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宿命對決

劉備的速度不可謂不快，僅僅用了兩天一夜的時間就進入了兗州的地界。但部下兵困馬乏，實在是沒有力氣繼續進軍了。

長時間的趕路，別說將士，就連萬人敵的關羽張飛都略顯疲態，只是強忍着不說而已。劉備擔心這樣下去必然嘩變，而且又考慮到馬騰不會派出大部隊進入兗州，只能下令休息。

殊不知劉備一方剛剛紮下營帳，就被兗州的哨騎隊給發現了。數萬軍隊的出現，哨騎幾乎驚得肝膽俱裂，要是這支部隊心懷不軌，豈不就是他們這些哨騎的罪過？

當下也不敢耽誤，馬不停蹄地進城通知了兗州的守將。

曹操親率大軍東征徐州，也擔心重蹈大本營丟失的覆轍，留下了親信部將曹仁以及大將于禁統領七萬精銳留守兗州。

曹仁本人擅長防守，又一向嚴格治軍，即使眼下兗州周圍暫無威脅，還是派出了足夠的哨騎巡邏，這樣也可以及時做出應對。

只是百密必有一輸，幾萬人的大軍突然出現在境內，還是讓曹仁大吃了一驚。不過吃驚的同時還是讓他頗感疑惑，根據哨騎回報，這支隊伍打着的是馬騰的旗號，這個時候馬騰正是和袁紹決一死戰的時候，怎麼會有一支這等規模的部隊出現在這裏？

莫非是對兗州圖謀不軌？可馬騰利用皇帝發佈召令，曹操可是第一個響應號召的，算的上是馬騰的友軍，於情於理馬騰都不應該這樣做才對。

左思右想，曹仁還是決定自己率軍前去一探究竟，留下於禁和兩萬兵馬守城。

另一邊的劉備剛剛準備入塌休息，哨騎的回報就到了，頓時有些惱怒起來，但還是命人去通知各營整軍列陣。

只是這些兵馬由於長時間趕路，早已經疲憊不堪，剛剛得以休息，又被忽然叫醒，恍惚間竟然將軍陣列的一塌糊塗。

曹仁率軍來到劉備軍數十裡外便停下了，遠遠望去對方竟然還在東奔西竄的列陣，不禁心想這可不像傳聞里兇悍威猛，戰無不勝的西涼軍啊！當下對於這支隊伍的身份更加懷疑。

沒等曹仁做出動作，劉備已經帶着張飛率領幾百名親衛走出軍陣，朝曹仁一邊吶喊道:“不知對面是哪位將軍？在下劉備，可否上前一敘？”

“原來是劉皇叔，我們可是有許久未見了！”曹仁也高聲喊道，同樣帶着幾百名親衛上前。曹仁和劉備早在反董聯盟時就見過並且認識了，那時候曹操想拉攏劉關張三人，便刻意讓曹仁等將領輪流帶着酒肉去找劉關張熟絡感情。

後來討伐袁術，曹仁隨曹操出征，也見過劉備。當時的劉備親率大軍響應號召，何等風光？只是造化弄人，堂堂一州之牧，竟然被迫去投奔馬騰，僅僅做了一縣之守。

“原來是子孝將軍，你我真是許久未見了！”劉備見到曹仁心中一喜，他對曹仁印象不錯，坦誠直率，性情豪邁，相信不會為難自己。

“早就聽說劉皇叔投奔馬騰將軍，又隨大軍征討袁紹，今日為何率領大軍進入我兗州地界？”客套幾句，曹仁開始步入正題。

“都是誤會！最近江南的劉表和江東的孫策征戰不休，有幾次戰火甚至蔓延到了江北。馬騰將軍擔心汝南有失，所以命我率軍前往，補充汝南的兵力。而南下的道路，只有這條路距離汝南最近，所以貿然經過，未能提前通報子孝將軍，還望子孝將軍莫怪！”劉備所說並非虛構，最近劉表和孫策確實爆發了大戰，有幾次還在淮南邊界一帶，確實威脅到了汝南的安全。

曹仁是久經沙場的良將，又豈會被劉備輕易唬住，便問道:“馬騰將軍帳下雄兵幾十萬，漢中西川均是兵力雄厚，為何將身處并州的劉皇叔千里迢迢地調過來？這不是存心折騰你么？”

劉備嘆了口氣，說道:“不瞞子孝將軍，備自從投奔馬騰將軍，就頗受排擠，雖然馬騰將軍極力勸阻，但備畢竟原來也是一方諸侯，難免引起將士質疑。就在前不久，備的三弟，翼德酒後失言得罪了少將軍，為了避免讓馬騰將軍為難，所以備自願請命，離開并州軍營，前往汝南，也是為了讓少將軍消消氣。”

不得不說劉備的演戲水平真是絕佳，字裏行間透露出自己身在馬騰營中深受排擠，不受重用的無奈。再加上時不時的嘆息，讓曹仁情不自禁地有些同情起劉備。

“早知如此，劉皇叔早就應該投奔我家主公。我家主公雄才大略，唯才是用，劉皇叔定可建功立業。不過現在也不算晚，既然馬騰將軍的部下信不過你，那劉皇叔乾脆另尋明主算了。”曹仁說道。

劉備搖搖頭，說道:“馬騰將軍對我有恩，若不是他收留，我劉備連個棲身之所都沒有。就算他的部下對我萬般刁難，我也不可忘恩負義。今天備站在這裏，只懇請子孝將軍念及舊情，放我等經過，前往汝南。”

此話一出，曹仁對劉備更是有些敬佩起來，而劉備身後的張飛卻是面有異色，一對銅鈴大的眼睛轉了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只是，敬佩歸敬佩，曹仁還是沒有失去理智，有些為難地說道:“按理說，劉皇叔與我家主公早有同盟之誼，而馬騰將軍與我家主公又是盟友關係，今天放劉皇叔經過也不是不行。只是我家主公親征徐州，這碩大的兗州防務便落在了我曹子孝的身上，千里大州，切不可掉以輕心。以某來看，劉表孫策的戰爭雖然激烈，但短時間內他們並不會招惹馬騰將軍，所以汝南暫且安全。劉皇叔不如退出兗州，行走官路，也遠不到哪去。”

“當然了，劉皇叔千里迢迢來到這裏，我曹子孝也不能不盡地主之誼。這樣吧，劉皇叔可將部隊留在這裏紮營休息，隨後我入城設宴，款待劉皇叔與雲長，翼德二位將軍，如何？”曹仁繼續補充道。

劉備沉思起來，想來自己長途跋涉至此，諒他馬騰勢力龐大，也沒辦法把手伸到兗州地界上，休息一晚應該也無大礙。

“既然這樣，就有勞子孝將軍了。”劉備拱手笑道。

“無妨！自反董聯盟以來，我就一直沒能和劉皇叔以及雲長，翼德二位將軍豪飲一場。今日定要不醉不歸！”曹仁豪爽地笑道。

就當劉備準備傳令就地紮營，帶着關羽，張飛進城的時候，遠處突然塵煙四起，接着大地發出轟隆隆的沉重響聲。

在場的都是久經沙場的良將與百戰之士，自然明白這情景代表着大隊騎兵正朝這裏奔襲而來，頓時緊張了起來。曹仁比劉備更加緊張，他開始懷疑這是不是劉備的陰謀，但當他將目光投向劉備的時候，卻發現對方似乎同樣緊張與不解，並不像事先知道的。

“全軍列陣！刀盾兵在前，長戟兵穿插，弓弩兵列后，輕騎兵護住側翼！”曹仁高聲喝道，這也是對付騎兵最有效的陣型之一。

奔襲而來的騎兵隊伍衝到曹軍陣前十幾里處便停下了，看旗號竟然也是馬騰軍，同時打着大大的“黃”字將旗，讓曹仁不禁有些疑惑起來。

“來將何人？為何犯我境地？”不同於劉備的悄無聲息，這次對方可是奔襲而來，可以說是帶着敵意來的，因此曹仁也不再客氣。

“對面的可是曹仁將軍？某是汝南守將黃忠，今日來此斷無犯境之意，是奉馬騰將軍之命，追殺叛軍！”

原來這支隊伍的將領是駐守在汝南的黃忠，只是他又是如何得知劉備身在兗州的呢？

“叛軍？哪裏來的叛軍？黃將軍，抓叛軍都抓到我們兗州來了，莫非馬騰將軍不願和我家主公安然無事了？”曹仁冷笑道。

黃忠也不和曹仁解釋，長刀一指劉備，斥罵道:“無恥叛賊，主公待你不薄，你卻率部潛逃。今日某來這裏便是取你首級，還不下馬受縛？”

此言一出，無論是劉備帶來的將士還是曹仁軍都有些嘩然一片，沒想到事情竟然是這樣！

曹仁有些吃驚地看向劉備，卻發現劉備臉色變得比以往更白，眼角流露出的陰狠讓人心悸，牙關也因為緊緊咬合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好你個劉玄德，竟然哄騙我等！黃將軍，我等未曾叛逃，只是不知真相，被劉備哄騙才來到此地！”一名校尉連忙高聲喊道。

“既然如此，為何還不速速退開？”黃忠傲然道。

校尉連忙稱是，帶着自己的部曲迅速退後，其他各營將校也紛紛效仿，他們可不想背上叛逃的名頭。

很快，劉備帶來的幾萬兵馬，只剩下兩萬出頭。這些都是曾經追隨他的老部曲，他們也知道，或許渾水摸魚退到一邊，就可以免去殺身之禍。可又想想劉備對待他們實在不薄，不忍心背信棄義地離開。

何況，己方還有關羽，張飛這兩位無雙猛將，鹿死誰手還不一定。他們可不認為，對面那個頭髮都已經發白的老爺子能打贏關羽張飛。

見自己這段時間的努力全都付之東流，劉備再也按耐不住內心的怨恨，低吼道:“二弟，三弟，把黃忠的首級給我取過來！”

“不過是一名老翁而已，何須我們二人齊上落人口舌？大哥暫且忍耐一下，看我斬他！”關羽一撫須髯，縱馬出列，昂聲道:“黃忠，你本可安居汝南，等候大限。可你偏偏過來送死！我關某的大刀向來不斬老幼，今天便破一次例！”

黃忠仰頭大笑，隨後冷聲道:“難不成關雲長只會逞口舌之利？有什麼本事便使出來吧！”說著，黃忠主動出擊，揮舞着龍頭大刀朝關羽奔襲而去。

關羽猛然睜大雙眼，面對着聲勢浩大的龍頭大刀毫不畏懼，手中青龍偃月刀也不甘示弱地迎了上去。

一次純力量的交鋒，在兩柄大刀碰撞的火花中轟然交錯。

“這老將好大的力氣！”關羽暗自吃驚，這才明白黃忠絕不比西涼軍那些聲名顯赫的將領差。

“閣下果然好本領，再來！”黃忠也興奮起來，再次將大刀斬了出去。

一場宿命的對決，就此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