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再收一員銀甲將
楊進唱了一聲無量天尊，再次閉上眼，開始緩緩吐納。
可無論怎麼調整，都難以入定，就連呼吸也做不到平穩，不用說心靜如水。
滿腦袋的問號在跳舞，想不通自己怎麼就着了道，腦補不成坐在身邊的這個孩子是何方神聖。
按說，一個小小山村裏的頑童，伐木燒炭之輩，怎麼會知道當今天下的形勢，又怎麼知道遠在千里之外的戰事。
聽這小子的弦外之音，似是對朝廷的某些做法還有不滿，這點倒是跟自己的想法一樣。
但面對朝廷中主降的右僕射、太上皇等，自己都感覺無能為力，這個孩子怕是在哪聽過幾句風言風語，怕也是紙上談書罷了。
可為什麼，這孩子言語之中散發出來的那股自信，又似乎透着有能力挽狂瀾，扶大廈於將傾的感覺，難道是自己的錯覺？
不，大概只是初生牛犢的而已。
楊進想通這一件，神情舒緩，單手結印笑着說：“無量天尊，某已跳出世外，萬法皆隨自然，天道長存……?”
“將軍文武雙全，難道就要在這耗費光陰，虛度餘生？”
這番自欺欺人，無疑是承認了趙鎮的判斷，還能搞雞吃，怎麼可能是真悟透道家無為，當即決定給他一劑猛葯。
這一劑葯下的有點猛，趙鎮和王彥都還沒反應過來，楊進便縱身一躍，從洞頂取下長戈架到了趙鎮的脖子上，另外一隻手則搶過了王彥的斧子，懸在王彥的頭頂。
“你們兩個倒底是誰？又是誰派你們來的？”
一切發生在火光電石之間，趙鎮和王彥都沒想到楊進的反應竟會如此之大。
得！和胡銓一樣的反應。
趙鎮只好賠笑道：“將軍不必如此緊張，我也就是看猜測而已，長戈藏於洞頂，鐵甲隱於鋪草，才有此大膽一試。”
楊進收起長戈，把斧頭扔到地下。
“滾，你們三個都給我滾，那雞你也帶回去，以後不要到這裏來了！”
趙鎮從來就不是見好就收的主，心裏有了主意，那就不達目的誓不罷休。這想要的還沒大道，怎麼能就這麼回去呢。
趙鎮現在就是坐在賭桌前的賭徒，所有的賭徒都一樣，在贏了一把大籌碼的時候，真正能做到見好就收的那是個別，大多數的人會繼續把原本就不屬於自己的籌碼，再一次壓進去博一把更大的。
贏了從此翻身，香車美女，敗了，也沒有多少損失，無非就是剛開始的那點賭注。
趙鎮最開始的賭注就是那一隻雞，大不了雞不要了也要決定再賭一次，博上一把大的。
“將軍祖上也曾滿門忠烈顯赫一時，前有去五台山出家當和尚的，今天有你到這南山當道士？”
倒也不完全算是賭，趙鎮這是小心的分析，大膽求證。
燕趙之地姓楊的將軍本就不多，特別有名的更是少之又少，就算賭錯了想來對方也不會因被誤以為是“弘農楊氏”而惱怒。
趙鎮話音剛落，光是看楊進額角的青筋，便知道自己這一次又賭對了。
“你……有何高見？”
“我不過一個鄉野小子，能有什麼高見啊。”趙鎮欲擒故縱笑了笑。“連將軍你都無力為之的事，我又能做什麼呢。”
這個時候，不能再相信運氣了，該見好就收了。
“那你又何苦拆穿……”
“我只是可憐將軍，一心為國卻落得個流落荒山，缺衣少食的結果，等到再過月余大雪封山，就算你是鐵打的漢子，又如何撐的到明年？再說要是那狐狸精找了回來，你自己可沒有純陽水……”
趙鎮最後的笑話並沒有讓楊進更舒服一點，長嘆一聲再次沉默。
想楊家自楊業以來，整整七代人，世代為將，又怎麼不知道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的道理，這也是當日他為什麼一定要帶回那隻雞來的緣由，可籌備到現在，積攢的食物也最多只能撐一個多月。
眼前這個孩子，一眼就發現了癥結所在，他既然提出了癥結，或許已經有了應對之法。
楊進再看趙鎮，本能的已不再把他當成一個小孩子，語氣中也多了幾分敬重。
“還請小兄弟見教！”
“當日我曾說過，留的母雞在，不怕沒蛋吃，今天我也同樣奉勸將軍，銀槍尚在手，莫言成與敗。”
楊進愣愣的看着趙鎮，不知道這個孩子究竟知道些什麼，但可以確定的是，這番話很有蠱惑力，讓他早已如死灰般的內心，再次燃起了小小的火苗。
“受教了！”
“將軍何不與我一同回去，既可伐木健身，又可燒窯養性，只待風雲際會，捲土重來亦未可知呀！”
多一副碗筷的事，一來，能給家裏白賺一個勞動力，而且還不是普通的勞動力，何樂而不為呢？二來，自己已經打算離開山村出去闖一闖，家裏要是有這麼個人物坐鎮，那也了卻了後顧之憂。
一箭雙鵰的好事，就算把舌頭說破了，也得搞定。這才是趙鎮從看到那桿長戈，就開始籌劃的最終目的。
“這……”
“將軍不必覺得過意不去，我家每人省出一點來，也夠將軍吃的，等明年開春之後，你要還想走盡可自行離去，我絕不強留。”
“你若不想再入南山，那也可儘管住在我家，今日便指月為誓，你我結為異姓兄弟，今後我家就是你家，你就把我爹娘當成自己的爹娘，這樣可好？”
“還有我！”
“也算我一個！”
王彥和孫壽也趁機上來湊熱鬧。
楊進儘管覺得這事有點不太對勁兒，但氣氛都一步步地烘托到這了，楊進也想不出拒絕的理由，更張不開口。
當下四人就來到院裏，擺下石案，香是楊進裝道士現成的道具，又分別報了生辰八字，滴血盟誓，一個頭磕在地上，楊進最大為大哥，王彥次之，孫壽最小。
禮成之後，楊進拉住趙鎮的手，問出了心中的疑問：“三弟，你剛才是怎麼讓我中招的？”
“大哥多疑了，我就是來拜謝的，沒想到剛好你就被狐狸精盯上了！”
“三弟你要這麼說，那你當日真是被窯神抓去當女婿了？”
“那完了，三弟的純陽水肯定不純陽了！”王彥俯身大笑。
“……”趙鎮無奈的瞪了他一眼，小聲道：“大哥，這個東西水太深，我怕你把握不住！”
“你不說，我怎麼知道能不能把握的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