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祭壇與傳聞
烏漆墨黑的走廊里也零零散散的倒着幾個鼾聲作響的酒鬼,內特估計其中一個就是和他對桌那個人打牌的,上完廁所估計就倒頭睡著了。
“這裏不是久留之地啊,到時候真的天亮了還在指認估計會被抓出來,而且我這細皮嫩肉的怕不是等那個騎士反應過來就來找我麻煩了。”
“不過按理來說,這種地下賭館不應該有後門嗎,不然被人上門查水表怎麼辦?”
意識到可能存在後門的內特開始一間房一間房的找着,不過大多數房間都上了鎖,只有滿地嘔吐物與排泄物堆積的廁所和幾間空房間能被直接打開。
“難道真的沒有後門?還是門在上了鎖的房間?那真查水表的時候不是來不及打開嗎?”
篤定空房間裏有暗門的內特又開始一間房一間房仔細的搜查着。
搜到第三間房的時候,房間裏簡陋的擺着一張破床,地上還墊了乾草地毯一樣的東西。
「這個房間底下有傳聞的氣息」
“傳聞的氣息?什麼東西來的?”
耳邊的聲音沒有理他。內特只能掀開乾草毯子看看情況。
“嗯?還真有隔板門。”
小心翼翼的揭開門,頭伸下去嚮往兩圈,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清。但這時屋外傳來吵鬧聲,估計是騎士和哪個賭鬼起了衝突。
此時也沒什麼好辦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呀。內特拿起房間裏點燃的燭台,從隔板門的梯子往下爬去,隨手把地毯重新鋪好,隔板門關上。
“怎麼感覺這裏怪陰冷的?”邊爬內特感覺周圍溫度在不斷的降低。
而燭台也讓他看清了底下的情況,這是丹撒圖的下水道,中間淌着各種髒東西,兩邊是留出的空白地以防止水位上升。
聞到臭味的內特皺了皺眉,向通道兩側看去。左側沒多遠就是一個分叉口,而右側望去一片漆黑的通道的盡頭還有好像還有隱隱的光。
回憶了一下魚骨頭所在的位置和方向,內特意識到右側可能是入河口。
“從入河口出去,再把箱子拿了回去給夏博倫復命就行。”沒想到真找到了後門的內特舉着燭台快速向右側走去,顯然忘了剛剛聲音的提醒。
剛走沒多遠就能看清遠處幾根鋼筋搭鑄的鐵門半掩着,顯然是酒吧留好的後路。
將燭台扔進排泄物里,感覺今晚已經快結束的內特步履輕快的向鐵門摸去。
“啪嗒,啪嗒.....”
聽到這像火柴燃燒爆裂開聲音的內特疑惑的轉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耳邊聲音再次響起
「傳聞在第三紀元初,主研儀式陣法與祭壇的巫師會用咒術的力量將生命活生生練成各種守護靈。而數千年後的今天,隨着鄉野間人們口口相傳,守護靈已經不需要再額外花費力氣,只需要將生物帶到祭壇里餓死或者殺死,傳聞的力量就將幫助巫師練成守護靈」
耳邊話音剛落,內特隔着污穢對面的牆突然隱去,展現出裏面的空間。
風乾的獻血畫成的五芒星中是一具被綁住的屍體,骨瘦如柴。看得出生前不僅僅是被餓死,可能本來也是城裏哪來的流浪漢。空間的四角上有着長柄的火爐,高高舉起爐里是正在燃燒的木薪,但燒起的不是橙紅的火藥,而是藍白色的靈魂狀的鬼火。而五芒星中屍體面對的,是一張長條的白骨制的桌子。桌上擺着一本黑白封皮的書,毛邊的紙透露着這本書已經被翻開過無數次。
桌后一一座白骨制的羊角惡魔狀的雕像。
而就在內特還在欣賞着這前世沒見過的“美景”,心裏想着教會昌盛的丹撒圖還有這種明顯是邪教的地方時,屍體顫動了起來。
“經典的冒險環節,接下來是我表演的舞台了!”
說完這句壯膽的話,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的內特頭也不回的直奔半掩着的鐵門。
“哐當!”
鐵門被不知名的力量關上,內特用力推了推還是紋絲不動。
“???不是,怎麼強制對戰啊?不公平!重賽!”還在搖着鐵門的內特內心歇斯底里道。
而那具屍體,在內特發現走不出去后,顫抖的越來越大,直到:
從手指開始,干扁的皮膚被從中間撕裂,慘白色的右手指骨從裂縫中伸出,向頭上一扒拉,將只剩一層皮覆蓋的頭扯下,兩顆乾涸已經的眼球掉在地上,頭骨整個露出。而左手也將剩餘的死皮扒掉。四個火爐里的鬼火飛出一團分入空洞的眼窩。
內特這時已經回頭看到了這一整個變身環節,即使兩世為人也沒見過這種變態的怪物出場畫面。
扒出腰間的匕首,準備和這個看起來應該不太強大的骷髏架子作戰。
吸取上次被飛撲壓倒的經驗,這次內特選擇先動手為強。反手拿着小刀便跳過污穢,大步跨過間隙,抬手準備給它兩刀。
而隨着鬼火飛入兩個眼窩,骷髏架子好像也活了過來,動作變得更為靈動。抬起左手擋住內特的刀,右手便向他掏去。
而內特看到特意在姑母家準備的精密匕首都砍不動骷髏的手,急忙向側邊躍去。
骷髏反應也不慢,左手由豎轉橫一摳,內特胸前的衣服和皮連帶着一小點肉都被它抓下。
“這是什麼力量?直接一爪差點給我扣死了?”低估了骷髏實力的內特還來不及止血,骷髏的另一隻手便已經到來。
內特也不敢徒手擋,只能順勢用匕首去格擋這次攻擊。才剛剛感受到手上傳來的巨大衝擊力,骷髏的左手又向著內特掏來。
下半身小跳一步,敏捷地躲開致命的攻擊,接受過長年劍術訓練的內特身手雖不如騎士,但也不是一具生前只是流浪漢的骷髏可以比較的。此時他思索着怎麼才能從這個怪物手下逃生。
“砍也砍不動,這一具餓死鬼的骷髏都這麼難打,頭骨估計也砍不開。”
和怪物像是跳着二人轉的內特上下打量起這具骷髏。
“不過感覺這東西沒什麼智慧,只會本能的攻擊,應該是生前也活的渾渾噩噩的。這渾身上下,看着不一樣的也就是那團火”
再次躲過骷髏手臂揮擊的內特打量起那兩團火。
“火?那不是滅了它就行了?”
想到這裏,內特不再和骷髏纏鬥,直接一個大跳又跳回了原來那邊走廊。而骷髏也緊跟着撲來,雙手還在空中擺好姿勢準備了結年輕人的生命。
但內特也不是傻子,身子向後倒,躲開雙爪的瞬間一腳踹向骷髏胸部,將它踢飛起,又重重的落在污穢之中。
污水四濺,但內特也不在意,躍過間隙準備去拿那本已經被他視作通關獎勵的怪書。
而就在內特與骷髏纏鬥之時,樓上的騎士也感覺不太對勁。
“每個人都沒有嫌疑?怎麼可能?”騎士仔細回想起每個人被問話時的表現。
腦子裏出現了第一個年輕人的身影。
“嗯?剛剛沒注意,他雖然頭髮亂,但是皮膚很好,穿的衣服也不是這種貧民賭鬼買得起的。”
一回頭,發現剛剛的座位上已經空無一人。意識到不對的騎士招呼守在樓梯口的侍從開始搜查各個房間。
“這是什麼書?沒見過這種語言”
拿起那本黑白的書,封皮上如同恐怖片里鮮血寫成的,每個字母尾部向下拖着的文字讓他疑惑。
而就在他翻動着怪書的時候,火盆里的火,重新又分出一步簇火苗,飛撲如骷髏眼中,而這一次——趴在污水裏的身體眼窩中的鬼火,沒有被熄滅。
而管道另一頭的活板門上也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還帶復活之後增加難度的?”
被驚動的內特趕緊把書放入兜里,不打算在與骷髏糾纏,害怕被騎士抓到現形的內特直接釋放起唯一會的法術。
體內霧氣湧出,組成[死亡]這個徽印。
“命定之死,無人可以逃脫”
“避死亡之,終將重歸冥世”
咒語一氣呵成,黑石大門被什麼東西隨意丟在骷髏身後,徽印沒惡靈狀的霧氣湧出,將骷髏拖進了門裏。
“小怪就好好當個小怪,別天天想着搞事情。”
收拾了一下現場的內特推了推門,發現還是打不開。
“難道要走另一邊?”就在內特疑惑之時,被那具骷髏扯掉在地上的皮開始異動起來。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人皮直射內特,直接將他纏住。
“有完沒完?”掙扎着想要擺脫纏繞自己的人皮的內特厭煩的吼道。
而不斷復生阻礙他的怪物顯然已經惹惱了他。
「傳聞的力量無法靠單單一個法術解決,傳聞的力量是這個世界最基礎的力量之一。異域遊魂,只有解決傳聞,才能從傳聞手中逃脫」
整個戰鬥中都沒出現哪怕給與一點信息的金手指這時提醒着內特。
“傳聞?”
手竭力拉扯着人皮不讓它勒住自己脖子的內特憤怒地質疑道,顯然心中也在責怪着這金手指的不負責,
漸漸地,死亡彷彿再一次逼近。上一世本就是擺爛程序猿的內特,已經被勒地喘不過氣了。雙手被人皮緊緊的鎖在喉嚨處。
憑什麼?
憑什麼前世我就那樣死了,死後恐怕沒多久便只有年邁的父母還在惦記。
憑什麼這個世界,只是一小段人間的傳聞就能夠靠着傳說的力量無限復活?
憑什麼普通人就要任[傳聞]宰割?就要不甘的死去?
“所謂的狗屁傳聞...”
最後掙扎着將人皮從脖子拉開一定距離的內特怒吼道。
“不也是靠着普通人來傳頌?!”
內特不甘地扔在與人皮角力,而他身邊,點點星光亮起,接着便如燎原之火,成片成片的星光出現,匯聚在他的脖子與人皮之間,慢慢組成了另一個單詞。
[芸芸眾生]
只是這個徽印好像還沒被完善,只有着微弱的光芒。
隨着徽印的形成,其衍生的法術也被內特施展。
[凡人的傳說]
「從凡人的口口相傳,紙幣相交中汲取力量的傳聞,也將因為因凡人言語而被削弱」耳畔是自己熟悉的音色。
“這篇傳聞在此時削弱十息!”有如言靈在身的內特直接大聲命令着。
而人皮隨着他的話語也漸漸鬆開。
而剛凝聚的徽印[芸芸眾生]此時也噴洒着星光覆蓋著這片區域,星光所及之處,傳聞被微微星芒所削弱。
內特艱難地站起身,看向鐵門,此時鐵門的門鎖出也被附着上了星芒,助跑一衝,鐵門被撞開。
但緊接着又合上了,而做完這些,本就微弱的星光更是直接熄滅。鐵門重新關上,人皮也在鐵門后重新起舞。
而此時,一道折射着火光的人影也從酒館跳下,感受到右手邊奇異的氣息望來。
只得看見空中捲動的人皮和鐵門后沐浴在月光中,半跪在地上大口喘息的青年。
內特抬頭回首看了剛跳下來的騎士一眼,拖着力竭的身體走出了他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