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哎呀，真不錯哪！”
一個聲音從客廳的另一邊傳來，禿頭男子晃着手中的酒杯。
“你可是我見過最有天分的小偷了。”
天殺的，他是什麼時候換的人？
還是一開始他們跟蹤的就不是真的費爾斯通？
加爾波一言不發，目光緊盯着這個不知道還有什麼神通的男人。
“我知道有人在跟蹤我，但還任由你們跟來啦。”
費爾斯通慢悠悠地踱步來到加爾波面前。他雙腳趿拉着一雙羊毛拖鞋，絲袍兜着的充滿皮下脂肪的肚子讓他看起來像懷胎八個月。
加爾波捏緊了水袋，費爾斯通眼角精光一閃，“哦，好孩子，用不着對我動粗，這點小伎倆我還招架的住，我也不會傷害你們。”
他帶着酒精的口氣吹到了加爾波的臉上“另外一個孩子也是個好手藝人呢。他警告我需要把門鎖和保險箱上掛着的金屬廢物給統統換掉啦。”
費爾斯通笑眯眯地看着加爾波“真是一雙迷人的眼睛。你們跟過來可是幫了我一個大忙咧。”
“先生，你可否告訴我你偷拿我朋友的東西在哪裏？”加爾波平靜的說道。
既然都到這個份上了，索性都開誠佈公吧。
“有這回事嗎？”
他放下手裏的杯子“我不明白呀，你們認錯人了？又或許這是一個新的行竊借口?”
“在賈布的地下交易所你曾經想買下一顆黃色的妖晶。”加爾波道：“你好像很喜歡它。”
“你說的東西我有印象，漂亮的東西總是有無形的魅力，但是這與我又什麼干係。”
“那天晚上只有你接觸過它。”
“所以你們認為東西丟了與我有關？”
費爾斯通忽然笑起來，“哎呦，如果我碰過的東西丟了之後都來找我的話，我這裏的門檻早就被踩爛啦。”
“還是你們這些小鬼編了個故事想從我這裏撈點好處呢？”他轉過身推開窗戶。
“我明白那些想要一夜暴富的人是怎樣的心情。享受一下半夜的清風怎麼樣，叫人神清氣爽。”他突然轉移話題，“我們似乎很有緣分呢。”
這隻狡猾的黃鼠狼！
加爾波狠狠瞪了他一眼，他和伍德根本就沒有證據，只是憑藉自己的推測就來到這裏。但是很明顯拿走妖晶的就是費爾斯通，除非找到實物，否則和他做再多的口舌之爭也無用。
既然本人現身了那就綁了直接問。
正當加爾波準備上前卸掉他那兩條肥胳膊時，只聽到屋外傳來一聲尖銳的哨音，接着便響起沙沙的腳步聲。
糟了！被包圍了！
加爾波暗叫不好。
“我說過你們今天會幫我一個大忙的。”
費爾斯通笑起來，下巴在濃密的鬍子下抖動着。
這其中一定有問題。加爾波立刻警覺起來，抓一個入室小賊根本就不需要這麼大陣仗。
嗖——
一枝箭矢從窗外射進來筆挺地插在壁櫥上，餘威尚存，箭尾仍在不住顫抖。
這是個警告，這一箭完全可以射中他。
加爾波立即往相反的方向逃脫，但弓箭手們已經衝進屋內堵住了他的去路。他閃身躲避着箭矢往二樓退去，只聽見樓道里一片飛箭離弦之聲和箭矢插在牆壁上的咚咚聲。
不知道伍德離開了沒有。
弓箭手們像蟻群一樣湧上樓梯，加爾波快速躲進一間卧房，這裏有一個露天的陽台。
他心裏很疑惑，怎麼只派弓箭手，這條肥胖的黃鼠狼在打什麼鬼主意？但現在的情況只能讓他選擇先逃，所幸目前也只有一些弓箭手。
嘩啦——
二樓右側的窗戶應聲破碎，隨着斷裂的窗框和碎玻璃飛出的還有一個黑影，箭矢嗖嗖從地面飛出，將半空中的黑影射成一隻箭豬。
當眾人圍向落到地面的黑影時才發現那是一隻插滿羽箭的枕頭，灰色的羽絨從箭頭割裂的開口處漏出。
“在那邊！”
樓上與地下的弓箭手朝另一個方向的一個抖動的黑影射去。
跳出陽台的加爾波將披在肩上的床單往後一掀，這塊方形的布料在空中展開，他隔空伸掌控制布料一扭，暗紅色的床單如一張血盆大口一合，吞下一陣箭雨。他趁機跳進巷子中。
在院子裏看着這一切的費爾斯通招呼了幾個男僕。
“走，咱們得過去瞧瞧熱鬧呀。”
加爾波在巷子中一路狂奔卻發現弓箭手沒有追上來，就在他正心念着奇怪時，一枚火球砸在他的腳邊，橙色的火光掀起一陣熱浪。
“剛才只是一個警告，自己出來伏法認罪還可以從輕發落。”
一個男聲自巷道盡頭傳來，四個白色的人影出現在那裏。
怎麼會把治安隊的人給招來了！
加爾波回身想跑，卻赫然發現自己身後不遠處竟站着一個人。
這人身形高大，石柱般立在路中央。
他身着一套白色制服，領口和衣角綉滿了銀色羽葉花紋，寬厚的肩膀上披着一條深藍色滾白邊披風。外面套着淺褐色皮甲，皮扣和腰帶上鑲嵌着菱形的紅石榴石，腰間掛着一柄單手劍，劍鞘上是金色的渦狀紋。一頭棕發修剪得很整齊，露出額頭和耳朵的輪廓，漆雙眼黑如燧石，緊抿的嘴唇下面是一個方下巴。
男人手中騰起一股火焰，火焰的光影在他臉上跳動，這讓他看上去就像祭壇邊的神像一般面容嚴肅又無趣。
他開口道：“你還是不要抵抗的好。”
笑話，我來這裏可不是陪你們這些閑得無聊的治安隊玩遊戲的。
加爾波緊盯着男子的動作，驀地發現他的披風勾扣是銀制六角星樣式，星芒三長三短。
是星眼團的人。
此時，他身後的四人正在慢慢靠近。若是普通的圍追堵截根本難不倒他，但現在自己碰上的是星眼團的人，還是幾個術士高手，這下可不妙了。
男子手上的火焰仍然在跳動，他並沒有打算髮招但也沒有收起招式，似乎是有意等着加爾波主動投降。
“哎呀，科霍羅大人你們終於來了。”
費爾斯通趿拉着拖鞋故作姿態地跑過來，身後還跟着幾個腳步匆匆的男僕。
“我說著這邊等着他們沒錯吧？”
禿頭商人喘着氣道：“這些可惡的盜賊可把我的宅子弄得一團糟呀。這小子和他那可惡的同夥撬開了我所有的門鎖，房間都被翻了個底朝天，您現在堵住了可不能放他走。”
這條老奸巨滑的黃毛惡犬，居然反咬一口！
加爾波現在明白他所謂的幫忙是什麼意思了，也更加確定自己之前的猜想。
他是想利用今夜的偷竊之事將罪名嫁禍到他們兩個頭上，把自己摘乾淨。不管怎樣他都不會吃虧，因為那顆來路不明的妖晶確實是伍德拿的，而現在他們兩個確實做出了盜賊的行徑並且被抓個正着。
“斯通先生，擾亂公共治安的行為我們定會處理。”
男子收起了手上的火焰，因為費爾斯通已經晃到他的身邊，他可不想一把火燒了商人的絲睡袍，讓他光着屁股站在大街上。
“請您退後一點，這裏可能即將變成打鬥現場。”科霍羅上前走出兩步。
“還有，您最好回去檢查一下丟失了什麼物品，而不是在這裏像個無知的小市民一樣看熱鬧。”
“哦，當然，我不會妨礙您執行公務的。”
費爾斯通顯然不介意這位大人的冷言冷語，轉身要走時又說道：“您可要小心了，這小子可有點本事在身上。您看我那麼多僕人都可沒攔住他。”
隨即又故作聰明地補充道，“當然還有另外一個小賊就不勞您費心了，我已經派人去追了。”
費爾斯通朝加爾的方向瞄了一眼，抖動着鬍子下面的嘴唇笑起來，最後一句話顯然是對加爾波說的。
加爾波目光平靜地看着他，彷彿在看着路邊泥坑裏撒歡的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