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花農場往事～第三十一章

1985年，十月，黃花農場，甘肅的南瓜和內地的南瓜有所不同，內地的南瓜是長的，不很甜，玉門鎮黃花農場的南瓜，圓圓的就像一個磨盤，大的有十多斤，小的也有五六斤，成熟以後，表皮呈現一種橘紅色，非常的硬，要用大砍刀使勁的跺開，然後放在蒸籠里蒸熟，再和麵粉，一半南瓜一半麵粉揉合在一起，用平底鍋，蒸成不同的烙餅，吃起來味道非常的甜70年代，每個家庭都缺糧食，媽媽蒸饅頭的時候，總是會摻入蒸熟了的南瓜，等到沙棗成熟的時候，饅頭中又會摻入各種沙棗，學生一放學，就催促我們挖苜蓿，到榆錢樹上摘下榆錢籽，有的時候也去挖一些苦菜，做成菜餅，一點都不好吃，但是當你餓肚子的時候，吃起來確實別有一番風味最開心的就是，每次水庫放水的時候，溝渠里一定會有魚，孩子們就會拿着爸爸的草帽，到溝渠的石頭下面，去抓魚巧珍那時候跟我差不多，十二三歲，跟我同一年考上的初一，分到同一個班，老師可能知道我們是鄰居，所以又讓我們倆做同桌她那個時候好瘦，一張瓜子臉，頭髮微微有些發黃，冬天的時候吹起冷風，臉上經常的被動開裂，那個時候經常把自己的圍巾給她，到了冬天最冷的時候零下20多度，巧珍總是凍哭，到了學校手凍的根本伸不直。

1987年六月，玉門鎮，黃花農場青山水庫，七十年代的黃花農場，幾十萬畝的鹽鹼地，一片荒原，職工宿舍，是用泥巴打成的大土塊，壘起來的房子，有的連隊，就是在地上挖一個坑，上面找一些大的沙棗樹，鋪在上面，地面上再壘兩個窗戶，那就是一個簡單的家了，在黃花農場茫茫隔壁的遠天遠地之間，有那麼一塊唯一的綠地，當年幾萬農墾士兵，經過十多年的努力，硬生生的挖出了一個青山水庫，唯有青山才有綠水，挖出了水庫以後，從祁連山上引入雪水，慢慢的流入水庫，有了這個青山水庫，黃花農場，十幾個連隊，又到處挖水渠，將青山水庫的水引入每個連隊，然後開始開墾荒原，在茫茫隔壁的沙丘之中，種植土豆，小麥，西瓜，甜瓜，從XJ大量的引入沙棗樹種，鞏固風沙，一代又一代人，從50年代到70年代末，黃花農場，終於變成了一個，戈壁灘上的小江南那個時候的青山水庫，岸邊種植着大量的蘆葦，蘆葦叢中會有很多的螃蟹，水庫中養着很多大頭魚，聽大人們說是從青海湖引進的，魚頭不能吃，只吃魚身子，一條魚都有十幾20斤我和巧珍最大的樂趣，就是騎着自行車，穿越茫茫隔壁，頂着漫天的風沙，來到青山水庫，抓螃蟹，折蘆葦，把蘆葦的管子掏空，就可以吹響。1985年，甘肅玉門鎮，黃花農場，玉門鎮的沙丘中，最多的就是紅柳，雖然稱之為紅柳，他卻並不是柳樹，只是一種灌木，紅柳叢中，經常會跳出各種各樣的壁虎，我們稱之為沙坡子，每年的冬天，父親便會拉着架子車，到沙漠

里，砍這種紅柳，用來做飯，當地的牧民，放牧的時候，也會用紅柳做籬笆。。兵團農場的職工，有專門的畜牧隊，專門的馬圈，專門的牛圈，巧珍的爸爸，就是畜牧隊的職工，小的時候會拿着一個大的陶瓷茶缸，每天到畜牧隊拿着五分錢去買牛奶，五分錢可以買一大陶瓷茶缸，回到家裏以後，倒入鍋中，再倒入一半的水，煮開以後，把饅頭泡在裏面，現在回味起來，那應該是小時候吃過的最香甜的牛奶畜牧隊的羊，都是純種的大綿羊，看見陌生人，頭一低就拱過來，小的時候經常，被大綿羊追得到處跑，巧珍總是在旁邊拍着手大笑。

有一次從畜牧隊裏拉了一頭毛驢，架着毛驢車，巧珍坐在上面，我坐在毛驢車的駕駛座位旁，但那毛驢總是不走，一鞭子抽下去，毛驢突然狂奔起來，一下把我從車上甩下來，巧珍在車上嚇得哇哇大哭，拚命的攆上去，追上驢車，一個箭步跳在車上，把巧珍抱起，從車上滾落，幫她摘掉頭髮上沾着的枯草，看看她的膝蓋，褲子已經不小心的刮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