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看房
星期天,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一天了。
今何年夢見自己中了彩票一等獎,足有幾十萬那麼多。
然後帶着老媽去買房,售樓小姐非常漂亮,一直拉着他看那種前面有花圃草坪、後面有游泳池的大豪宅。
看着看着,發現這豪宅奇大無比,從白天繞到天黑,都沒逛到底。
老媽一直拉着售樓小姐的胳膊,兩人聊得火熱。
然後不知從哪兒冒出來一個聲音,說他還有幾百次的咒術練習沒做完,還有大獎等着他。
他就丟下老媽自己跑出房子,來到外面,就是一座籃球場,裏面有很多人正在打籃球。
他就站在旁邊看,嘴裏不停地說“投不中,投不中,投不中”,人家就真的一個都投不中。
這場比賽變得超級無聊,硬是從天黑打到了天亮,所有人都不進球。
而之前的大豪宅、老媽和售樓小姐那個情節,好像就直接翻過篇去了。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女人的聲音邊跑邊說:“夠了夠了,500次夠了,大獎來了!”
他回頭一看,是之前的售樓小姐正朝自己跑來。
他正要問“我媽呢”,售樓小姐已經到了跟前,他這才看清楚,居然是翁絲竹。
“怎麼是你?什麼大獎?”
剛說完,翁絲竹抬起手來,“啪”一個巴掌扇過來,他就醒了。
朦朦朧朧之中,聽見枕頭邊電話鈴在響,摸過來一看,陌生號。
懶洋洋一接,熟悉的聲音驚得他渾身一激靈,還真是翁絲竹。
對方問他起床了沒有,車在小區外昨天的位置等他,然後就把電話掛了。
“不是惡作劇吧?”
他想打回去問問,但就是不好意思按下回撥鍵。猶豫了一會兒,存了號碼,起床穿衣。
“一等獎才幾十萬?就想買豪宅?也就買個一平方米。什麼破夢。”
一邊草草刷牙,一邊回想:“怎麼會夢見她呢?可能昨天對她說那話,也確實有點狠,搞得自己內心愧疚了,竟然會夢見她。”
“到底大獎是什麼呢?”
把昨天被潑了咖啡的廉價襯衣、領帶、西褲連同晚上換下的內褲襪子,一股腦都扔進洗衣機,按下開始鍵就不管了。
下樓跑到昨天停車的位置,翁絲竹的車真的在那。
“什麼事啊?”
“上車!”
對方不解釋原因,也不給他商量的餘地。
一路無話,他幾次想開口道歉,可到了嘴邊又咽下。
一小時后,車駛入一個住宅社區。
此處靠近中心區,商業繁華,周邊道路卻不算擁擠,算是鬧中取靜。
一進入其中,林蔭環繞、假山湖泊,環境優美,令人心曠神怡。
結合這地段,這裏的房價至少每平方米十一二萬。
今何年心想:“這是要非正式地拜訪客戶嗎?怎麼不早說?害得我毫無準備,穿得像個學生。”
司機打了簡短的電話,說人到了,然後進入地庫。
停好車,三人走到地庫電梯時,一位西裝革履的年輕女士等在那裏。
上了樓,那位女士拿鑰匙開門,進去后,為他們介紹房屋的情況。
這房子使用面積就將近一百二十平方米,三室兩廳,窗明几淨、豪華裝修,傢具、電器俱全,甚至有一套高級的家庭影院系統。
原來是看房。
今何年看完室內,又看窗外,一邊是有山有水的社區中央景觀,
另一邊是種滿梧桐樹的文藝街道,到了晚上,健身房、酒吧和保齡球館就會熱鬧起來。
這是他夢中才有的精緻生活,無比渴望。和自己現在蝸居的地方一比,簡直是天堂。
正在神遊間,聽見司機和接待員談論價格,月租四萬多!
陽台上的今何年不由得猛吸一口氣,頓時覺得空氣里都是鈔票的味兒。
“怎麼樣,小今,喜歡不喜歡?喜歡的話就租下,不喜歡,我們再看別的。”
接待員補充說,這裏的房多麼緊俏,一猶豫就沒了,如果喜歡就別遲疑。
今何年嚇得心臟都要從褲襠里拉出來了,閉着嘴,氣都不敢喘一口。
“給我租的?‘我們’?不會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吧?不不不,怎麼可能,清醒點!”
“哎,說句話啊!”
他結結巴巴道:“我——這個租金——也太嚇人了。你的意思……”
“我租下來給你住啊,當然是我付錢了,你擔心什麼?”
“你為什麼要給我租房呢?”
“你不覺得,這裏才像個產品經理應該住的地方嗎?”
他心中一涼,原來還是為了公司的形象。
“我就奇怪了,公司的形象問題,你一個招聘專員,為什麼操這麼大的心?好像公司是你家開的一樣。一年五十萬吶,就算你家有錢,至於這麼白白花在一個陌生人身上嗎?”
“呃——不是我家開的,你也不是陌生人吶。”
“得了得了,我徹底看明白了。這就是你們有錢人羞辱人的方式,用錢甩人臉、打人耳光唄!你們打得啪啪響,我們還得跪在地上笑嘻嘻的,一邊低頭撿錢,一邊謝主隆恩。對吧?”
“你誤會了,我哪有你說的那些意思啊!”
“沒有誤會。你和方來都是一樣的。這麼貴的房子,租下來給我住,跟別人說,我住着你的房子,靠你的施捨過活。
“要是我這個產品經理干好了,也是你一手招進來、栽培起來,甚至養出來的狗。
“要是干不好,被解僱的那一天,你把房子收回去,把我趕出去,也可以讓全公司、全世界看我的笑話,指着我說,瞧啊,喪家之犬。”
翁絲竹眨眨眼,左右看看司機和接待員,又看回今何年,有種被點撥的感覺:“你考慮得好周到啊,我都沒想到……”
“別裝了,你那個腦子是想不到。這主意是方來出的吧?夠下成本的啊,不過你們有錢嘛,本來就不在乎。”
司機看不下去了,說道:“今先生,您真的誤會了。小姐肯定沒那個意思,這絕不是施捨。您要是介意錢的事,可以當是小姐借給您的,等您賺了再還就是了。只要坐穩了產品經理這個位置,這房租錢根本不值得上心。”
“好,就當我誤會,我錯了,我道歉。但我也告訴你,翁大小姐,我會靠自己賺的錢過上這樣的日子的,不會用太長時間。哪怕就是我失敗了,不管今天還是以後,我都不需要人可憐,更不容許嘲諷。”
今何年說完,氣沖沖地出門,按了電梯,等了一會兒都沒來。聽聲音,翁絲竹一行人也正從走廊過來,他乾脆走樓梯下樓。
乘地鐵回郊區的路上,一個人鬱悶地想了很多,先是越想越氣,然後想到還有一星期發工資,便開始默默計算能有多少錢,夠不夠換房。
大致一算,上了接近半個月的班,能有一萬四千多的工資。
寄給母親四千元,為早晚餐留一點錢,再換一個比現在稍微近一點、房間好一點的合租房是可以的,比如租個主卧。
不過,這也只能略微改善一點環境,好不了太多,畢竟還是合租。
那麼,還不如再忍忍,等自己的產品經理真正坐穩,每個月能有一二十萬甚至更高的收入了,再整租個像樣一點的一室一廳。
兩室一廳也行,還能把母親接來住。同時,存錢買房。
憑藉自己這張打遍世界無敵手的烏鴉嘴,這個目標一定能實現。
而這個月,則可以先把摩托車贖回來,還是這個更緊迫。
“對了,五百次之後的獎勵到底是什麼?”
地鐵報站,大學城到了。
他想起今早的夢,於是決定去大學城,找個球場練練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