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敲打
最後卻是趙新蕊自己放了鴿子,接到汪韌電話的時候,祁時竟然鬆了口氣。
趙新蕊一定對銷售部有什麼誤解,以為可以每天高高興興出去見客戶,輕輕鬆鬆就把錢給賺了。
但絕大多數時候,銷售部的人不在公司做合同,就是在酒局應酬談合同。.
天底下怎麼可能會有舒舒服服就把錢給賺了的差事?
不過每個人選擇不一樣,趙新蕊已經是個成年人,她既然選擇了踏進銷售部,就要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
而祁時眼下已經沒有多餘的精力去管她的事了。
“你是我的眼”項目從頭到尾都是祁時在跟進,五年前,是她憑藉一份詳盡的策劃案,剛畢業就進入了公司。
那時候公司還是老董事長在處理日常事務,他一下被這個策劃案給擊中,幾乎沒花多少時間就決定了要推行。
於是祁時以應屆畢業生的身份進入公司,這五年來她從一個實習生慢慢摸索,終於坐上了研發部總監的位置,“你是我的眼”項目也終於有了突破性的進展。
五年時間,足夠一個人成長了。
祁時不再是當初剛進公司的黃毛丫頭,什麼都不懂就敢拿着方案去堵老董事長。
可惜之後不到一年的時間裏,老董事長發病,之後就把公司事務交給了他的外孫,也就是現在eo徐一諾來打理。
方博達也就是那時候開始上位的。
他和徐一諾是大學同學,算是徐一諾接手公司之後,唯一的“自己人”。
現在方博達同時管理幾個部門,如果沒有他的同意,車間那邊不可能有膽子做這麼大的手腳。
祁時有些犯難,要破這一局,顯然不是那麼輕鬆的事。
她前段時間一直熬夜加班,現在突然閑下來,作息出於慣性還是到了晚上都睡不着。
同一時間,尹一景還坐在書房的辦公桌前。
“沈蕾的事,你打算怎麼處理?”
“已經查到了,前台趙新蕊早就和那位彭太太有來往,彭太太本身也不是想要挽回她先生,就是為了抓到出軌證據,離婚時對方成為過錯方,她能分到不少家產。”
“也就是說,這個趙新蕊兩頭被利用,卻還沾沾自喜,自以為是。”
“莫妮卡早先承諾過她的事,最近已經在兌現。”
“這樣的人,進了銷售部,沒幾天就會被吃了。”
“但現在銷售部的水已經夠渾濁,狼多肉少,現在進去個新人,也不算是壞事。”
“莫妮卡顯然也是這樣想的。”
沈蕾這個人,不算什麼正人君子,為了簽單,有時候也會做一些打擦邊球的事,但畢竟不算太出格,而且她有本事維持住銷售部的平衡,有她在的時候,尹一景從不需要為這些小事操心。
而徐一諾和尹一景的性格不同,哪怕沈蕾做得再出格一些,只要能為公司盈利,他也能做到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一把好刀,什麼時候見血並不重要,關鍵是能割到肉,就是它的本事。
這次處理沈蕾,也是因為事情被捅到了明面上,再不表態,公司形象都要跟着受損。
也正因為如此,徐一諾並沒有提前做好充足的準備,去物色更合適的人取代沈蕾。
莫妮卡也因此才有機會撿漏。
“趙新蕊已經調去了銷售部,按照公司規定,她有三個月的試用期,如果試用期沒有通過,她想回行政部,恐怕也沒那麼容易。”
“莫妮卡新官上任,吃相有些難看,沈蕾留下的大客戶,她全攢在自己手裏,底下人肯定心裏不服,這時候她再調進來一個毫無能力的“心腹”,大家的怨氣只會衝著這個“心腹”去,她再故作大方分幾個大客戶給這個趙新蕊,事成了,實習生沒有簽單資格,功勞是她的,事沒成,就是實習生辦事不力,也不會讓她有什麼損失,我看這個莫妮卡能力一般,小動作倒是很熟練。”
“哥,你還真是神機妙算,”徐一諾替他倒了杯水,然後直接靠坐在桌邊,“莫妮卡把聯眾的單給了趙新蕊,趙新蕊今天第一天去銷售部報道,就在眾人面前出了個頭。”
出頭的椽子是要先爛的,但趙新蕊現在根本想不到這上頭去,還在為自己剛來就拿了個大客戶而沾沾自喜。
“如果我沒猜錯,給彭太太出主意,讓她去找趙新蕊的,就是莫妮卡,”徐一諾還在繼續說,“這個趙新蕊有些小心機,她現在還沒反應過來,但一旦反應過來,恐怕也不會任人揉捏。”
“所以莫妮卡一定還有后招。”
尹一景說完這句之後,“看”向徐一諾的方向:“這件事你也算是長了教訓,說說看,錯在哪裏。”
“哥……”
“現在不是小時候,也不是你踩泥坑把自己弄得滿身泥,跟我撒個嬌就能過去的事,”尹一景冷靜地說,“爺爺身體不好,我的情況也越來越糟糕,公司的事遲早要你全權接管,你必須快速成長起來。”
“好吧,”徐一諾無奈地攤攤手,“最初我不該放任沈蕾打擦邊球。”
“沈蕾的問題不算問題,她能在銷售部張牙舞爪,有她的資本,雖然她手裏的大客戶屬於公司,她不可能帶走,但她在一天,銷售部就一天不會亂,像莫妮卡那樣的角色,永遠不可能上位。”
“那……”徐一諾想了想,“我不該事先毫無準備,任由莫妮卡得逞上位?”
“沈蕾這時候走,無論是誰取代她,銷售部都難免要陷入一場混亂中,不是誰上任立刻就能服眾,莫妮卡雖然無德無能,但她惹出來的事,自己先把爛攤子收拾了,再乾乾淨淨交給接替者,是她該做的。”
這麼說來,銷售部主管的位置最終誰去坐,尹一景早就心裏有數了。
徐一諾想來想去,實在是想不出來自己還做錯了什麼。
“請尹總明示。”
尹一景在這樣的夜晚,早已和失明沒什麼兩樣,他不想去看你的時候,目光能隨時落在任何地方,可照樣不會耽誤給你帶來壓迫感。
他的語氣不像是在提點,更像是在敲打。
“自己想,我再給你兩天時間,等我來教,就不是這麼簡單能過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