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拚
一
季後賽仍舊鑼鼓喧天地進行着。
第二輪登場的是猛爪戰隊和rdg戰隊。
上場前。
顧風在休息區里和阿良碰面。
“沒想到你們已經進步成這個樣子了，”阿良喝了口紅牛，讚歎道，“如果是我們碰到一起，結果還真不好說。”
顧風聽到如此誇讚，難掩笑意，畢竟對方是正規職業隊伍的隊長。
“你們的勝算也很大啊，”顧風笑着說，“我聽說對方只是個初次打比賽的戰隊”
然而阿良卻一臉擔憂地搖了搖頭：“不一定，我聽說，rdg的海選賽是全勝戰績，而且每局用時也很短。”
陌生的強隊么，顧風喝了一口脈動，若有所思。
“唉，算了，”阿良聽到裁判的聲音，起身告別，“畢竟是電子競技，沒有人想輸的。”
顧風愣了一下，接着佩服地笑了一聲。
“加油。”
“嗯。”
顧風看着阿良離開的身影，心裏萬濤洶湧。
不愧是當初教自己的大師兄。
“沒有人想輸。”
這句話不僅在告訴顧風。
如果在雙方在後面遇到，也不可手下留情。
同時還警戒顧風，就算下一場不是跟自己打，那也要全力以赴。
不能輸。
“你千萬不能輸啊，師兄。”顧風獨自祈禱着。
hg戰隊在訓練室里等候結果。
在此期間，顧風偷摸地跑到觀眾席，用大屏幕看猛爪戰隊的比賽。
當然，跟在自己後面的，還有鄭夏。
鄭夏用下巴抵在顧風的肩膀：“自己跑出來可不行哦~”
顧風微笑着用食指輕輕戳了一下鄭夏的腦袋：“傻瓜，這裏太熱了，我怕你不舒服。”
“哼。”
鄭夏的語氣可愛又調皮，嬉笑着在顧風的臉頰上輕輕親了一口。
比賽開始。
所有觀眾都瞬間安靜了下來。
顧風看到。
在黑色城鎮裏。
猛爪戰隊的五個成員在保衛者陣營，在短短6秒的時間就佔了好位置。
如此迅速的防禦，顧風都感覺不可思議。
而另一邊。
rdg的五個人一路直衝a大道，看起來絲毫不畏懼猛爪的狙擊手。
隨後的一幕，讓顧風膛目結舌。
rdg以隊長為首，五個人手裏的煙霧從五個不同的弧線扔出。
瞬間。
a點被一團接着一團的灰色煙霧包圍。
而那五個潛伏者像一條巨蟒一樣，徑直纏住a包點的五個方向。
精準幹掉回防的保衛者的同時，a包點也被掠殺一空。
用時只有四十五秒鐘。
猛爪戰隊全軍覆沒。
電競館裏陷入一段長久的沉默。
“太，太快了吧。”觀眾席里傳來聲音。
“這是真正的劫匪吧？”
“太神了，我都沒有反應過來。”
鄭夏也被這一幕嚇了一跳，扭頭看向顧風。
顧風早已經呆住，嘴巴半張，不知道要說什麼好。
第二小場隨後開始。
“兄弟們，對方好像是橫衝直撞型的隊伍，咱們加緊防護。”阿良一邊操作着鍵盤鼠標一邊指揮着。
隊員們紛紛回應：“好。”
猛爪戰隊迅速轉換陣型，把a點的防禦人員調到了四個人，只有阿良自己一個人守在b點。
說時遲那時快。
阿良在遇見第一個敵人的時候，a點的敵人也同時出現。
雙拳難敵四手。
阿良被沖向b點的兩個人幹掉。
雖然a包點守住，但局勢還是偏向rdg。
隨後a點的保衛者被從b點支援過來的rdg選手剿滅。
所有的觀眾瞬間沸騰，歡呼聲此起彼伏。
唯獨顧風和鄭夏愣怔地站在人群的外圍。
“這，”顧風感嘆道，“這簡直就是五個特種兵在玩遊戲啊。”
鄭夏也跟着顧風緊張地手心裏不斷冒汗。
就這樣，rdg戰隊如同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雨，席捲着猛爪戰隊，也捲起觀眾們的熱情。
猛爪戰隊在爆破模式全敗。
“沒事兄弟們，”阿良按摩着手臂，“咱們還有一次機會。”
進入團隊模式。
地圖：沙漠td。
猛爪戰隊的五個人並沒有因為前面的丟分而氣餒。
在兩條道路的火拚中，猛爪的五個人火力全開。
屏幕的右上角，藍色和褐色的id來回切換。
場面一度極其火熱。
“加油。”顧風望着屏幕，緊張地握住鄭夏的手。
畫面中。
猛爪戰隊的五個人前赴後繼，不放棄任何一個擊殺對面的機會。
這種慘烈的場面也牽動起觀眾的心。
“加油啊猛爪！”觀眾席里響起為猛爪戰隊加油的聲音。
“加油啊，猛爪！”顧風也隨着喊出加油聲。
漸漸地，觀眾里為猛爪戰隊加油的聲音越來越多。
“加油！猛爪！”
“一定要贏下來啊猛爪！”
“不要放棄啊！”
……
顧風和鄭夏也跟着人群一遍一遍地喊。
猛爪戰隊的五個人仍保持着最佳狀態的衝鋒。
“陣亡了就再來，不要放棄。”阿良的手指在鍵帽之間迅速地跳動。
就在人頭數漲到一百的時候。
右上角的顏色逐漸統一。
猛爪戰隊像戰神一樣刷新着屏幕的擊殺播報條。
顧風漸漸露出笑容，眼前的局勢終於開始朝着猛爪傾斜。
然而，就在一聲狙響。
屏幕的右上角出現rdg戰隊擊殺猛爪戰隊的提示。
好像就在一瞬間。
狙擊的聲音連綿不斷。
rdg一轉攻勢，五個人無一步槍，全部換成黑色的m700。
在階梯之間來回跳躍。
顧風看到，在擊殺提示里，猛爪戰隊全部以爆頭的形式陣亡。
比賽結束。
猛爪戰隊在最後短短的五分鐘裏，被對方打掉了將近八十個人頭數。
大屏幕顯示出rdg獲勝的提示。
全場一片靜默。
忽而，顧風隱隱約約聽到，遠處的一個角落響起細微的掌聲。
眾人隨聲音望去。
阿良坐在電競椅上，獨自一個人鼓着掌。
身邊的隊友齊齊朝他看去，接着阿良領着其他四個人，在隔了三排位置的距離里，深深鞠躬。
“好！”顧風熱淚盈眶，用力地鼓着掌。
場下的觀眾也紛紛看向顧風。
隨後，全場響起猛烈的掌聲，但沒有人喝彩，掌聲顯得有點落寞。
阿良拎起背包，向觀眾們鞠了一躬，轉身朝門口走去。
“阿良。”顧風走到阿良身邊。
“他們很厲害，”阿良垂着眼，“我們打不過他們，請你們一定要加油。”
“我明白……”顧風回答道，“我們會加油的。”
阿良輕微抬頭看了顧風一眼。
顧風頓時像被釘住一樣。
因為從他的眼神里，顧風讀到了最純粹的不甘。
阿良拍了拍顧風，從他的身邊經過。
阿良走到大門口，手輕輕放在把手上。
“阿良！”顧風再一次喊住他。
阿良扭頭看向顧風，但手仍保持着要開門的姿勢。
“請你一定要再打下去。”顧風說完，朝門口的阿良深深地鞠了一躬‘。
阿良勉強露出一絲笑容：“放心吧，我會的。”
猛爪戰隊的百城旅程告一段落。
所有熱情都像一陣春風一樣，吹拂過每個人的心靈。
在吶喊的每一瞬間，自己內心最平凡的熱愛像花一樣在這片大地上綻開。
每一段離開，都是另一段故事的開始。
顧風遲遲沒有抬頭，直到聽見電競館大門合上的聲音。
鄭夏輕輕走到顧風身邊，看到一兩滴眼淚落在地板上，甚至能聽到它們發出“嘀嗒”聲。
二
顧風和鄭夏回到訓練室，他的眼角微紅。
“教練，”孟藝走到顧風面前，身後是齊刷刷站着的四個人，“我們加油的，交給我們吧。”
顧風環視着眼前的五個人。
像是奔赴戰場一樣，從眼神和語氣里，他能感覺到一種視死如歸的氣魄。
“加油吧。”顧風沒有再多說什麼。
最後一場將於半個小時之後開始。
電競館裏的觀眾無一人離座。
像是等候一場即將降臨的風暴，短暫的陰天只是一個預告。
如果在這裏停下來，論誰都不會甘心吧。
顧風獨自坐在角落的椅子上，一遍又一遍的回憶剛剛rdg比賽的畫面。
那猛烈的進攻和無懈可擊的防禦，完全擁有頂級戰隊的實力。
“為什麼，”顧風雙手托着下巴，“這些人到底是什麼來頭……”
距離開賽還有一段時間，hg的五個人都在訓練室里熱身，鄭夏趴在多出來的桌子上睡覺。
顧風緩緩起身，走到鄭夏身旁，輕輕地撫摸了一下鄭夏柔滑烏黑的頭髮。
rdg的等候室離自己這裏有一段距離。
顧風小心地打開門，想去外面的便利店買杯咖啡。
不知不覺，這座城市已經臨近冬季。
電競館裏外形成極大的溫差。
剛走出門，顧風深沉地望了望凄冷的街道。
零稀的麻雀像渾白天空下的一顆顆流星，在疲勞的視野里劃出一道弧線。
從便利店離開，顧風微微仰頭把手裏的鋁管咖啡一飲而盡。
“壓力一定很大吧？”耳邊忽然傳來秋姐的聲音。
顧風仰着頭，透過褐色的罐子，看到秋姐高挑的身影。
“還好吧，”顧風把手裏的罐子精準投入路邊的垃圾桶，“過程很重要，如果我們輸了，就再來唄。”
秋姐莫名遲疑了一下，眼神忽閃，像是在考慮某件事情。
“嗯？怎麼了？”顧風還從來沒有見過秋姐有過這副模樣。
“小顧，”秋姐緩緩靠近，“我有件事情要對你說。”
三
季後賽最後一場比賽在太陽西斜的時候開始。
訓練室里，鄭夏被孟藝輕輕叫醒。
“鄭夏學姐，快醒醒，顧風學長呢？”孟藝盡量靠鄭夏近一點，聲音很輕。
“嗯？”鄭夏揉了揉眼睛，“他不是一直在這裏么？”
鄭夏朝自己旁邊指了一下，但那張黑色的電競椅早已沒了顧風的身影。
面對如此強悍的rdg，傑城他們心裏還是有點緊張的。
但那個每次都能安慰大家並能穩定軍心的人卻不見了。
眼看比賽就要開始。
hg的五個人也只能硬着頭皮上了。
在一片歡呼聲中，hg和rdg陸續落座。
鄭夏獨自一人走到觀眾席，時不時朝電競館門口觀望。
“大家不要緊張，咱們好好打就行。”傑城戴上耳機，說道。
“嗯嗯，大家打好自己的就行了。”孟藝附和。
而在最右邊的京河卻一言不發。
之前的指揮都是在一定的理論依據上進行的，然而突然面對陌生的隊伍，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辦。
黑色城鎮，保衛者，hg戰隊和上一把的猛爪戰隊一樣。
進入第一局。
hg選擇了最常規的防禦站位，三a兩b。
但還在隊伍調整位置的時候，對方卻已經出現在a大道。
rdg打了hg一個措手不及。
傑城雖然在看到敵人的一瞬間率先秒殺了一個敵人，但對方是整支隊伍一起進攻。
在人數不夠的情況下，守在a點的孟藝，傑城和京河全軍覆沒，但在對抗中也幹掉了對方三個人。
“泰豪，騰凱，你倆不要慌張，”京河對着麥克風認真地說，“要記得教練以前跟你們說的話，後衛是一支隊伍里最後的王牌。”
騰凱提了提眼睛，手微微顫抖：“我明白，交給我。”
守在b點的兩個人朝着潛伏者出生點的方向迅速撤離。
這一舉動讓現場的觀眾摸不着頭腦。
“如果要繞一大圈，那時間一定不夠啊。”觀眾里傳來聲音。
聲音剛落，屏幕上方顯示c4炸彈已安裝的圖標。
騰凱和泰豪走到中路的時候，又做出了讓觀眾們集體扶額的舉動。
騰凱以最快的速度跑向a小道，然而泰豪卻靜步朝保衛者的復活點移動。
觀眾席里漸漸交頭接耳，對他們倆人的行動指指點點。
然而，在騰凱出現在階梯的時候，像已經料到一般，提前朝某個點位開槍。
沒有等對方反應過來，騰凱瞬間完成了一次擊殺。
“好漂亮的擊殺！”觀眾席里一個頭頂光亮的大叔喊道。
“這就是提前搶啊。”他身旁有個人解答到。
因為這突如其來的陣亡，瞄着中路的潛伏者急忙回到a點。
炸彈的倒計時仍在進行。
騰凱迅速離開a小道，轉身來到中路，與在中路大門后的泰豪打了個照面。
泰豪趕忙和騰凱一起跑出中路。
聽到腳步聲的潛伏者，也急忙從a點跳了下來。
泰豪在掩體后和他來回拉扯。
只要拖延住時間，rdg就能領先一分。
在長達十秒鐘的拉扯中，泰豪一個走位失誤，瞬間對對方擊殺。
全體觀眾不約而同地發出一聲嘆息。
rdg的五個人露出得逞的笑容，靜候等待炸彈爆炸的聲音。
就在紅色圖標極具閃爍的時候。
屏幕中顯示出“missionssuccessgrowblouseworldswin（保衛者勝利）”的字幕。
“啊？”觀眾們一度發出疑問。
rdg的五個人也都震驚地看向a包點。
“原來如此。”rdg的隊長回想起剛才的畫面。
原來騰凱選擇先出現在a小道，驚擾敵人之後，再跑到中路對槍。
就是為了造出a小道和中路都是同一個人的效果。
在rdg的人從中路離開的時候，一直隱身的泰豪就能抵達連接a點的窗口。
在騰凱對槍的時候，悄無聲息地拆掉炸彈。
如此孤注一擲的做法，只要中間有一步失誤，那麼無疑是rdg的勝利。
“虧你們想得出來。”rdg的隊長冷漠地說。
雖然hg費勁全力贏了一小局，但奇迹不會每場都發生。
在進入第二局的時候，rdg使出了對付猛爪時的戰術。
利用高超的投擲物理解，極大降低了hg的防禦效果。
第二局的結果也跟當時的猛爪一樣。
在短短四十五秒的時間就結束了對局。
鄭夏看着被虐殺的hg，擔憂地握緊雙手。
突然，一隻厚實的手搭在鄭夏的肩膀上。
鄭夏倏地一陣驚慌，睜大眼睛扭頭看去。
“是我，我回來了。”顧風擠出笑容。
鄭夏看到是顧風，慌張的心也逐漸平息。
“煩人，嚇我一跳，”她用手輕輕在自己胸前拍打，轉而問道，“你去哪裏了？孟藝他們等你等半天。”
“哈哈哈，”顧風掩飾地笑了笑，“肚子突然有點不舒服，就去了躺廁所。”
在這簡短的對話中，鄭夏一眼就看出顧風在說謊，想再繼續問下去。
“快看！hg好像變換戰術了！”觀眾里那個禿頭大叔打斷了鄭夏的盤問。
鄭夏和顧風一起朝屏幕里看去。
只見屏幕中，hg的五個人齊刷刷地朝a大道跑出，在俯視圖裏，就是五個藍色的點和五個褐色的點在一個寬大的空間對撞。
“跟他們干到底！”傑城發出怒吼。
在一陣又一陣的槍響里，右上角的擊殺播報層層壘起。
a大道橫屍遍野。
“沒有戰術的戰術，就是最好的戰術。”
在不久前的一個傍晚，顧風在訓練室里不經意間說出了這句話。
起初就是一個正常的戰術討論。
然而等討論到如何對付rdg的時候。
顧風說：“我們要明白，戰術只是技術上的一層點綴，最終面對面拼的還是各自的槍法。”
京河在一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就是這樣的面對面拼搶。
hg成功奪回一分。
最終只剩下五滴血的傑城站到了最後。
“沒有戰術，就是最好的戰術。”
京河重複了這句話，在第三局開始的時候，他決定拋棄所謂的防守，與對面硬碰硬。
這是對自己和隊友的絕對信任。
顧風看着如此慘烈又震撼的畫面，一時間啞口無言。
“繼續保持，”京河激動地說，“就跟他們硬碰硬！”
其他人紛紛答應道：“明白。”
之後的幾局都是在這種來回的你拼我往下進行。
分數變成了四比四。
hg和rdg進入決勝局。
在第五局開始的時候，孟藝偷偷瞅了一眼傑城，頓時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他的指尖迅速地顫動。
在對局開始的語音響起時。
傑城直衝a大道，不自覺地拉開了與隊友的距離。
“傑城！你等一下！”孟藝想喊住他，但已經太晚了。
在觀眾一片靜默的等待中。
傑城像一條失控的猛獸一般，撕咬着趕到戰場的敵人。
在響起三十聲ak步槍的轟鳴聲之後。
擊殺播報出現一排傑城擊殺對方的字條。
等傑城回過神來，卻看見四周的隊友紛紛投來驚奇的目光。
“怎麼了？”傑城一臉疑惑。
“你……”京河猶豫了一下，說，“你是怎麼做到的？”
“什麼？”
“就是你剛才的操作。”
傑城撓了撓頭：“我只記得我一直在正常操作啊。”
京河不知道如何接話。
忽然遠處響起今天最狂熱最強烈的歡呼聲。
“我們贏了！”孟藝激動地抱住傑城。
鄭夏也忘記了剛才在意的謊言，為隊伍的勝利開心地鼓掌。
然而身旁的顧風卻沒有什麼反應，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真厲害，”顧風呆愣地喃喃道，“真厲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