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八十一章
周夫唯聽了熊漪的話,面無表情,語氣挺冷的在那威脅:「滾遠點。」
夏荷一聽,腦袋歪過來:「你還有臉嚇唬別人?」
周夫唯沉默了會,塌下肩膀又不說話了。
他的頭盔在夏荷腦袋上戴着,有點大,此時她把擋風鏡推上去,就露出一雙眼睛來。
周夫唯眼皮耷拉着,長腿支着地面,胳膊搭在扶手上。
頭垂的很低,額頭都快碰到面前的時速表了。
看夏荷和周夫唯極力拉開的距離,再看看周夫唯這百年難得一見的委屈神情。
熊漪懂了,這是飆車被抓了個形象,遭凶了。
他這會是真有一種大仇得報的快感,和周夫唯從小就認識,長這麼大,這還是頭回看他吃癟。
不過這人從小順風順水慣了,也是該有個人治治他。
熊漪看熱鬧不嫌事大,在旁邊煽風點火:「周夫唯,事兒不是你這樣做的啊,你知道飆車有多危險嗎,前幾天新聞里剛報道過,一個飆車的和大貨車撞了,那人當場就沒了。你是真不怕死呢?」
周夫唯忍了半天,腮幫都咬緊了,這才沒對熊漪動手。他直起上半身,盡量不讓自己的情緒泄露半點:「這麼晚了,還不回去睡覺呢?」
熊漪見他語氣客客氣氣,臉色卻難看到極致,心裏別提多痛快了。
「睡覺不着急,還是兄弟更重要,總得把你從這條不歸路上先勸回來。」
他去看夏荷,「是吧,小夏老師。」
夏荷脾氣很好,今天也是難得生這麼大的氣。
聽見熊漪的話,她臉色稍微得到緩和:「周夫唯,你之前是怎麼答應我的?」
夏荷氣了一路,坐他的車也不想碰到他,也不許周夫唯碰到她。
周夫唯只能聽話,身子憋屈的往前。
有時候不小心碰到了,夏荷還會凶他。
他委屈巴巴的彎下身子。
又怕車速開太快,她沒坐穩摔下去,就差沒下來推着車走了。
「我知道錯了。」
他一邊誠懇道歉,一邊把車鑰匙給她,「這車隨你怎麼處置,我以後再也不騎了。」
熊漪在一旁提醒:「小夏老師,你有空記得多去他家車庫看看,他可不止這一台。」
周夫唯掃了他一眼,黑白分明的眼裏沒什麼情緒,但熊漪就是嚇的脖子一涼。
周夫唯也沒打算瞞着,只是其他車的鑰匙他也不可能出門隨時都帶着。
「你要是不信我,我明天就把所有的鑰匙都給你拿過來。」
夏荷說:「我確實不信你。」
周夫唯一聽,低下頭,眼尾都耷垂着。
很輕的一聲低嗯,委屈的都帶上嗚咽聲了。
夏荷氣鼓鼓的從車上下來,但那車的高度對她來說確實高了點。
她下來的時候還差點摔倒,好在周夫唯及時扶了她一把。
她皺着眉:「我不是讓你別碰我嗎。」
他握着她的手臂的手停頓一會,然後聽話的收回。
指腹還捻了捻,看着有些手足無措。
夏荷的大腦完全被氣憤給佔領,此時也想不到別的了。
她還是頭回看到別人飆車,那個速度光是看着就覺得心跳加速。
而且他不光車速快,他還壓彎,夏荷親眼看着他的身子都快和地面挨着了,車身在水泥路上都摩擦出了火星子。
當時他戴着頭盔,她也沒認出來,只是覺得這個人是真的不要命也不怕死。
結果等他在眾人的歡呼聲中摘了頭盔,她才看清這人的臉。
夏荷當場就被氣走了。
周夫唯跟在後面追,一邊追一邊認錯,說以後再也不來了。
剛才還歡呼的那些人見着了,頓時又一片噓聲。
說他行不行啊,賽道上的BKING,面對女朋友時居然是個軟骨頭。
周夫唯聽見了也懶得理,此刻滿腦子都是應該怎麼才能把夏荷給哄好。
可往往越是好脾氣,從不生氣的人,一旦生起氣來那簡直就是世界末日。
夏荷一句話也不說,他道他的歉,她生她的氣。
熊漪在旁邊看夠了好戲,覺得還是得點到為止,要是繼續煽風點火下去,被周夫唯記上仇了那就得不償失了。
這人要是想弄誰,那簡直輕而易舉。
於是熊漪樂呵一笑:「那就先這樣了,我先回宿舍睡覺。」
夏荷點了點頭,和熊漪禮貌道別:「我也差不多要回學校了。」
周夫唯對熊漪的話視若無睹,聽到夏荷的話以後,他急忙去拉她的手。
想起她剛才說的不許碰她,手頓在半空,又小心翼翼的去牽她的袖子:「真知道錯了。」
夏荷一點也心軟,袖子抽出來就往學校走。
周夫唯跟過去。
夏荷停下,皺眉回頭看他:「你別跟着我。」
他抿了抿唇,停在原地:「那我明天能來找你嗎?」
現在的他確實挺像一隻被遺棄的流浪狗的。
夏荷短暫的心軟了一會,態度仍舊堅決:「最近這幾天都別來找我,也不要聯繫我。」
回到宿舍后,她一晚上沒睡。
又生氣,又后怕。
她實在不理解周夫唯為什麼會喜歡那種危險的極限運動。
在床上翻來覆去,折騰了一晚上。
直到第二天,談萱萱頂着一雙熊貓眼,和夏荷的熊貓眼大眼瞪小眼。
夏荷問她:「你昨天也沒睡好嗎?」
談萱萱趴在桌子上:「還說呢,昨天不知道是誰在床上翻了一晚上,咯吱咯吱的聲音吵的我根本就睡不着。」
聽到她的話,夏荷有點心虛。
談萱萱問她:「你又是怎麼回事?」
提到這個夏荷就心煩,但又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講,只能敷衍的一筆帶過:「沒什麼。」
上午的兩節課上完,外面有人過來找她。問誰是夏荷。
夏荷疑惑起身,盯着面前這個完全沒見過的生臉:「我是,有什麼事嗎?」
那人客氣的笑了笑,把手裏的保溫飯盒遞給她:「剛才有個帥哥讓我送來的。」
帥哥?
夏荷疑惑接過,是個粉色的飯盒,上面還貼了一張便利貼。
畫了一隻背着荊條的卡通小狗,此時跪在地上雙手合十舉過頭頂,做懺悔狀。
旁邊還寫着三個字。
——對不起。
談萱萱好奇湊過來,看見了,問她:「誰送的,為什麼要和你道歉?」
夏荷沉默了會,把東西還給那人:「麻煩你還給他。」
那人為難:「啊?」
「真的麻煩你了,以後他如果再找你,你直接拒絕他的請求就行。」
那人猶豫地接過:「好吧。」
等人走後,談萱萱的好奇指數直接爆表:「到底是誰啊?」
夏荷把那天的事情長話短說講了一遍。談萱萱聽完以後卻覺得是夏荷在小題大做:「他現在本來就還是血氣方剛的男孩子啊,喜歡一些追求速度和刺激的極限運動也很正常。而且只是飆車而已。」
「可是真的很危險。」
如果她沒親眼見過那個場面,她估計也會覺得沒什麼。
他那個速度,稍微出一點意外那就是直接連人帶車一起沒了。
「不過被人哄着的感覺確實挺不錯。」談萱萱也支持夏荷這次的脾氣發的持久一些,「以前都是你哄他,他也該多哄哄你了。」
夏荷倒不是因為這個,她就是希望能讓周夫唯多長點記性而已。
剛好那段時間有一個考試,她整天都泡在圖書館裏。
周夫唯也聽了她的話,一直沒來找她。
不過每天都會讓不同的人給她送飯。
便利貼上的小狗也一天比一天委屈。
直到考試結束,夏荷才想起來這件事。
她的氣其實早就消了,一方面是想讓他多長長記性,另一方面,她是真的忘記這茬了。
太忙了。
某天她從學校出來,正好碰到等在校外的周夫唯。
他穿了件灰色衛衣,靠着棵樹站着,整個人模樣憔悴,眼尾下垂,看着哪裏還有平日裏的半分張揚。
情緒甚至比今天的這個天氣還要低沉,灰撲撲的。
這幾天好像是過於冷落他了,夏荷心裏也挺過意不去。
她走過去,喊他的名字。
「周夫唯。」
他抬眸看到她了,稍微恢復了些生氣,隨後又低下頭。
要是他有尾巴,估計早委屈的在地上掃來掃去了。
天已經入秋了,氣溫開始轉涼。
夏荷問他:「今天沒課?」
他點了點頭,沒說話。
夏荷替他把衛衣的連帽整理好:「吃飯了嗎?」
他搖頭,還是沒說話。
「怎麼了,怎麼不說話。」夏荷摸了摸他的臉,也不知道在這裏站了多久了,臉上都沒了溫度,涼的有些刺手。
他低下頭,很自然的將頭靠在她肩上。
「你都二十三天八小時四十二分鐘沒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