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看到黎迦掌心紗布上的這點乾涸血跡，葉澄星更加不理解了。

葯是昨天新換的沒錯，但是傷口怎麼不見好轉，還更加嚴重了？

思索的目光從黎迦掌心的傷口轉到黎迦的面龐上。

Oga靜靜地斂着目光，只在她看過來時才恰好地抬起眼。

還是如水一般的琥珀色瞳孔，清潤而通透。

於是葉澄星便試圖把腦海里那個“傷口惡化是黎迦故意弄的”這一想法給壓下去了。

她想，雖然面前的人就是原文中後期的大反派，但現在還處於劇情前期，黎迦應該瘋得還沒有那麼厲害，況且哪怕是後期的黎迦，應該也不會沒事把自己傷口弄得這麼嚴重吧，畢竟這樣做除了疼也不會有其他好處。

最主要的是……Oga望過來的目光實在是太乖也太無害，葉澄星都忍不住在心裏為黎迦開脫，黎迦怎麼會是故意的呢？

可是無論她再怎麼想說服自己，那傷口的惡化程度都明明白白地向她證明——

這種程度顯然不像是無意為之。

如果是無意為之導致的惡化，那麼早該在傷口疼痛的第一秒就收住動作趕緊終止引起疼痛的事情，到了這種程度，更像是已經感受到疼痛了，但還在繼續，彷彿直接將傷口|活生生撕開一樣嚴重。

葉澄星握着黎迦的手腕，一些話在心底是轉了又轉，偏生心底已經隱隱約約肯定黎迦就是故意的了，那些話和問句卻是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來，於是層層疊疊的話語壓到舌尖，又被細密地盡數濾了過去，到最後只餘下一句“黎迦，你疼不疼啊”說出口來。

這麼說完，葉澄星又深深覺得自己問了句廢話，不由輕嘆口氣：“一定很疼。”

她不知道黎迦為什麼要這樣做，但是她知道黎迦也是個人，也是會感到疼痛和難受有血有肉的人。

那句疼不疼與其說是問句，不如說是一種疼惜——無論是話語間裹挾着的情緒，還是那撫在Oga冷白手腕上的指尖。

聽見葉澄星這樣說，黎迦的目光一頓。

她極為緩慢地眨了下眼。

這好像……是葉澄星第二次問她疼不疼了。

黎迦並不覺得葉澄星會看不出來傷口是她故意弄嚴重的，她甚至已經編製好了謊言和借口，如果葉澄星問起，便那樣解釋，葉澄星會相信的。

她也設想過葉澄星看出來後會責罵她亦或是忍不住動手打她兩下的情形，畢竟是精心給她上的葯，葉澄星是真的希望她能快些好起來，所以她這樣做顯然不是很能讓人理解，但無論是罵她也好，還是打她也罷，說到底，她都想要。

就像是因為頑皮而被親近之人教訓的那種訓-誡之感，她從來沒有體會過。

但想了這麼多，也是唯獨沒想到葉澄星看出來後會是這麼個反應，一種最讓她招架不住或者可以說是難以招架的反應。

黎迦抿了下唇，之前那些早已準備好的謊言在這一刻彷彿全部被廢棄，都變得很難以說出口來。

尤其是在看清楚葉澄星明顯心疼和自責的神情之後。

於是黎迦短暫地抬眼后又垂下視線，最後只說出一句：“是我自己弄的，但是不疼。”

“不疼？”葉澄星本來自己消減好平和下來的情緒在聽見黎迦的回答后沒忍住又一下子上來了。

她讓小白把醫藥箱拿過來，除了那一句在情緒起伏下脫口而出的反問句以外什麼都沒說，只在給黎迦重新消毒換藥用棉簽的時候故意加重了一點力氣。

不過說是加重倒也沒有加重太多，但以現在黎迦傷口的嚴重程度，這加重的一點力道都變得非常明顯。

Oga低低地悶哼了聲。

“這叫不疼？”葉澄星再次開口，手下又使了點力氣。

可能是因為心裏憋着一股氣，葉澄星這次上藥不如往常溫柔，摁得重了，黎迦被她握着的手腕都開始有些發顫。

葉澄星感受到了，她看向咬着唇沒吭聲的黎迦，心底那股氣又散了大半，到底還是心疼的情緒站在了上風，但這種傷害自己的行為不可取，她希望能讓黎迦認識到這一點。

葉澄星的表情被刻意作出一副淡淡的樣子，顯得有些冷，但手上上藥的力道已經輕了許多，她頓了下才開口：“黎迦，我不希望下一次再看見有這種情況發生，如果你非想疼一下那你就來找我，我絕對會親手教訓你。”

為了讓這句話顯得有那麼一些威懾力，葉澄星語氣嚴肅了許多，她原以為這種狠話說出來，黎迦應當會吃一塹長一智，但沒想到對方反倒又抬起了眼，剛剛大抵是疼狠了，Oga語氣都有些顫意，可惜說出的話卻和葉澄星想像中截然相反：“那姐姐現在就打我一下吧。”

葉澄星聽見后第一反應是自己聽錯了，然而對上黎迦的視線，又發現她就是認真的。

認真的，想讓她打她一下。

她覺得黎迦是在和自己較勁，心下忍不住又氣又心疼，凝着話音應她，如月堆雪般的面龐板起一點：“……好，那我如你所願。”

然而故意冷着聲音應完了，葉澄星是左看右看都下不去手，真打一下她自己怕是得心疼死。

不過說都說了，葉澄星只好硬着頭皮開口：“那你趴上來。”

黎迦聽見她的話，便傾身伏上來。

於是不輕不重的一巴掌便落到了Oga的臀|部上，發出一聲細微的清脆聲響。

可能是打得重了，她聽見黎迦又發出了一點聲音，只不過和上次比起來又輕了許多，音調也有些急，帶了些細微的拉長。

一巴掌打完，葉澄星臉有點熱，畢竟黎迦也不是小孩子了，打屁|股感覺很說不過去，不過心裏想歸這樣想，她嘴上嘴上還是淡淡道：“記住了嗎？”

黎迦還伏在葉澄星的腿上，葉澄星便沒看見此時此刻Oga臉上的神情，只聽見她細微的喘息聲：“記住了……謝謝姐姐的懲罰。”

怎麼這樣喘？很疼嗎？

注意到黎迦的反應，葉澄星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收了動作，伸手覆在那片位置上輕輕揉了幾番，試圖緩解對方的疼痛感。

葉澄星一邊細細給她揉着，一邊開口道：“黎迦，不要傷害自己了好不好？”

她也說不清自己在聽見傷口是黎迦自己加重的后是種什麼心情，心疼，挫敗，內疚，亦或是全都有？

這突然讓她意識到自己之前的喜悅並不完全，實際上的進展並沒有多少。

她語氣低低的。

然而被葉澄星這樣動作輕柔地撫|慰，黎迦卻一下子抖得更厲害了。

葉澄星還沒反應過來，就見黎迦猛地起了身，像是難以忍受一樣。

懷裏一下子空了，她有些怔愣地看向黎迦的背影，後知後覺感覺到自己的衣服上不知何時多出來了一小片濡濕水痕。

……果然，剛剛的力氣還是用大了，都把人打哭了。

黎迦也是覺得很不好意思吧，畢竟也不是小孩子了，還這樣被她教訓。

再抬眼看過去，Oga連背影都沒了，顯然已經上了樓。

葉澄星忍不住更加自責了。

她看了看時間，發現還早，於是決定先上樓和黎迦道個歉，剛剛也是太急了，對於黎迦的感受考慮得不夠細緻。

葉澄星不是喜歡拖着事的人，再加上等等還要出去試着出售一下那些食物，因此這麼理清楚思路便上了樓。

她一路走到黎迦的房門前，抬起手輕輕敲了兩下房門，語氣帶着歉意。

只不過想說的話都說完了，房間內也沒有聲響傳來。

就在她思考着想再說些什麼話的時候，房門被虛虛打開了一道縫隙，黎迦的聲音從門內傳來：“我沒有事，姐姐不用和我道歉，反而是我，還弄髒了姐姐的衣服……”

聽到黎迦這麼說，葉澄星趕緊搖頭，但是一想到隔着一道門板，黎迦看不見她，便又開口道：“這有什麼，我剛剛摸了一下，已經快乾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黎迦聽到她話音里的某個字音突然發出聲帶着些泣音的喘：“不要摸，真的對不起，但是不要摸，好臟……”

葉澄星想不就是把眼淚掉在她衣服上了，真的沒事啊，安慰的語氣不由更加輕緩了。

黎迦沒有完全打開房門，她也沒有強求着非要進去，只是這樣站在門外，隔着一道門板，叫着黎迦的名字，用言語安慰着她以及表達自己的歉意。

“這次其實也是我之過，不過我還是希望有什麼事情你能直接告訴我，我們可以一起尋找解決的辦法，而不是傷害自己的身體……”

她站在門外，在說話時眼底的神色溫柔而認真。

門內，黎迦半是倚靠在門板上，聽着葉澄星的聲音，目光有些渙散的失|神。

有什麼事情都告訴她？

她現在就很想打開門讓她進來，讓她進來看她現在的樣子看她洇紅的眼尾。

她忘了這不是前世，不是前世已經摘除掉腺|體的身體，而是那具被葯調|教得無比敏|感的身體。

以至於在葉澄星手下出現反應時才更加難以接受。

最讓她難以接受的是自己的……竟然沾濕了葉澄星的衣服。

這一世的葉澄星和過往那些人都不同，欲對於這個人來說都彷彿是一種玷污，尤其是她剛剛的舉動。

可是一想到葉澄星已經摸了，她又有點抑制不住的興|奮起來，最直接的就是來自身體的反饋。

黎迦靠着門板，忍不住想，葉澄星知道她在房間內是這麼個樣子嗎？如果她看見了會不會震驚又嚴肅地說她這種時候怎麼還能想這種事，然後像之前在樓下那樣抬手教訓她？

如果教訓了，她就會發現每落下一個巴掌她非但不疼反而還很難以自抑的反應，那樣的話，她一定會斥責她吧。

黎迦一隻手抵着門，一隻手捂住唇，眼睫細微地顫着。

她前世之所以強行摘除腺體就是因為情|葯發作時的感覺太難以忍受，可沒想到面對葉澄星，這種難以忍受的程度會直接翻倍。

在門外葉澄星又一句溫柔的“黎迦”落下，門內Oga痛苦又歡|愉地揚起脖頸，在到達極致的瞬間，淚珠也連成線斷落。

濃郁的自厭感漫上心頭，黎迦抵着門的指尖泛起白，她想，決不能被葉澄星發現她這副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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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一道門和黎迦完成了溝通，Oga的聲音聽起來已經恢復了平靜，還很不好意思地和她說哭得太丟臉了，所以就不讓她進來了。

葉澄星聽黎迦這麼說便十分善解人意地表示自己等等正好要出去一趟，就不進去了。

“那等下你記得吃早餐，家教老師等等快來了，有事就給我發消息。”

這樣和黎迦道別過後，葉澄星下了樓，眼底不自覺帶起星星點點的笑。

果然，就沒有溝通不能解決的問題。

這一次她也要長一下教訓，下次還是要多多溝通啊。

這麼一邊想着，葉澄星一邊走到廚房，她將放進廚房智能存儲間裏的食物轉移到了可以隨身攜帶的存儲間裏，讓小白聯繫了司機。

今天早上葉澄星多做出來的食物主要是茶葉蛋和黃燜雞米飯，茶葉蛋數量多，製作起來和其她食物相比也比較省事，再加上廚具的加速設計，可以說輕輕鬆鬆就作出很多味道極佳的茶葉蛋，黃燜雞米飯則是有菜有飯，完全可以當成套餐出售，葉澄星決定先試一下水，觀察完大概流程和環境再做一些其她的食物。

加上小白，做好的飯菜食物很快全部整理好放進隨身攜帶的存儲間裏。

原身其實有幾家空店鋪的管理權，但只是管理權，最終所屬權和決定權並不在原身的手裏，而是在葉家。

雖然還沒見過那些家人，但葉澄星就是直覺葉家不太可信，所以拿着錢另拍了一家店鋪下來，在買店鋪要取錢的時候她還特意找人轉了一下。

可能是她多疑了，但無論如何還是要謹慎一些，如果葉家沒有問題，那再好不過，如果有，她也算是提前提防了。

在拍下店鋪之前，葉澄星特意觀察了一下這些店鋪和地段。

地段很好，店鋪基本都是在售賣營養液和衣服以及其她用品，在星網上訂單銷量都很高。

人工智能已經將店鋪翻整裝修完畢，葉澄星買了張可以遮擋面容的塗劑，把自己偽裝成了一個平平無奇的Bea，屬於扔進人堆里毫無存在感的那種。

原身也算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名人”了——雖然是惡名遠揚——總之她就這樣在店裏出售食物，難免會有人認出來。

這個世界美食行業貧瘠，原身在之前是真的不會做飯，她一下子改變太多，不僅會被認出來，怕是還有人會起疑，尤其是那些經常和原身相處十分熟悉的人，在黎迦面前她倒是比較自由，畢竟對方從來沒見過原身就算感覺她和原身不一樣，她也可以再找話去圓，但是對於那些人就不一樣了。

葉澄星用了偽裝塗劑，將那些茶葉蛋和套餐的照片拍攝下來，用新註冊好的店鋪賬號傳到了星網上，與此同時，讓人工智能將美食店的狀態調整成了營業狀態。

她沒有將價格定太高，只在食材調料的價格上加了一些費用，但儘管如此，在葉澄星看來價格也挺高了，放在穿進這本書之前，她是真想不到一個茶葉蛋一份黃燜雞米飯能賣這麼貴。

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人買。

星網上的人很活躍，葉澄星一將照片和視頻傳上去，就有許多人注意到了。

【咦，新開的美食店？】

【還是沒有聯名的，不屬於任何美食烹飪師的名下，這……靠譜嗎？】

【話說這做的是什麼，竟然沒見過，那個米飯看起來好好吃。】

【如果是出自同一個人之手差距也太大了，感覺那個什麼蛋看起來就不太好吃，湯汁顏色也太濃太深了，還有另一張圖片，別是偷的吧……現在是什麼人都能擔得上美食烹飪者了嗎？真的會被笑死，快散了吧。】

【但是價格好便宜，有點想試試，反正也不貴。】

【那你去試唄，反正你中毒了我們又不負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