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1章 兵敗如山
顧清韻不敢帶夏天棄一起離開安陽，就是因為老大夫說過他若是靜養，毒性能壓制住不至於致命，結果夏天棄竟然不怕死地一路奔波到靈州城外了。
看到那條染血的帕子，她板著臉看着夏天棄，只等夏天棄給出一個回答，就要好好訓他一頓。
夏天棄一看顧清韻臉色變了，下意識抬手想捂住傷口裝傷口疼，反正他的傷口的確是裂開了。可是，手剛抬起，火把的光朦朧照在顧清韻的臉上，她臉上的疲憊之色一覽無餘。自己若是裝傷口疼，清韻一着急，會不會對她身子不好？
他老實地將手放下，低聲說，“我錯了。我就是聽說你走了，怕你跟以前一樣又一去不回……”
顧清韻瞪了他一眼，只覺自己滿腔怒氣一下被戳了個洞，漏氣了。
夏天棄看她不說話，伸手小心地碰了一下顧清韻的手，沒推開也沒發火，他大膽地拉住了清韻的手，“清韻，我很擔心你。”
顧清韻又瞪了他一眼，轉身出了馬車，“大夫呢？葯好了嗎？”
端着葯過來的老大夫連忙應了一聲，將葯遞過去，顧清韻塞到順子手裏，“快喂殿下吃下去。”
順子頂着夏天棄嫌棄的眼神接過葯，給夏天棄喂。
秦珫就候在馬車外，看到顧清韻出來，“將軍，末將未能完成軍令，請將軍責罰。”顧清韻離開時，囑咐過要他護好夏天棄的，自己卻沒頂住太子殿下的壓力。
夏天棄聽到秦珫請罪的話，本想探出的頭果斷躺着不動了，死道友不死貧道，就讓秦珫去認罪吧。
顧清韻知道秦珫的無奈，本想安慰兩句，心中一動，轉而說道，“秦將軍既然這麼說，就將功贖罪吧。”
“請將軍吩咐。”
“蜀軍今夜已經潰不成軍，往西南方敗退。你率領一萬人馬趕到蜀中與靈州的交界處，在那邊攔住蜀軍，不許他們逃回蜀中，待後續援軍到了，東西合圍全殲蜀軍。”顧清韻又低聲說，“阿昀與方紹堂合兵，率領了二十萬大軍正往那邊趕過去，表叔可先找阿昀他們會合。”
秦珫聽說顧昀也帶兵趕過來，那自己率領一萬人馬去攔住蜀軍，只要等到顧昀來，都不用錢濟趕過來，二十多萬人就足夠全殲蜀軍了。這哪裏是責罰，清韻這是讓自己去賺軍功的啊。
他不是不識好歹的人，抱拳看着顧清韻，“末將領命！”
“表叔與阿昀會合后，順便好好盯住方紹堂，看他是否是可用之人哦。”
方紹堂就是秦瑜的事，如今還瞞着世人。等秦珫率領軍隊趕過去，見到方紹堂，兄弟見面，秦珫也好往石城送信。
秦珫對方紹堂只聞其名，知道此人是叛軍頭領，不知顧昀用了什麼法子說服方紹堂歸順朝廷一起攻打蜀軍，聽顧清韻這話，以為是怕顧昀被方紹堂騙了，讓自己監視方紹堂看看他是否真心歸順，一口就答應下來。
很快，秦珫點齊一萬人馬出發。
靈州城中，錢濟和靈州城守軍還有雲勝吳有財帶着的幾千人一起，在城中與蜀軍廝殺，福王在舒將軍的護衛下跑出城了，城內群龍無首，蜀軍節節敗退，很快就逃出城去追福王了。
兵敗如山倒，福王本想出城后重整軍隊，在靈州城西面與官軍打一場。可是，城中蜀軍如潮水般退出來，哪裏容得他整軍，錢濟又率領大軍緊隨其後追殺，福王只能一退再退。
待他退到離開靈州城近一百里時，朝廷官軍未再追來。天色已亮，福王總算可以歇口氣了，下令埋鍋造飯，清點人數和糧草等物。
軍中一查後勤，輜重糧食損失了大半。存在靈州城內的糧食不用說，等於白送給官軍了。原來存在軍營的糧草，民夫們暴亂時燒了一部分，逃離靈州時缺了民夫壯丁，沒法及時運走，又丟了一部分。
若說好消息，就是福王世子也從城中逃出來了，幾百精銳死得只剩下幾十人，冒死護着他趕上大軍。
一看到福王，福王世子跪地抱着福王大腿嚎啕大哭，“父王，兒臣以為——再也見不到您了。”這話一半出自劫後餘生的真心，還有一半自然是怕父王責怪自己損失幾百精銳，先哭訴讓福王心軟。
福王府的精銳，都是福王這些年百里挑一乃至千里挑一挑出來的，個個都能以一敵十，卻在昨夜折損在靈州城了。
福王世子心有餘悸，昨夜與敵對峙時他問對方是什麼人，對方說是顧家軍。他對顧家軍只聞其名，昨夜一場遭遇戰，他只覺心驚膽寒。顧家軍若都是這樣悍不畏死又武藝高強之人，難怪成為北地雄師。
“父王，昨夜追殺兒臣的那批人，自稱是顧家軍。難道朝廷將顧家軍調來靈州了？”
“顧家軍？顧家叔侄不是只帶了侍衛扶靈返鄉？就算有顧家軍，顧家軍也應該在昌州啊。”有了解朝廷動向的幕僚說道。
出師未捷，福王只覺得天意弄人，自己籌備這麼久，剛出蜀中就遇上重創，心灰意冷之下，仰天長嘆，“難道這是天意嗎？”
“王爺何必灰心。”白幕僚看福王灰心的樣子，連忙勸導道，“勝敗乃兵家常事，史書上多的是屢敗屢戰，最後一戰建功。王爺昨夜遇到的不過是一場挫折而已。以屬下看，世子遇上的顧家軍，應該是一小撮人馬。”
“朝廷為了阻攔王爺進京，抽調北地各處兵馬。北地有涼州軍、雁門關的顧家軍、青州大營人馬、石城的秦家等等，這些人馬湊成十萬大軍，就是一鍋大雜燴，太子夏天棄安能如臂使指？王爺今夜是中了奸人狡計，只怕靈州城守軍和那石靜騙了王爺，王爺怎能因為一時中計，就失了信心？”
“白老言之有理，只是如今糧草損失大半，大軍冬日裏沒有糧草，如何行軍？”
“附近有村子……”有幕僚提了一句。
白幕僚搖頭道，“不可啊，王爺，之前在靈州城王爺誤聽小人奸計，派兵出城抓壯丁，才會讓朝廷軍隊混入民夫隊，軍營中才會生亂。”
“不錯！可恨石氏那個賤人，竟敢騙本王！”福王恨得一拍大腿，“之前白老勸阻，本王不聽白老良言，才有此敗啊。”
他越想越覺得自己上了石玉香的當，人一旦生了疑心，就會將各種事都串在一起。福王現在就覺得石玉香出的主意，是為了方便官軍冒充民夫進城；石玉香跑到客棧去，是為了金蟬脫殼與朝廷的人會合；石玉香討要解藥，是為了在太子面前立功……想到解藥，他恨得瞪了夏宇一眼，若不是這孽子將解藥給了石氏，夏天棄此時已經毒發身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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