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把命搭進去了
付大海一家搬到碧波市的時間並不長。前期調也查顯示,他們在碧波市的人際關係裏,並沒有符合側寫的嫌疑人。
所以,一切的關鍵很有可能在過去,在江洲。
江州風俗講究入土為安,死者的骨灰必須在三天內下葬。碧波市法醫處進行核准后。付家就安排了車輛,由付大海的哥哥付高山,親自來接弟弟一家回祖籍安葬。
付大海生前沒有訂立過任何遺囑,所有的儲蓄和房產,都將暫時交由付高山承接,待與其他直系親屬商議后再做分配。
付大海的妻子朱青是朱家獨女,朱家二老強忍悲痛,連夜從家中趕往江州,只求見女兒一家最後一面。
......
【車站報站名:】
“各位旅客,江州東站馬上到了,請帶好您的隨身物品,提前做好下車準備。”
從碧波開往江州的動車上,沈北北正在檢查隨身行李。
他偷瞄了一眼與他同行的顧新城,心中很是不解:警長為什麼會同意派他們兩個來江州?
畢竟?自己還是新手警員。
另一個傢伙嘛,勉強算是新型警員吧。
讓他們這種半瓶子晃蕩的組合,來調查這樣一樁滅門兇案的關鍵線索。責任是在過於重大。
沈北北心裏直打鼓,他們,能完成任務嗎?
顧新城看出了沈北北那一副有話想講,又躊躇不語的模樣。趁列車將要進站、江州近在眼前之時,他決定給“愛徒”打打氣:
“像這種缺乏證據支持的調查,就適合咱們這樣的邊緣人士過來。
一來,咱們不好大張旗鼓,給江洲警署的兄弟們添麻煩;
二來,即便真的查不出什麼來,也不給碧波警方丟人。
你說是吧?!”
我勒個去!
沈北北心中一驚。這話怎麼聽着這麼耳熟啊?
這不是,自己背地跟警署里的小夥伴吐槽時說的胡話嗎。好傢夥,這顧新城怕不是長了對千里耳?
沈北北尷尬的咧開大嘴笑了笑。看來,擁有八卦之魂的人,嘴都不太嚴,自己以後還是得更加謹言慎行方才為妙啊。
......
負責“白事”的隊伍,吹吹打打的前行着。嗩吶聲高亢悲鳴,現場肅穆。
付大海一家的葬禮辦的很風光。
在江洲這樣一個二線城市,他家也算得上有頭有臉的。
付大海的哥哥付高山,經營着一家連鎖快餐店,在這裏可謂是家喻戶曉。
這家人在四鄰八鄉的人緣也是真不錯。送葬的宴請上,可是來了不少的人。
付家還有一個八十多歲的老母親,年事已高、腦筋也不是太靈光了,一直住在市裏的私立醫院。沒人敢告訴老太太,她兒孫輩遇害的噩耗。
這些年,江洲的經濟發展起來后,原來的鄉鎮大規模的拆遷還建。很多人搬走後又成了鄰居,都是熟門熟路的、關係自然不錯。
顧新城和沈北北被安排在一桌散席上,這是特意多加出來的位子,專給沒有收到邀請、但也特意過來給故人捧個人場的親朋準備。
一對老夫妻,緊挨着他們落座。
席間,老嬸子的眼光不住在他們兩個人身上流轉、打量,看的沈北北心中一陣陣發毛。
“誒,小夥子,你們是哪一家的啊?以前怎麼沒有見過啊?”,嬸子問。
“我是付小洋的同學。這次,專門來送他一程的。”
顧新城笑着回答,臉不紅心不跳的說到。
嬸子一聽,陡然兩眼一亮:“哦,小洋的同學啊。那一定很有出息的哦!現在在哪裏工作啊?住在江州嗎?”
顧新城笑笑:“阿姨,你問這些幹嘛?”
嬸子放下筷子,說:“誒~你別怪郭嬸我多嘴問一句啊。你結婚了嗎?談對象了沒有?”
“誒,行了行了,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場合。”嬸子旁邊的大叔實在看不下去,在桌子下面直拽她的衣角。
卻引來郭嬸的一聲怒喝:“好了啊,就你話多!我問問怎麼啦?”
哦!瞧這情景,沈北北明白了。這老嬸子啊八成是看中了顧新城,怕是想要跟哪家的姑娘撮合好事呢。
正想着呢,郭嬸銳利的目光又向他自己掃來,她邊瞄邊問:“誒,你旁邊的這個小哥哥呢,身材好高大啊。他也是小洋的同學嗎?”
“哦,他是碧波市的警務人員”,顧新城一邊吃菜,一邊回答。
正看着笑話的沈北北笑不出來了。
就這麼一會兒工夫,他冷不丁的就被“出賣”了。他瞪大眼睛看向顧新城,自己可不像這位大專家,謊話隨口就能瞎編出來。這場,該怎麼圓呢?
郭嬸一臉狐疑,驚訝的問道:“啊,外地來的警察?來這裏做什麼啊?”
她的老伴也壓低聲音,悄悄的轉向沈北北:“喂,小同志,是不是大海的死,還有些什麼大鬧門,你們領導就派你過來調查的啊?”
“大鬧門”是江洲方言,意思是“扯不清楚的糊塗賬”。
顧新城故意暴露沈北北的身份,就是想拋磚引玉、下餌釣魚。
眼看沈北北呆愣着不知如何是好,他欣然搶答說:“沒錯,他們領導派他過來了解了解情況。但這小孩還是個新人,
江洲警方自己也在調查,根本不指望他一個外來的,能摸到什麼線索。”
嘖嘖嘖,郭嬸理解又同情的咂咂嘴,安慰沈北北說:“哎呦,原來是這樣。
小警官,你不要灰心啊,剛參加工作都是很難打開局面的。有什麼問題啊,你儘管問。空着手回去,也不好交差的。”
顧新城隨即附和說:“是啊北北,你有什麼問題,儘管問啊。”
嘿,這個顧新城,還真是個自來熟。
沈北北抬頭望天,有些無語。跟這些個老街坊,他還真不知道該問些啥?這一想,就又讓顧新城搶了先:
“嬸子,付大海跟老街坊們的關係,是不是都挺好的?”
郭嬸放下筷子,直點頭,想都沒多想,就說到:“那真是沒話說的。我們都是幾十年的老街坊啦,都是看着他的生意一步步做大的。
誒,你不知道。最開始的時候,江洲的工程雖然多,但是包工頭也很多啊。
大海是一單一單拼出來的,很不容易、吃了不少苦。
一直到他們接手運動村,才算是終於走上了正軌。
好多的大項目,後來都找上門的給他們做。”
顧新城又問道:“那別人會不會眼紅?”
“眼紅肯定是眼紅的。
但俗話說得好,沒有那金剛鑽,不攬瓷器活。做生意這個事情,還是要講頭腦的。
特別是搞工程的,人多心雜,不好管理的。
當時有好幾個跟着大海一起做事的,後來都想去自立門戶,全都沒有做起來啊”,郭嬸止不住的感嘆。
“噢?還有這種事情呢?”,顧新城的神色,似乎對此有所懷疑。
郭嬸嘖的一聲,她着急的說到:“怎麼沒有!
誒,之前跟大海一起包工的那個頭頭,叫什麼來着?
哎,就是後來得白血病的那個..老侯...”。
支支吾吾了半天,她愣是沒想到那人的名字。還是郭叔在旁邊提示她:
“你說侯啟明啊?“
”對對對,就是侯啟明。
我跟你們說啊,這個人,可慘了!..
人家只是虧錢,他倒好,把命都搭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