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鬼狐
劉老爺在驚聲尖叫，在地上打滾，似乎有一隻瘋狂的“鬼”在襲擊他。
但被這隻“鬼”襲擊，而造成的肉體痛苦不算什麼。
最令劉老爺痛苦的，是襲擊他的這隻“鬼”，是他最愛的大兒子。
他這一輩子，將能奉獻的一切，都給了自己這個大兒子，可以說毫無保留。
他本來就不期待自己這個兒子，能對他多麼孝順，只要能養老送終就行。
但沒想到，如今大兒子竟然攻擊自己，變成了“鬼”也要來啃自己的肉。
是自己奉獻的還不夠多麼？
已經滿足不了大兒子的胃口，大兒子現在要吃自己的肉了么？
劉老爺感覺自己快要瘋了，他已經分不清大兒子到底是人還是“鬼”了。
因為在他的眼中，大兒子劉風是真實存在的，還穿着那件紫色錦袍，還有真實的皮和肉，說話的聲音和語氣，也與以前一模一樣。
只不過劉風現在張牙舞爪，趴在劉老爺的身上，不斷啃食着他的血肉。
還不斷叫喊：
“父親！父親！我還要更多！你必須滿足我！你不滿足我，生我幹嘛！”
“我餓！我好餓！”
這種叫喊，王隱當然是聽不見的，他只看見劉老爺躺在地上痛苦掙扎。
劉老爺身上的血肉，一塊一塊憑空消失，皮膚被全部咬爛，肌肉不斷撕裂，傷口附近留下深深的牙印子。
直到最後，劉老爺被吃干抹凈，只剩下滿地的暗紅血液，和散落一地的畸形骸骨。
王隱很好奇，向那少女問道：“你用什麼把戲，殺了劉老爺？”
少女假裝無辜的聳了聳肩：“我可沒殺他，是他自己殺了自己。”
說完，少女忽然抬起纖細的右手，紙錢折成的千紙鶴，飛回她的袖中。
她緩緩轉身，說道：“任務結束，我要走了，再見。”
可她剛剛轉身，王隱就忽然伸出一指，指向了少女的頭顱。
嗡！
丹田氣海掀起滔天巨浪，一股指法勁氣自指尖釋放，瞬間擊中了少女。
少女的腦袋瞬間炸裂開來，但如預料中那樣，沒有任何血液和肉骨。
只有漫天飄飛的粉紅色紙屑。
像是除夕的爆竹，絢麗夢幻。
無頭的少女緩緩轉身，指了指自己腦袋，說道：“怎麼樣？好看吧，我是粉紅色的紙。別害怕，我不是妖精，世界上沒有妖精，但有紙人哦。”
“你想知道劉老爺是怎麼死的？不用問我，你自己看看嘛。”
話音剛落，少女忽然伸出纖細的右手，指向了王隱，發動了自己的“奇術”。
王隱還沒弄明白少女的腦袋炸裂了，沒有嘴巴是怎麼發聲說話的，就忽然感覺天旋地轉。自己眼中的世界，赫然出現了許多不該存在的幻影。
屍魔教主、前朝封疆大吏、凈土宗主、西域轉世活佛……那些曾經死於自己手中的蓋世強者，如今一個個浮現在眼中，如同起死回生了。
它們有的站在天上，有的埋在土裏，有的近在眼前，有的遠在天邊……
還有的就趴在自己身上，用最惡毒的話語，咒罵自己這個卑鄙的長生者。
它們不顧一切的吶喊與驚叫，拼了命沖向了自己，似乎要將自己圍殺。
仇敵千千萬萬，每一位放到現在，都是足以並稱“天災”的頂級強者。
它們還只是王隱尚存記憶的仇敵。
其餘被忘卻的蓋世強者，
更是數不勝數。
這一瞬間，王隱感覺自己被成千上萬的蓋世仇敵包圍，被逼到了絕路。
他也總算是體會到了，劉老爺臨死之前是什麼感受了。
但他與劉老爺不同，他同樣掌握着“扎紙招魂術”。
王隱猜測，這種奇術也是“扎紙招魂術”的一個分支用法。
只有奇術能夠戰勝奇術。
既然“扎紙”可以逆轉，那麼“招魂”肯定也能逆轉。
於是，他立刻跳起那詭異的舞蹈，開始鑽研“扎紙招魂術”，尋求破解之法。
他雙臂揚起，彷彿踏在屍山血海之上，沐浴漫天紙錢之下。
與黑左使和紙人手拉着手，跳起歡快且詭異的舞蹈。
“嘿嘿嘿，真好玩啊。被我‘招魂’了，沒有立刻死亡，竟然跳起了舞蹈。”
“雖然這舞蹈挺難看的，但也挺有風格的，有一種詭異的美，還真挺好玩。”
粉色的紙屑重新聚合，少女的腦袋已經恢復原樣。
她饒有興緻的跳下了廢墟，站在劉家大宅的院落中，觀察着跳舞的王隱。
甚至還跟隨着王隱的舞步，一直跟在王隱的身旁，距離只有兩三米。
但就在這時，王隱詭異且沒有路數的舞姿，忽然傷到了她。
王隱突然甩出的右臂，直接給了她一巴掌。
啪！
少女被這一巴掌打紅了臉，立刻退後三步，覺得事情有蹊蹺。
“真瘋了還是假瘋了？這麼精確的打我臉？”
“別不是在耍我。”
少女保持着警慎，但看王隱跳舞的模樣，還是那麼詭異，如痴如醉。
不像是清醒的。
嗡！
下一刻，王隱的身體忽然消失了，又瞬間出現在了她的身後。
啪！
又是詭異甩出的一掌，結結實實打在了她的臉上。
“老娘信了你的邪！”
少女立刻意識到，這個王隱在耍自己，自己還真上當了，被詭異的舞蹈迷惑了，白被扇了兩巴掌！
可她剛剛想跑的時候，王隱忽然不再跳舞了，瞬間出現在了她的身後。
王隱左手摟住她的腹部，右手按在她的天靈蓋上，說道：
“想逃？”
“你……你中了我的招？怎麼可能清醒？”少女頓時感覺到一股巨大威脅，-實在想不通。
“跳舞，跳舞治好了我的精神內耗。”王隱說道：“你師父是不是黑左使？”
“什麼狗屁名字！不認識！”少女回答：“你殺不死我的，武者都是莽夫！”
“希望待會兒，你的嘴還能這麼硬。”王隱右手按在她的天靈蓋上，開始傳功！
像殺死“李響”那樣，逆轉“扎紙招魂術”的規則，逆向傳功至少女體內。
少女忽然發現，自己赤裸的雙腳瞬間瓦解，變成了一團飄飛的粉色紙屑。
緊接着，她的雙腿也開始瓦解，變成了更多粉色紙屑，散落在地上。
“大哥！我錯了！別殺我！”少女終於不再嘴硬了，帶着哭腔，不斷求饒。
“看來你的嘴，還是會變軟的。”王隱解除功力，並不想真正殺掉少女。
因為他還想從少女那裏，問出黑左使的具體所在地。
為了不讓黑左使，繼續打着自己旗號為非作歹，王隱想要徹底消滅他。
王隱繼續抓着少女，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鬼狐。”少女回答：“沒有名字，只有這個代號，組織給的。”
“你認識黑左使么？”王隱繼續問道。
鬼狐雖然是黑左使的徒弟，但她以為王隱與黑左使有仇，不敢承認師徒身份。
於是她大罵道：“黑左使？什麼狗屁名字？還沒我的好聽。一聽就是個又黑又胖又老又臭、還鰥寡孤獨的老頭兒。我不認識，我也不想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