兄你喜歡聽什麼的故事？”
“快意恩仇的江湖最佳。”
“神話修真也可。”
“哈哈。”嚴璐飲下一口清冽的酒液，略作思量，便說道：“既然如此，那我便說上一回《楚留香》！”
嚴璐沒有去選那些很快就能講完故事。
他打算用長篇故事，將金鯉吊住，好進行多次交易。
這既是因為繪製符籙有失敗的可能，也是因為妖血本身就極具靈性，乃是絕佳的繪製材料，多準備的一些，以應對後續可能會發生的缺失。
至於能否記住書中劇情這個問題，嚴璐並不擔心。
他會的左道符籙不少，其中就有一些沒有什麼殺傷力，但足夠特殊的類型。
左道.夢回
這便是嚴璐的準備。
眨眼間，一月的時間匆匆而過。
小舟之上講述的故事也從《楚留香》講到了《小李飛刀》，又從《七俠武義》到《白眉徐良》，《三國演義》換到《西遊》……
嚴璐講的很爽。
畢竟每一部書都代表一段他在父親書房度過的日夜。
金鯉聽得更爽，以至於最後都有不想讓嚴璐停下來。
但考慮的金鯉的魚身安全與可持續發展性，加上已經到手了十分材料，再繼續下去怕要把金鯉兄給直接榨成魚乾，嚴璐主動提出告辭。
“放心，魚兄，我還會回來的。”
“到時候，我也不要你魚鱗，咱們繼續喝酒，繼續天天說地。”嚴璐飲盡最後酒罈中最後一滴酒液，起身支起船槳，操控着船隻盪出一段距離后，忽然轉身笑道，“魚兄，在下名喚“嚴璐”，若有一日你有幸化形，也就不必再去嚮往書中的故事，咱們大可一同遊歷天下，闖蕩四方，去做譽滿大芸的遊俠！”
告別金鯉，中途沒有拐向集市嚴璐徒步回到治世院，回到自己的房中。
用放空大腦的方式做了一會的冥想，待到精神恢復，他取出十份從魚兄那裏得到的制符材料。
青柳劍的繪製他在十多日前就已完成。
而這段時間，有意在收集京都府情報的嚴璐不僅沒有收穫一條值得懷疑的消息，就連整個京都都十分的安寧，若非大理寺常備還未被完全修繕，彷彿妖霧噬人鮮血的事情也只是一場席捲所有人的大型迷夢，其實並沒有真正發生過。
“若是敵人還不出手，我就主動出擊，將危險扼殺在搖籃之中！”
先取出三份材料倒入從伙房借出，原本是用來搗蒜的石臼，嚴璐開始碾磨。
直到三枚魚鱗盡數化作粉塵，再倒入妖獸血液，將兩者充分攪拌混雜，一硯特殊的墨汁便算是完成製作。.
至此，前置的準備算是徹底完成。
接下來，便是最難的地方。
制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