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來自李釋權的擔憂
清晨的紐約，本應是世界上頂尖的大都市，一切進程都被放緩了，沒了拿着公文包不停盯着手錶坐地鐵的上班族，沒了時代廣場高樓上密佈着富含城市生命力的廣告牌，平時或許也能見到拄着拐杖的老太牽着自己的巴哥犬，又或是露天咖啡館的遮陰棚下，悠然自得抿着咖啡的中年男人，他們往往會從過去的經歷談到甚至是美國的經濟，百老匯處急待取票的長龍隊伍也是一大盛景。
然而此刻，哈德遜河上飄起的霧纏卷在大片高樓底下和街道，窄小的車道輛輛汽車歪倒在遍地，雜亂的街區地面上滿是衣服破布和零件，安靜的氣氛卻充斥着異樣的感覺，喪屍替代了人類取得了這片繁華地帶的佔領權。
雙向道公路上，一輛物流貨車不合時宜地疾馳着。
“李老師，沒想到嘛，你連貨車都會開。”許陛安坐在副駕駛拿着榛果麵包，隨手從藏物櫃裏掏出一個鐵罐，拔開易拉環后直接將黃油往麵包上抹。
“我之前在學院裏當過一段運貨員，專門負責運輸食堂的食材，還有，建議少放一點，這玩意很膩的。”
咬下去的許陛安嘴裏已被塞滿，皺起的鼻頭和眯起的眼睛顯然表示出李釋權提醒得晚了。“你不早說，這感覺一言難盡啊。”
李釋權也沒說話，從背包里掏出一瓶水遞給許陛安，繼續擺弄着方向盤。
“對了，老師，你昨天去到底幹了些什麼，怎麼成這樣了？”許陛安指着前窗外漫步的零星幾個喪屍，嘴裏包着水反覆漱口。
“不清楚，我剛到那就變成這樣了，不過封鎖線那都是軍方守着，按道理裏面的喪屍不會攻出來，前思後想了一下，我覺得不排除人為干擾的因素，因為既然叫我們過來了，那這次生化危機就肯定不是科幻片搞個病毒出來這麼簡單，或多或少都有神臨者在裏面搗鬼。”李釋權眼神變得凝重，許陛安看着李釋權兩鬢的些許斑白，頓時覺得眼前這個男人似乎承受了很多他無法理解的東西。
“其實這次我帶你們過來，只是想讓你們在安全區收集一些消息的，昨天晚上我也是想着直接進入封鎖區然後迅速解決這件事情，我也沒想到事情變得這麼一發不可收拾，為了你們的安全，我可能要把你們送回學院，我不能再讓你們經歷一次凌晨發生的事了。”
聽到這的許陛安心情十分複雜。自己沒什麼能力，同時也不想待在這個鬼地方，但這種自己一點用都沒有的感覺很不舒服。
“老師，你給我們的那些武器，全都落在酒店了。”許陛安發出弱弱的聲音，生怕眼前這個表情嚴肅的人責罰自己。
“這樣嗎？沒事，只要你們安全就行，接下來你們哪都不要去，我會把你們送到一座高樓的天台，然後等着學院派人來接你們。”
“那——那就把你一個人留在這嗎？”許陛安耷拉着臉，不好意思地問道。
“差不多吧，畢竟這次任務是我擔下的，可惜了你們，開學考試還是得考了。”李釋權把手揣進兜里摸了摸，剛要掏出點什麼時忽然頓了頓，“你討厭煙味嗎？”
許陛安不理解地點點頭，李釋權尷尬地回了個笑容，然後將手從兜里伸回到方向盤上。“老師，你想抽煙嗎，如果你想我都可以，不用顧及我的。”
“沒事，我正好嘗試戒煙，在家可沒那麼多機會抽煙。”聽后的許陛安也沒再說些什麼，閉上眼稍微小憩一會。
午前，太陽高昂，
燥熱的陽光炙烤着馬路，李釋權繞開大道，將貨車停到一個小巷前，兩邊分別坐落着一家商品店和一家咖啡店。周圍似乎沒有什麼危險，李釋權下車走到車尾打開後門，諾修和鈴子搭了幾件貨物箱裏的衣物作為床，將箱子圍在身邊以防睡覺的時候亂滾。二人還在熟睡着，李釋權跳上去輕輕叫醒了兩人，許陛安也因貨門打開的聲響而醒了過來。
“這裏有家咖啡店，我們午餐在這裏解決吧，正好我打個電話給校長說明一下情況。”
幾人走到門前，咖啡店雖小但極有韻味，白漆塗過的木質小門旁擺放着數盆孔雀竹芋，門檐上方有柵欄條紋的藍色掩篷。輕輕推開門把手，一股暖心的氣氛環繞四周，棕色裝修為基調，簡約的零星幾張座椅擺放，咖啡製作台旁的展示櫃裏擺放着各種精緻的甜品，獨有的苦澀含香氣息遍佈了整個咖啡店。店內沒人，因為處於背光處，所以光線也不是很好。“這裏沒開空調都很陰涼啊。”諾修走到咖啡台觀賞着儀器和材料。
“開車過來的時候，外街道全是喪屍，這裏的住戶和商家應該也逃走了，如果我們要拿東西的話，記得留下點錢，如果店主能回來的話，興許不會認為我們是偷的。”李釋權將咖啡店四周搜索一遍，以防有什麼隱藏的危險。
“這裏沒服務員的話，我去幫你們做杯咖啡吧。”諾修說著靠近製作台，仔細檢查着各式各樣的原料。“這麼熱的天，搞點冰咖應該會比較適合。”
許陛安和鈴子找到一張木質無漆長椅坐下，看着鈴子膝蓋上纏着的一大塊棉布，許陛安不知怎麼地，心裏湧起一番滋味。
“許君！”鈴子挺直上半身，手掌按在大腿上，正襟危坐地看着許陛安，弄得許陛安一臉疑惑。
“嗯？怎麼了？”
“十分抱歉，當時如果我把控得好一點，而且看見了那隻從天落下的喪屍，那你就不會遇到這麼驚險的情況，請你務必要原諒我。”鈴子低着頭，認真的樣子讓許陛安不知所措。
“這又不是你的錯，沒必要尋求我的原諒，是我——”
“不，爺爺從小就告訴我，做錯事就要道歉，別人無法原諒自己，那自己也不可以原諒自己，而且是這種關乎生命的事情。”見鈴子急得眼淚都要滴下來，許陛安也紅着臉說道：“好好，我原諒你了，你別傷心。”
“謝謝許君。”鈴子瞬間抬起頭，臉上又洋溢出甜美的笑容，泛起淚光的紫色眼眸投射出釋懷的色彩。
怎麼感覺怪怪的，第一次說原諒別人這種看似簡單的話，何況還不是她的錯，錯的不過是弱小的自己罷了。
“你們在這坐着不要亂跑，我去給學院打個電話。”李釋權推開咖啡店的門，朝外走去。
沒過一會兒，諾修托着底盤走了過來，“咖啡製作完成，這是我們三個人的，咖啡蘇打，口感偏甘甜，包含雙倍濃縮咖啡、檸檬濃縮汁、糖漿、湯力水和冰塊，你們應該不常喝咖啡，所以這杯比較適合你們。”許陛安注視着面前這杯橙、桃紅、深紅層次分明的咖啡，不由得對諾修問道，“你怎麼連咖啡都會做？”說著拿起紙吸管吮吸起來，清爽的滋味在口中蔓延。
“我大哥之前開了家咖啡公司，我跟着他那首席咖啡製作師學了一段時間。”諾修將另外一杯咖啡放在桌子上，周圍擺放上甜甜圈和奶油蛋糕。
“那杯是老師的吧，看起來挺像啤酒的啊。”許陛安拿起一塊甜甜圈塞在嘴裏，並遞給鈴子一小塊蛋糕。
“這可加了最新潮的冰滴咖啡，裏面包含了杜松子、羅勒糖漿、柚子苦味酒和奶油，名叫亨德里克咖啡雞尾酒，很出名的。”諾修也坐下開始品嘗，“怎麼樣，手藝如何？”
“好喝！諾修君做的非常好喝！”鈴子舉起已經被啃了半塊的甜甜圈，像揚起勝利旗幡的戰士一樣。諾修不好意思地塞了一點麵包到嘴裏，慢慢地咀嚼起來，“叫我諾修就行。”“對，鈴子，你叫我許陛安或者小安都行。”
正愉快地說著，李釋權一臉失落地走進店裏，走到眾人面前，沉下聲說道：“不幸的消息，學院的空中交通工具都被聯合國下令停用，這次我可能無法把你們送走了。”
“送走我們，什麼時候決定的事？”諾修不解地問道。
“昨天晚上，我不能讓你們在這麼危險的環境做任務，何況你們沒有一點經驗。這次消息封鎖，我懷疑也是組織那邊乾的，現在不知道校長怎麼想，我得再詢問一下校長。”李釋權來回不停地走着，顯得十分焦急。
“李老師，你別急，先坐下來喝喝諾修的泡的咖啡。”許陛安將咖啡挪到李釋權面前。
李釋權也沒有破壞學生們的好心，坐下來慢慢地喝起來。
“我們在這不會有事的，老師你也看見我們的能力了，實在不行，我給家裏打電話。”諾修對李釋權說道。
“說實話，你們的素質應該是近幾年最好的，都是好苗子，我不想讓你們折在這裏，留存與否，看你們的意願吧，不過無論如何，我還是得向校長彙報一下，記得聽副校長說過，現在校長在墨西哥，距離這不遠。”說著李釋權便拿着手機敲了起來，而這時，墨西哥西部蒂華納，一個六七歲模樣的小孩褲兜里的手機突然泛起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