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絕處逢生的勇氣
“我邀請你們加入我，再相信我一次，相信這一次我們能改變這個世界。”
只有經歷過絕望才能知道一些事物的可貴，只有對比過過去才能知道未來的目標，絕境將1折磨着苦不堪言，但是也讓他蛻變。
1望着山巒，望着廢墟，望着一切死寂，“我們有能力將我們逝去的一切奪回來，那過去的生活，過去的人，我們還有機會讓它變得更好，因為這裏的資源比以前的地球更加豐富，因為這裏的一切比之前的所有更加多元。”
回憶中的一幕幕在1面前浮現，那些迷茫，那些思考，那秋天裏搓捏着的樹葉，那陣都市中吹過的一陣涼風，怪不得說只有逝去了才懂得珍惜，1真的很懷念那時的生活，在經歷了饑寒交迫的日子，經歷了一切后，他甚至覺得那些苦痛也不再那麼難以接受了。
“術仁宮呀，你也活到了現在，你應該也或多或少知道這個世界的潛能，我們不再為能源發愁，不再因為資源緊張而大打出手。光是區天和這無需消耗能量的火焰的產生，在舊日中就是一筆巨大的財富。”
許久不見，1沒有說什麼客套話，而是直接步入主題，一如他一貫演講的風格。術仁宮和他就隔着三四米，兩人一起望着遠方的山，望着撕裂開的大地，彼此間各有想法。
“我們可以合作，所有的生命都可以合作起來，在這個擁有無限資源的世界，只要掌握了規律，一切的矛盾都可以解決，我們可以創造一個烏托邦式的世界。或許有人會不滿意，但是我們可以商量，我們可以互相攙扶着向前走去，向著美好的未來進發。”
術仁宮看到了1的眼裏閃耀着光，在他的眼中似乎一切都成真了，在他的眼中，人們可以自由地快樂，自由地痛苦，可以自己選擇自己的未來，而不需要向任何東西低頭。那時，意識的力量將築起巍峨的城池，思想的大廈不再受到物質的衝擊。
不過術仁宮卻沒怎麼被這份想法打動，他不知道1說的對不對，事實上，他不知道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未來依舊像是一團迷霧，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又如何為一個目標去奮鬥呢？
說到底，從這一切開始，他就一直被命運拽着走，他一直被風推着跑，他是一顆不會思考的蘆葦，仰頭望着高高的現實，不知道下一步該做什麼。
“術仁宮，金玉墨，你們不懷念那時的一切嗎？那時的生活，那份活着的衝動，那份對未來的期許。躺在沙發上刷着視頻消磨時光的感覺，為了未來奮鬥學習漸漸成長的感覺。那份心中的悸動，為了什麼而去努力的感覺。”
“......”然而自己就是個什麼都分不清楚的廢人，自以為主角，到現在為止，卻什麼也沒做到，不求着改變這個世界，甚至了解世界都是奢求。
“我們是絕望過，但是我們可以將這份絕望化為悲憤，我們應該感到羞恥，我們應該為現在的一切感到憤慨。憑什麼這樣，憑什麼這個世界會是這樣？！我們可以試着改變它，它越是強硬，便越要在命運的喉嚨處咬上一口，即使是飛蛾撲火，也要用盡全力。”
術仁宮望着1，1也望着術仁宮，雙方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知曉了彼此的選擇，知曉了對方的態度。雙方就像是河對岸的兩人，一個人招手，呼喚另一個人過來，然而，想要渡河，那手電筒照亮的光芒是不行的，要的是一座橋，一座實實在在的橋，可哪能找這座橋呢？
1的眼神中多了一絲憐憫。
......
“轟！！！”
雨好像下大了，一聲驚雷將言期從睡夢中驚醒，他坐在床上，望着黑漆漆的家，輕輕嘆了口氣。
辭職，回家，沒有了工作，心裏卻沒有任何一絲暢快，只有一陣陣空虛。說什麼為了社會、為了大家，都是假的，其實只是壓力太大，找個借口給自己逃避的機會罷了。
言期一直覺得有什麼地方錯了，這個時代有什麼地方尚未被發現，為什麼物質生活如此充足的現在，人們的焦慮卻越來越突出呢？他想做點什麼去改變這一切，思想、公益、創業什麼都好，可他卻根本沒這個能力。
言期搖了搖頭，告訴自己深夜便別想那麼多了。他又深呼吸了幾下，躺回床上準備繼續睡覺。
“轟！！！”
說到底就是受挫而已，沒必要把自己說的那麼高大上，這真的是自己想做的嗎？其實只是自己焦慮，強行把自己的焦慮安置到了社會身上。言期翻了個身，閃電的光刺着他眼睛疼。
想點別的，想點別的。想想在秋天的行人路旁撿起的樹葉的質感，想想在高樓大廈間一股涼風穿過手指吹散迷茫的感覺......到底要做什麼呢？做這些有什麼意義呢？
“轟！！！”
言期從床上爬起，穿上衣服，嘆了口氣。今天晚上的雨下得真的好大，看這樣子，今天是睡不着了，那就做點什麼吧。
可這大半夜的，又能做什麼呢？言期起身，走到窗邊，雨已經將窗徹底打濕，窗外一片模糊，什麼也看不清。
真大的雨啊，好久沒見那麼大雨了。明明天氣預報說明天是晴天的，可看着樣子，或許明天早上起來，積水起碼把膝蓋淹過了吧。
言期將手搭在窗上，感受着窗子冰冷的溫度，他又呼了一口氣，決定下樓看看。
只是在樓下看看，並不出去，言期穿好衣褲，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奇怪的是，雨很大，風卻並非異常兇猛，言期在樓下站着，屋檐將雨隔絕在外，幾乎沒有雨飄到他身上。
好久沒見那麼大的雨了，也好久沒在意過雨了，有了雨傘、雨衣、雨靴，雨好像就變成了一種危害，每次每次，都想着要躲雨。
言期閉着眼，將手伸了出去，細細感受着水沖刷過手掌的感覺。那絲滑的細膩的感覺，將皮膚包裹起來，流動的感覺，自然的感覺。
或許正是因為自然？這種感覺與水龍頭下的清洗大相逕庭，明明是同一種東西，但是卻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嗯？”流水的感覺突然逝去了，言期疑惑地望向天空，就在剛剛，天空放晴了。此時的言期根本不知道，這是一場災難的開始，也不知道自己以後將以1自稱。
......
1知道那種感覺，不得不妥協的感覺，為了某種東西放棄一切，放棄自己所堅持的原則的感覺。但是他真的不願再這樣了，有些底線是不能越過的，他在生啖鼠肉時便想到了這個道理，一次次地掙扎中他逐漸找到了自己的內心。他不能強迫其他人相信這一切，但是術仁宮是特殊的，他必須爭取一下。
那個言期早就將名字改成了1，但此刻他才真正變成了1，變成了開始，變成了勇氣，變成了決心。1的眼神漸漸凝聚。
“我相信你，我們合作。”
然而最終，術仁宮還是答應了1，1是第一個和他說過希望的人，也是唯一一個和他說過希望的人。無論是李文樺，孔昊，還是太真，他們似乎都沒在意過這些，他們的未來似乎只有他們幾個人，只有1的未來有着一個社會。
這就足夠了，這時術仁宮便不再是一個工具人了，他找到了自己的路，即使是別人告訴他有這條路可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