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逃不掉的宿命
“那麼，下午幹什麼呢。我覺得有必要出去逛逛。”李策軒虛着眼，悠閑地喝着紫菜湯。
宋雲孤一本正經地分析道：“嗯，因為這個屋子裏裝滿了自己碎了一地的節操，甚至到了自己都難以忍受的地步了嗎？”無視軒哥輕蔑地目光，他接著說：“啊，那我們搶銀行去吧。”
“啊哈？”軒哥明顯驚了，“身為警察，居然有這麼危險的想法。對得起老師的教導嗎？快去吞糞謝罪吧。”“開個玩笑而已，沒必要吞那種東西吧！這種奇怪的謝罪方法是為你量身定做的吧。”
“啊，主要是你一般不會開這樣的玩笑。在我看來，你應該說‘我們去撩妹吧’才正常。不會撩妹還要嘴硬。”軒哥一邊吐槽，一邊打開了手機，“下午去看電影吧，好久沒有看過了。讓我看看最近上映了什麼爛片。”
“一個為了省錢連飯都不好好吃的人要去看電影嗎？”
軒哥神色悠閑，解釋得一本正經：“其實呢，我是做了規劃的。多少錢用來吃飯，多少錢用來玩樂，多少錢存起來，我都有預算。現在看來，執行情況還不錯，所有花銷都在計劃範圍內。”
“那為什麼要我買熟食呢？”小宋虛着眼問。
“因為，”軒哥擺出一副充斥着殘念的表情，“我突然特別想吃肉了。”宋雲孤聞言，盯着軒哥好一會，緩緩豎起了中指……
軒哥突然將手機擺到了宋雲孤面前：“速度與激情17。怎麼樣，要不要試試。”宋雲孤打了一個寒顫：“為了我的節操，為了我的眼睛。這種爛片，誰蛋疼誰看！”
“誰讓這部片的前幾部太經典了啊！卻有庸人，為了名利與錢財，狗尾續貂。讓本該壽終正寢的偉大，以殭屍的姿態苟延殘喘。”李策軒嘆息着搖頭。“一切向錢看的觀念，的確讓世界經濟快速發展，但也必將埋下隱患。”
小孤同學沒有考慮那些，他天真爛漫指着手機：“要不我們去看動畫電影吧。這有一個取材於西遊記的故事耶。畫風挺不錯的，叫《平天大聖》。嗯，講的是牛魔王與鐵扇公主的那些事……”
沉默降臨了。李策軒與宋雲孤對視了一眼，皆從對方眼裏看到了蛋疼。
……
一小時后，h市電影院。
“我們居然真的來了。”李策軒靠在座位上，看着半環繞式巨幕，戴上了特製眼鏡。眼前浮現出了ar技術帶來的讓人身臨其境的立體畫面。
抓了一把爆米花塞嘴裏（是的，只要電影院還存在一天，吃爆米花的習俗就永遠不會消失！），宋雲孤含糊不清地說：“軒哥，我感覺被戲弄了啊！這部電影感覺就是浪費時間啊。如果太垃圾了，咱們就去官網噴他。”
李策軒愣了一下：“小孤同學，且不說你在網絡上噴人的水平約等於零，咱就說，這種話似乎不是你會說的吧。”宋雲孤也有點懵：“哎，是呢。可能是一時激動吧。畢竟也想好好看一場電影。最近的電影太讓人失望了。”
軒哥笑了笑，扯開話題：“那個數碼玩具你一直帶在身上嗎？上面也沒有看到什麼機關，怎麼玩的呀。”
“拿着玩唄。”宋雲孤撇了撇嘴，臉上罕見的出現了一絲不耐煩。
電影院的燈光驟然轉暗。“要開始了。”兩人結束了交流，將注意力投入劇情。
然而……
“邏輯完全不通啊喂！”宋雲孤忽然激動起來。“台詞也太糟糕了吧！”突如其來的叫聲把李策軒嚇了一跳，他壓低聲音勸道：“小孤，聲音太大了。的確不怎麼樣，不過也沒有不堪入目啊。”
宋雲孤聲音小了一點，可是語氣依舊憤懣：“我感覺已經爛到家了。拍這種電影的人就是臭蟲啊！應該吞糞謝罪！”“喂喂喂，冷靜一點啦。”“難道不是嗎？看這種電影就是浪費生命啊！”小孤又激動起來，伸手指着屏幕，彷彿要隔空把它拍碎。
“宋雲孤，注意一下言行！”軒哥低喝出聲，聲音不再慵懶，帶上了一絲嚴厲：“我們走吧，電影也沒有意思。出去緩緩。”旁邊的人已經注意到這邊的動靜，臉上已經呈現出點點怒容。
被軒哥一喝，宋雲孤冷靜了一點。“抱歉，也不知道怎麼的，突然就火大。那就不看了，我們走吧？”“嗯。”李策軒點點頭，“出去冷靜一下。”
在洗手間，小孤手捧着水拍在自己臉上，感受着絲絲涼意，長出一口氣。正抬頭，卻與面前鏡子折射過來的兩道目光碰了個正着。
那是兩個欣長強健的男人，面色坦然，眼神冷靜。一人皮膚較黑，另一人皮膚偏白。察覺到小孤的視線，他們將目光慢慢吞吞地移開，隨即轉身離去。
一旁的李策軒發現宋雲孤表情不對，問：“發生什麼了。還因為電影在惱火嗎？”“軒哥，剛剛那兩個人，感覺不是好東西。”李策軒望向那兩人背影，又看向宋雲孤：“你認識他們？”
“不認識，第一次見。但就是看他們不爽。”宋雲孤臉上逐漸籠罩了一層戾氣，眼神陰翳：“就是想把他們抽一頓。”
李策軒瞠目結舌：“小孤，你最近是不是有什麼煩心事？說出來大家一起想辦法，不用着急的。”
面對軒哥的關心，宋雲孤只是搖了搖頭，將臉別向一邊，沉默不語。
……
“報告，已鎖定0784。疑似有一例被影響者，一例潛在被影響者。請指示下一步行動。”
“嗯，找一個沒人的地方動手吧。等等，這個人的檔案是李策軒。真是巧啊！那就先跟着，不要打草驚蛇。”
“明白！”收到指令后，兩人小組掛斷電話，繼續跟蹤行動。
在電話的另一頭，監控屏幕前的那個男人端詳着調過來的監控，臉上浮現了一絲冷笑。“李策軒，你究竟是大智若愚還是真的平庸呢?引起了我的好奇呢。”
……
出了電影院，李策軒與宋雲孤直接轉進了商場。一人滿面疑雲，一人臉帶煞氣。
軒哥突然看到宋雲孤手裏握着“數碼暴龍機”，心中暗暗生疑“有必要這麼隨身帶着一個玩具嗎？”正當其思考着如何開口詢問時，小孤覺察到軒哥的目光，狠狠瞪了他一眼，將“數碼玩具”放入口袋。軒哥不禁呆住了，剎那間，宋雲孤是那麼陌生。
“biu～biu～biu～”一個小男孩拿着剛剛買的玩具激光槍扣動扳機。沒有激光射出，但是卻有着豐富的燈光效果和以假亂真的音效。
他眉開眼笑，蹦蹦跳跳，拿着槍對着路過的人，口中還念念有詞：“打死一個，打死兩個……”男孩的奶奶跟在男孩身後一路小跑：“乖孫，慢點，小心摔着。唉，就你，一個大姑娘，怎麼毛毛躁躁的，差點撞到我孫子。”
面對這樣的情景，過路人皆有意避讓。在2035年這樣全民素質都提高了很多的時期，類似的行為很少見。一般人即使遇上，也懶得計較。然而……
宋雲孤直接撞上了男孩。在男孩跌倒時，一腳踩在脫手飛出的玩具槍上。
男孩愣了，怒氣沖沖爬起來：“你賠我……”話未說完，對上了宋雲孤殺氣騰騰的眼睛，他被嚇得一聲不吭，向後倒去。又一次摔到地上，哭了起來。
……
“報告，目標……”跟蹤者發現情況不妙，立即彙報。然而沒有等彙報完，電話那頭的聲音已經下達了命令：“偽裝成保安，把他們帶到樓梯間。監控已經黑掉了。”
……
男孩的奶奶已經沖了上來，一把推向宋雲孤：“雜種，居然打我孫子。活這麼大白活了……”而宋雲孤的表情，此時堪稱猙獰，五指已經握成了拳頭。
哭鬧的小孩、護犢的奶奶、暴躁的青年。一切都昭告着山雨欲來。路人紛紛側目，欲觀“好戲”。這就是大部分人的生活態度——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李策軒是不可能圍觀的，連忙拉住宋雲孤：“你要幹嘛？瘋了嗎！”
“滾蛋！”宋雲孤喝到。在警校練出來的魁梧身材格外有威懾力。正要掙脫李策軒的束縛。
“哎呀，這裏有流氓啊，打了我孫子還要打我這個老人家，這什麼世道啊！”男孩的奶奶見宋雲孤被拉住，尖着嗓子叫起來，“我活了這麼大，就沒有見過這麼不知道尊老愛幼的畜牲啊！”
此時此刻，就連李策軒也怒從心頭起，而宋雲孤更是惡向膽邊生。趁軒哥一個不小心掙脫。
情況即將不可收拾……
“不準打架。”兩個人一左一右鉗制住宋雲孤。正是在衛生間遇到的一黑一白的兩人。在他們強健的體型下，宋雲孤竟顯得有點瘦小。“我們是保安。你在這裏滋事，跟我們走！”說著就把宋雲孤往後拽。其中一人看向李策軒：“你和他一起的嗎？也過來解釋一下吧。”
宋雲孤極力掙扎，放聲大叫。那兩個壯漢絲毫沒有吃力的感覺，架起他就走。看到這裏，男孩又恢復了神氣，他奶奶走上前揮手想打宋雲孤。
“我勸你不要過分。”冰冷的聲音傳來，讓附近的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語罷，李策軒頭也不回，跟上了“保安”，留下了被他嚇得打顫的男孩和他奶奶。
……
四人進入安全出口的樓梯道。兩個壯漢反手關上門。然後，將手伸進宋雲孤口袋去掏着什麼。“啊！”宋雲孤尖叫起來，掙扎得愈發劇烈，幾乎要將自己的手臂扭脫臼。
“小孤！”李策軒正要說什麼，那兩個壯漢其中偏黑的那個一記手刃砍在宋雲孤脖子上。尖叫與掙扎驟然停止，小宋暈了過去。數碼暴龍機也被從口袋裏掏出來。
一切發生在呼吸之間，兩個壯漢不再管宋雲孤，將不懷好意的目光投向了李策軒。
同樣在電光火石之間，軒哥心思轉動。從擔心，到驚訝，到疑惑，到瞭然。他的表情一瞬間變了數次。
他猜到了一個可能，一個不願面對的可能。
終於下定決心，李策軒眼中閃動起了如岩漿般流動的光彩，泛起一絲紋路。神秘、睿智、古老。他看向了數碼暴龍機，看向兩個人，以奇異的視角看到了一絲本質，解析了部分真相。最後的不確定也煙消雲散，“可能”被證實了。
恐懼，絕望，苦澀，釋然。此時此刻，軒哥思緒，心情一波三折。
最後，他臉上掀起了自嘲：
“二十五年，我終究還是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