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4)回憶(上)
陳凌楓躺在河邊的草地上,嘴裏叼着根草,望着天上閃爍的繁星,這是他在穿越后度過的第一個夜晚。直到現在他還是沒有一種真實感,感覺自己只是在做夢一般,腦海里閃過以往的各種片段。
小時候,父母忙於工作,很少管教他,但對於他的要求,父母從來都是無條件滿足的。
有次他不知為何跟父母哭鬧着要個妹妹,父母答應了他,沒過一個星期,他們就帶了一個小女孩回到了家裏,那時他才8歲,看着眼前這個陌生的小妹妹伸出了手:“你好呀,我叫陳凌楓。”
只是這個小妹妹太過害羞怕生,沒有理會他,躲到了母親的身後去,怯生生地看着自己。
後來,長大以後,他從父母那裏得知,妹妹是他們以前經常捐助的福利院裏面的一個小女孩。
他們向院長提出了領養的申請,經過同意后,他們就將他現在的妹妹帶回了家並且給她重新取了一個名字:陳泳樂,意思是希望她能夠永遠快樂。
母親告訴凌楓:作為哥哥,一定要好好保護好妹妹。陳凌楓牢牢地記住了母親的這句話,一直很照顧這個妹妹,將她作為自己人生當中。除了父母以外最重要的人來看待。
妹妹想要的,他都會努力去做到。泳樂的性格很內向,不愛與外人交流,只是經常躲在自己的後面,作為哥哥,自己經常會為了妹妹與那些欺負她的小朋友打架,而因此經常被老師投訴,但他不在乎,因為哥哥就是要照顧好妹妹。
不久之後,意外降臨到了這個原本幸福美滿的家庭當中。
那年他才14歲,那天他還在教室里上課,突然被班主任叫了出去,看着班主任欲言又止,並且用充滿同情與遺憾的眼神望着自己,陳凌楓第一次感到了焦慮不安,沒過多久,他被帶到了辦公室里,看到了兩個警察,一個老警察很沉重地告訴自己一個最壞的消息:他的父母出差所乘坐的航班遇到了突發的雷暴天氣,飛機被閃電擊中,直接墜入大海,現在的施救行動正在開展,不過······
聽着從警察口中說出來的消息,一時之間,他難以相信,父母就這麼突然地離開了自己,父母離世是一個很遙遠的的事情,陳凌楓以前從來沒有想過,不過現在竟然就發生在自己身上了。
班主任與警察看着面前這個小男孩,沒有哭也沒有鬧,只是很平靜地在消化這個消息,從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種不屬於這個年齡的成熟感。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班主任自然是不會讓他繼續在學校里上課了。陳凌楓跟着警察離開學校,當警察問他要不要回家的時候,他終於說出了第一句話:“去麗新小學吧。”
麗新小學是本市內條件最好的一座小學,為了給他們兄妹二人最好的,父母將一直以來都是安排最好的給他們,穿的是名牌衣服,出入有專車接送,就連父母平時不在家的時候,也有保姆管家在打理着一切。而父母在市內的很多學校,包括公益機構都有捐贈,校董自然也是很照顧着他們兄妹二人。
警察在來之前自然已經將他們一家的家庭成員環境給打探清楚了,卻並不知道他們家還有這麼一個小女兒。
陳凌楓調整好了自己的面部表情,用着熟悉的笑臉接妹妹下課。警察望着他們兄妹二人,有說有笑的從小學門口走出來,頓時產生了一種匪夷所思的感覺,怪異的氣氛讓他們相視無語。
在車上,陳凌楓給妹妹解釋:“老師說泳樂的期中考試考得特別好,
所以給你放了幾天的假期,現在哥哥來帶你去遊樂場玩好不好?”
陳泳樂什麼都不知道,只把哥哥說的話信以為真。作為小女孩自然是喜歡去遊樂場玩的,於是便一口答應。
前排坐着的兩個警察通過後視鏡觀察着這一切,看着陳凌楓若無其事的與妹妹交流,表情也是那麼自然。
在遊樂場裏,警察站在不遠處給他們站崗,看着他們玩的那麼快樂,警察都要懷疑他們收到的消息是不是假的。
只有當陳泳樂要去上洗手間的時候,陳凌楓才收起了臉上的笑容,走到他們的面前,平靜地跟警察說道:“我晚點再跟你們去派出所吧,不過不要告訴我妹妹父母的事情,我不希望她難過。”
警察面對着這個身高不到1米6的小男孩,卻感覺像是在跟一個成年人在交流,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
不過沒等他們答應,正好陳永樂出來了,陳凌楓連忙恢復笑容趕上去拉着妹妹的手。留下兩個警察面面相覷,無言以對,只能悶悶地抽了一口香煙。
“哥哥,警察叔叔怎麼一直跟着我們啊?”
“哦,那是因為哥哥在過來的時候啊,司機的車忘記加油了,車子停在了馬路中間,正好碰到了這兩位警察叔叔,就坐他們的車了啊。”陳凌楓笑着跟妹妹解釋,甚至還開了個玩笑:“你說司機那麼笨,居然還會忘記加油,是不是還沒樂樂厲害啊。”
樂樂聽到哥哥在誇獎他自然是高興的點點頭,繼續吃自己手中的雪糕。陳凌楓望着妹妹開心的臉,用手抹去她臉上不小心粘上去的雪糕,露出一個苦澀的笑。
期間,警察收到了上級發來的信息:陳凌楓的確有一個妹妹,不過不是親生的,這點你們不需要知道了,執行任務就行。
原來是他們在車上偷偷地向上級請示為什麼事先沒有收到他們家裏還有一個小女孩的信息,在他們家庭的戶口本里根本就沒有陳泳樂相關的信息。不過既然上級有指示,他們只管執行就是了。
那天送完陳泳樂回家之後,陳凌楓獨自一人見了警察和律師,積極配合地處理所有父母意外后遺留下來的許多問題。
終究還是有那麼一天,受難者的遺體被運回了本市,各個遇難者家屬都去到了現場認領遺體,許多的遺體都已經面目全非了,這麼慘烈的事故,能找到遺體已經是不易了。現場一片哭嚎,都是家屬在那裏哭的泣不成聲,只有陳凌楓沉着冷靜地一個個尋找着遺體。
終於找完了全部,他跟旁邊的警察搖了搖頭,這個警察是父母交好的一個朋友,以前經常能在家裏看到他做客,因此陳凌楓也是非常信任這個長輩的。
在父母出事以後,有他一直照顧着自己。警察叔叔看着他的回應,回頭對身後緊跟着自己的那個警察小聲做出指示,那個小警察立刻點頭離開。
“節哀順變,你的父母要是還活着,不會希望看到你們兄妹二人這麼不開心的。”
“我的父母還在人世。”陳凌楓堅定道。
那名警察只把這句話當作是小孩子的自我安慰,並不會太過當真,畢竟那麼大的事故,就算是後期救援活動開展也花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在那架飛機上存活的幾率微乎極微。
“正勇叔叔,既然我沒找到父母的遺體,不就說明了他們沒死嗎?我能感覺得到,他們現在還活着,只是去了一個我們找不到的地方。”陳凌楓用堅毅的眼神看着他。
郭正勇,能從底層摸爬滾打做到現在的市警察局局長,其中不乏年少與他的父母陳安民夫婦就已經是好朋友了的關係。許多工作上的事情都有着他父母幫忙的身影,因此在他們離開以後,也很想儘力照顧好老友留下來的兒女。
郭正勇只當是陳凌楓在安慰自己,親密地摟着他的肩膀,順從着他的話說著:“是啊,他們只是去了一個遙遠的地方。”
陳凌楓沒有理會正勇叔叔的反應,他只相信自己的直覺:父母還活在人世。
不過在父母不在的這段時間裏,他需要去擔任一個嚴父慈母,同時是好哥哥的角色,只想讓自己的妹妹天天開心,永遠快樂。
不過好消息是,陳永樂一直也很懂事,懂得體諒哥哥,從來不惹哥哥生氣,一直都在相信哥哥那句“爸爸媽媽出差去了,要很久才能回來。”的解釋。
即使是兄妹二人相依為命,他也從來沒有失去過對生活,未來的信心,堅信總有一天能找到自己的父母。
而如今自己來到了這個陌生的世界,妹妹在原來的世界現在是怎麼樣的呢,一定很傷心吧,父母和兄長都離開了他,讓她獨自一人在那邊苦苦堅持生活下去,真希望她能堅持本心,做個快樂的人,永遠沒有煩惱。
想着想着,陳凌楓不知不覺中就進入了夢鄉,微風拂過,只留下他臉頰上一道細微的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