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話 青山縣發生了一起案件
天空亮起,青山逐漸褪去陰暗,住在山下農院裏的人開始勞作,青山縣城裏的人們也紛紛走出家門。曲折的小巷裏傳出女人的尖叫:“啊——死人了!”,走在路上的人們被這聲音吸引過去,一個少年模樣的屍體仰躺在地面上,旁邊散落着食盒和糕點。
“這不是菜行的掌柜陳意嗎?”“昨天還跟我說話呢,今天人就沒了。”“怎麼回事啊?”圍觀眾人議論紛紛。
青山縣城不大,早上出門沿着城牆根走一圈還能來得及回家吃晚飯,這樣的一個小地方,死了一個大家都認識的年輕商人,自然在人群中引起軒然大波,很快有人去縣衙報了案。
周捕頭領着三四名官差很快就到了,緊跟在周捕頭身後的林捕快,出聲喝退眾人,“讓開,官府查案”。眾人自覺地讓開道路。
一眾官差走進來,先是清開了一片空地,周捕頭到屍體旁邊探了探屍體的鼻息和脖頸,又從屍體上搜出一塊玉佩,然後對林捕快說:“你去趟陳家,喊陳清過來。”
林捕快領了命向陳清家走去,周捕頭又勘察起現場,沒人注意到,陳意的心臟開始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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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家離小巷不遠,林捕快很快就到了,陳家大門緊閉,林捕快一邊敲門一邊喊:“陳清在家么?”
陳清正在院中幹活,聽見門外的聲音,先從院裏應了聲,“在家呢”。放下手中的盆,清理乾淨手,才去開門,看着門外的林捕快問道:“林捕快,大清早過來,有事?”
林捕快看着陳清不知情的樣子,有些難以開口,只好說道:“你跟我去一趟前邊小巷,有點事。”
“灶台上還燒着水呢,我先去滅了火,再跟你去。”陳清說著話轉身進了廚房,表情嚴肅地看着灶眼裏的火徹底熄滅,才跟着林捕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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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捕快和陳清很快到了小巷,林捕快走在前邊,從圍觀的人群中擠開一條路讓陳清過去,陳意的屍體已經蓋上白布,周捕頭正在邊上聽一名婦女說話:“今兒早上剛開門,就看到陳意這小子躺在地上,我以為是喝多了酒,睡在我家門口了,我就上去想推醒他,可一摸,給我嚇得。哎喲,改明兒我得讓老道士給我驅驅邪。”
林捕快走到周捕頭身邊回報:“頭兒,陳清來了。”
婦人看見陳清,不再說話,安靜地退到一邊,周捕頭看着不明所以的陳清,盡量用比較溫柔的聲音說:“陳清,你到這邊來。”
陳清跟着周捕頭去了屍體旁,周捕頭掀開白布,陳清一眼就認出了白布下露出面容的是弟弟陳意,當即眼中蓄滿了淚水。周捕頭看着陳清哀傷的樣子,重新蓋上白布,勸慰道:“節哀。”
周捕頭示意官差將陳意的屍體抬走,然後跟陳清說:“陳意死因不明,我要先帶回縣衙,我還有幾個問題想問問你,你也跟我回去吧。”
陳清勉強平穩住情緒:“嗯,請大人一定抓住兇手。”
陳意屍身冰涼,毫無呼吸,官差們抬出去的時候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事實上,陳意胸口已經有些微起伏,只是間隔較久且微弱,不易察覺,眾人自覺地讓開道路,站在最外邊的老道士躲得慢,巧合下,剛好看到陳意胸口的一次起伏,老道士用力地眨眨眼睛,覺得自己應該不是眼花了,便跟了上去。
周捕頭離開前又交給林捕快一項任務:“你拿着這個食盒去福心酒樓把劉掌柜找來。”林捕快再度領命去了福心酒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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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衙堂內,周捕頭身邊坐着的師爺正執筆記錄,對面坐着陳清:“我昨晚等到子時,阿意還沒回來,我就直接睡下了,有時候阿意忙得太晚,就在菜行休息,所以昨晚我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縣衙大門外,老道士正伸着頭,努力地想聽清遠處堂內的聲音,卻只能看到裏邊的人在做什麼,視線餘光掃到林捕快帶着香滿樓的劉掌柜腳步匆匆地過來了,急忙躲到一邊,看着兩人進去,心中更是焦急,希望聽到裏邊在說什麼,看四下無人,便跟着進去,蹲在縣衙堂內的門邊上,這裏聽得很清楚。
林捕快和劉掌柜一路走進縣衙內堂:“頭兒,劉掌柜帶來了。”
“嗯,你先去忙吧”林捕快放下食盒離開,周捕頭示意劉掌柜坐下:“先坐吧,我問什麼你答什麼。”
劉掌柜坐到陳清身邊,擦擦腦門的汗:“是是是,周捕頭。”
“我問你,昨晚陳意去你那買了糕點嗎?”
“這種裝糕點的食盒,香滿樓一晚上要賣出幾十個,但是陳意我記得特別清楚。”
“哦,詳細說說。”
“昨晚我正在櫃枱算賬,......”劉掌柜開始回憶昨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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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燈初上,福心酒樓賓朋滿座,酒樓的小二在客人之間穿梭提供着服務,有客人安靜地吃飯,有的在高談闊論,其中一桌客人的話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
“明天是不是老道士出來算命的日子?”
“差不多吧,你想做什麼?”
“做什麼,去找老道士算命啊。”
“你有錢沒地方花就請我們吃飯,去算那不準的命做什麼。”
“老子圖一樂。”
眾人哈哈一笑,陳意從門外進來,沒看說話的眾人,直奔櫃枱:“劉掌柜。”
劉掌柜正在櫃枱算賬,聞言抬起頭看見陳意站在面前:“陳掌柜怎麼才來。”
陳意心情很好:“今天是我姐的生辰,順路買些栗子糕回去。”
劉掌柜吩咐從旁邊路過的小二去后廚取一盒栗子糕,然後從櫃枱里拿出約莫二三十兩銀子遞給陳意:“給你,這個月的菜錢,拿好了。”
“謝謝劉掌柜。”陳意將銀兩收進錢袋,沒多會兒,小二拿着食盒從后廚出來,劉掌柜接過遞給陳意:“拿着吧,不收錢了,當是我給陳清的生日禮物了。”
陳意接過食盒就開始嫌棄:“劉掌柜,用糕點當禮物,未免有些小氣。”
劉掌柜接話道:“我當然還要再給陳清一個大紅包,你小子太摳,等我見了陳清親自給她,不讓你轉交。快回去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陳意嬉皮笑臉的:“我回去跟姐說,劉掌柜有紅包要給她。”
陳意說完話就離開了,劉掌柜繼續算賬,酒樓的客人們繼續吃飯、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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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意走後,我一直忙到打烊才離開酒樓。”劉掌柜的汗已經褪去。
周捕頭繼續問道:“二三十兩,怎麼這麼多?”
劉掌柜解釋道:“我們是縣裏最大的酒樓,用的菜多,每月結賬自然也多。”
師爺記錄完最後一個字,附在周捕頭耳邊:“我們在現場沒發現銀兩,會不會是劫財害命?”
周捕頭微微側頭:“不確定。”說罷兩人坐正身體,周捕頭從懷裏掏出一枚玉佩讓陳清和劉掌柜看:“這是從陳意身上找到的,你們認識嗎?”
陳清和劉掌柜認真地看過,均表示不認識。周捕頭將玉佩放在桌上,還待再問,門外傳來聲音:“詐屍了。”
四人在屋裏看到,官差衙役們紛紛跑出縣衙,待四人從屋裏出去,先是看到來不及躲藏的老道士,再看到從後院走來,看似與活人無異只是面色有些蒼白的陳意。
陳意也看到了他們:“姐,我怎麼在這,發生了什麼?”
陳清喜極而泣,奔向陳意:“阿意,你沒事太好了。”陳清上下檢查了一番,確認陳意無事,更是開心。
周捕頭緊隨其後,拔出刀指着陳意:“邪魔,不要在這裏害人,陳清你過來。”
陳意將陳清護至身後:“周捕頭,你這是做什麼。”
陳清站在陳意身後為其辯護:“我已經檢查過,我弟弟還活着呢。”
周捕頭持刀而立:“哼,早上我已經查探過,你已經是一個死人,現在又好生生地站在這裏,定然是邪魔附體。”
周捕頭看陳清站着不動,恐被邪魔蠱惑,心急之下揮刀便砍,陳意躲閃不及,老道士拿着桌上的玉佩出現在刀身前,高喊:“刀下留人!”
周捕頭急忙收勢唯恐傷到老道士,老道士舉起手中的玉佩:“周捕頭,我有證據證明陳意是人非魔。你仔細看看這玉佩,可發現什麼端倪?”
陽光下玉佩閃着青色的光芒,陳意一眼就認出這是他買給陳清的生日禮物,只是疑惑顏色有些不對,並沒有出聲詢問。周捕頭仔細地查看老道士手中玉佩的紋路,確認是剛才放在桌上的玉佩后:“這枚玉佩剛才還是純白色,為何現在多了青色?”
老道士向眾人解惑道:“這枚玉佩是護身法器,我剛才注入少許靈氣,內里陣法啟動,令玉佩恢復了些許光彩。”
“這能證明什麼?”周捕頭繼續追問。
老道士繼續說:“昨晚陳意遇襲時戴着這枚玉佩,當時陣法啟動,讓陳意進入假死狀態,直至靈氣消散,陣法停止,才逐漸脫離假死狀態,完全清醒之前依然和死人無異。”
周捕頭當即反駁:“既然啟動陣法需要注入靈氣,陳意會嗎?”
老道士一點不慌:“我們不如先聽聽陳意昨晚遇襲的情形。”
陳意知道老道士在救自己的命,當下也不拖延,將昨晚遇襲的情況如實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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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晚,陳意從福心酒樓拎着食盒出來,腰間掛着錢袋,裏邊裝着剛收的菜錢,哼着小調,開心地走進小巷。夜色漸深,小巷裏已經沒有別的行人,陳意熟門熟路地走過一段段轉角相連的巷子,拐過一個彎后,看到對面轉彎處有兩個黑衣人,陳意臉上笑容凝固:“兩位大哥,我這就離開”。
陳意轉身便走,剛踏出一步,聽得身後風聲傳來,扭頭看去,稍壯一些的黑衣人已經襲至面前,陳意揮出手中的食盒,也被黑衣人一掌打落,接着陳意胸前受了黑衣人一掌,陳意軟軟地倒下。黑衣人沒發現陳意懷中的玉佩閃過青光,之後陳意便陷入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