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2個兇手
“護。。。護士。。。”育嬰室前，老郭一手搭着一個年輕小護士的肩膀，一邊大喘氣，驚得護士驚恐的看着老郭，雙手交叉抱胸，覺得來者不善。“我。。。我孫子呢？”
“誰。。。誰是你孫子？”
老郭用指關節扣了扣育嬰室的透明玻璃牆，“剛剛送過來的。”
“你是說急診里送出來的小孩兒啊！”護士問道，見老郭點了點頭，護士笑道：“您孫子好福氣，能從急診室平平安安出來。”邊說邊指了指靠近右側玻璃牆的那個育嬰箱道：“喏！這不！就在。。。”兩人的目光都順着所指看去，只見那育嬰箱裏空空如也，哪裏還有孩子的蹤影。
老郭只覺自己腦中嗡地一聲響，就好像裏面塞了一個屏蔽器阻斷了他所有的“信號”。他望向兩側的長廊，突然，他從長廊稀稀拉拉的人影中鎖定了一個人，他拋下那個因為嬰兒丟失而驚慌失措的小護士，疾步追了上去。
老郭的眼神在每個轉角處都恰好緊緊揪住了那個身影，直到它進了電梯。老郭確認電梯停在五樓后另一部電梯恰好上來了，但不巧，剛好幾個護士着急忙慌擁着一個病床進去，導致電梯裏再也擠不下人。無奈，心急如焚的老郭只好直奔樓梯間，兩階並一步，三階並一步，終於老郭來到了五樓，正當他想要去到走廊上時，腦袋上一陣風順着樓梯吹了下來。那一刻，老郭愣了一愣，立即改步再上一層。天台的門如他預料的開着，穿過門，來到陽台，一個白色的身影就站在東南側。
老郭悄步走過去，卻不慎踩到了地上的碎木，一聲清脆的“咯吱”聲讓那白色身影察覺到了。他微微一顫，隨後緩緩轉過身來，果然是那個年輕的男醫生，而且他胸前還抱着一個嬰兒。那嬰兒安詳地睡着他的懷中，嘴巴慢慢嘬動着，不用猜，一定是老郭的孫子了！
此時，月亮如同聚光燈般打在了天台上。斜打下來的月光將老郭和男醫生的影子拉長到了一起，似交織，似糾纏，就好像在預示一場即將到來的“慘烈演出”。
看着男醫生白皙的臉上掛着一副金絲眼鏡，斯斯文文，老郭腦中立刻蹦出了“斯文敗類”四個大字，但是好像不過癮，很快又蹦出四個字“衣冠禽獸”。
“你就是郭友達吧？”男醫生嘴角邪邪一笑，手卻還是溫柔地拍着懷中的嬰兒。
“快把孫子還給我！”老郭哪有功夫和他寒暄，雖然不知道對方為什麼認識自己。
“看來沒錯呢！那個暴躁刑警。”男醫生戲謔地一笑，“看來你還是有點東西的，居然果真能找到我。”
“廢話！快把孩子還給我，聽到沒有！”老郭下意識地伸手摸向腰間，可腰間空空落落，並沒有他想要的手槍。
“如果我猜得沒錯，前兩天那樁案子也有你不少功勞吧？”男醫生說著又往天台邊上靠了靠，見老郭嚇了一跳，笑了，露着猩紅的牙齦，“哼哼，別緊張。”接着，他又伸出食指在嬰兒滑嫩的臉上颳了刮，“你的運氣不錯，看他多可愛啊，三世同堂，幸福美滿。”
“後面兩個案子是你做的吧？”見對方暫時不會對自己孫子不利，老郭平復了些情緒，問道。男醫生哼笑了一聲，不語，就好像是大方承認了。
“你身為一個醫生，明明做的是救死扶傷的工作，卻做出這樣傷天害理的事情，你滴良心不會痛嗎？”老郭質問道，腳下微微往前蹭了一步，雙眼緊緊看着對方的一舉一動，
想要找到機會救下自己的孫子。
“你說這種官話的時候難道不覺得可笑嗎？聽說你從警二十多年了，我問你，有哪個兇手是憑你這樣的幾句話被你制服的？”男醫生見老郭試圖靠近，便往後退了一步，“惡魔從來不貿然露面，他們總是藏在天使之中，甚至有些惡魔就是由天使變來的。”
老郭聽出了對方後面那句話似乎是在回答自己，但是救孫心切的他哪有功夫細細揣摩其中的隱喻，“你在作案的時候，看着手中生命的逝去，難道不會有一絲愧疚或罪惡嗎？”
“住口！”男醫生突然激動起來，“輪不到你這個退休警察來跟我說教！你知道我做了這麼多年急救，從我手中流逝的生命又有多少！”突如其來的吼聲驚醒了老郭的孫子，他茫然醒來后便開始嗷嗷啼哭。“住嘴！別哭了！我讓你住嘴！”男醫生愣了一下後生氣地伸手去捂嬰兒的口鼻。
“呀！”趁着男醫生走神之際，老郭大吼一聲，奮力撲向他，將其胳膊一扯，孩子立刻脫手。老郭在往地上一撲，穩穩將孩子接在懷裏，孩子此時也不哭了，朝着老郭一笑，讓老郭心中有了一絲暖意。但很快右側腰部便傳來一陣劇痛，原來是男醫生反應過來，在老郭側腰部猛踹了一腳。疼痛擴散到了腹部、背部，讓老郭不由地蜷起了身子，甚至感覺呼吸都費勁起來。雖然如此，他依舊不忘將孩子護到懷中。
可很快，男醫生的拳腳接二連三的打到老郭身上。要知道他可是急救室里的醫生，經常會遇到一些棘手的病人，經常會需要利用一些器械、工具去簡單粗暴地處理病人的情況，比如拔釘子，割鋼條等。還曾有過一個病人送過來是急需插入喉管，可病人卻牙關緊咬，不得已，這男醫生硬是將之牙齒一顆顆鑿掉，再將喉管插了進去以保證病人的呼吸。可想而知他在那裏從醫多年後力氣有多大的增長。這拳拳到肉的攻擊哪裏是老郭這老身板能夠承受得住的。
果然，才沒打幾拳，沒上幾腳，老郭就覺得渾身酸痛異常，口中腥甜，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肋骨已經斷了幾根。換做一般人可能就此一命嗚呼，但老郭到底是個老刑警，不光查案經驗豐富，辦案期間與歹徒肉搏的情況也是不少，故打架經驗也極多。只見他伸腿在天台的矮圍牆上一蹬，反作用力讓他身子調轉過來，下身向男醫生，隨後另一條腿重重踢出，正中半蹲着的男醫生的胸口，將其踹了個屁樁。
接着，老郭往後挪了幾米后，忍着腰腹和肋下的劇痛緩緩起身，因為傷痛，走路一扭一扭地想要逃下天台。他心裏很清楚這男醫生身體很強壯，就算是赤手空拳拉開場子單練，自己也沒把握能贏他，現在一身傷，手裏還抱着個孫子，根本不可能贏，只有下了天台，得到眾人保護才是最明智的選擇。至於這個男醫生，身份信息只要一應俱全，他根本連市裡都跑不出去。
想法很妥當，現實卻不讓，計劃很周詳，實操很不暢。老郭還沒扭出幾步，男醫生便站了起來，他揉了揉自己發悶的胸口，咳了兩聲，拾起地上的碎石塊朝着老郭後腦勺就扔，只一下，就給老郭開了瓢。
隨着帶血的石塊落到地面上，老郭“哼”的一聲也倒在了地上，好在摔倒時還有些意識，讓肩膀先着了地，懷中的孫子才不至於受傷。
男醫生斜斜一笑，走向老郭，步子清脆而響亮，如同死神手中的喪鐘，越來越響，越來越近。他伸手去奪老郭手中的嬰兒，老郭的手卻依然緊緊抱着不肯放，儘管此時的他意識已然模糊，只覺腦袋疼痛伴着昏沉，眼睛也是半眯着，喉頭還發著嘶啞的聲音。
只聽“咯啦”一聲，老郭的喉頭隨即響起慘叫，他的一根指關節被男醫生扭斷了。緊接着又是一聲“咯啦”，一聲慘叫。直到想完第三聲，男醫生終於從老郭手裏奪下嬰兒，他不顧蜷縮在地上，斷指的手顫抖着的老郭，再次移步到天台邊緣。
“既然人生來就要死亡，那又何必要出生、成長呢？要知道這個過程中滿滿的都是痛苦呀！”男醫生俯瞰新南區的夜景，大樓的顯示屏、燈帶與周邊星星點點的萬家燈火點綴其中，安靜而美麗。他緩緩將手中嬰兒舉起，此刻的嬰兒沒有哭鬧，他同樣睜着大大的眼睛看着男醫生，嘴裏吐着泡泡，手腳在空中胡亂擺動着，絲毫沒有察覺即將到來的危險。
男醫生看着嬰兒微微笑着，“你看他，多純潔、多快樂，他不該受到這俗世的侵染，也不該承受今後的痛苦，就讓我這雙天使般的手送他。。。”說話間，他雙手慢慢伸展，舉着的嬰兒此時已出離天台的範圍，二十幾米一下就是地面，如同深淵。就在男醫生如同審判宣言般的那句話即將說完時，受了重傷的老郭“拔地而起”，直衝向他，本意是想搶下自己孫子，卻因為男醫生手臂一晃，嬰兒竟斜飛了出去。這讓兩人都大吃一驚，四目死死盯着夜空中那飛出的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