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問心門
山巔，老者和九尾女子同時注意到了青年屍體的變化。
顯印中，青年肉泥般的軀體開始蠕動，還未聚焦完成的瞳孔，因為劇痛翻成白眼直接昏厥。
突然開始在地上翻滾，緊接着口中發出嘶啞的哀嚎。
“生命氣息復蘇......難道是被奪舍了？”突如其來的變化，讓老者微微凝眉。
青年身體內部正在發生着劇變，微觀下，一些極其細小的球狀微粒，正在引導構建體內之前被腐蝕殆盡的骨骼。
女子盯着顯印，眯着眼睛笑道：“他身上並沒有魂力......更像是...在涅槃！”
她停頓了一下，扭頭看向老者，香丁舔動紅唇，“我感受到了炁......居然覺醒了炁源......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
老者捕捉到了顯印中，逐漸變強的靈力波動。
波動來自於青年腰間的儲物袋，此刻儲物袋內所有物品蘊含的靈力，都正在被軀體蠻橫的吞噬。
被吸入軀體的靈力，飛速的聚變成球狀微粒的炁，繼續填充原來骨骼的位置。
“嘸~”
很快，儲物袋被抽干，裂成飛塵消散。
青年肉泥般的軀體也從剛開始鼓脹，慢慢恢復到了正常的狀態。
“覺醒的炁源貌似有修復骨骼的能力...不過他的靈力並不足以支撐炁源的修復......果然，開始跌境了...”老者自言自語，額頭擠出了紋理。
青年開始蜷縮在地上抽搐，體內骨頭正在一點點生長，昏迷的青年張嘴沙啞的嘶吼。
顯印中，女子分身蹲下悄悄對青年施展搜魂術。
就在此時，異變突生。
青年猛然瞪着白眼張開嘴，一股強大的吸力將女子分身籠罩，想要吞噬她的靈力。
可惜他的境界太低，分身輕哼一聲，依舊昏迷的青年如遭重擊，直接吐了一口血。
看到這一幕，老者眼帘微垂，若有所思。
“可惜了，毫無魂識，還從結晶境跌到了練氣初期，醒了也是具行屍走肉罷了。”九尾女子神情有些怏怏，撇了一眼老者，繼續道：“不如...”
老者終於轉身看向九尾女子，一臉老夫看穿了你歪心思的表情，讓女子扭捏的閉上了嘴巴。
“能死而復生，說明此子有大氣運護身.....另外，此事多有蹊蹺，留着他繼續觀察，老夫倒要看看是天意？還是人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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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過去多久，岩洞中的青年手指動彈了一下。
劍眉下的雙眼終於緩緩睜開，眼瞳中滿是混混噩噩。
他撐起身坐起，環顧四周，很快適應了昏暗的環境，明亮的雙眸中依舊茫然費解。
“我在哪？”
寂靜中，青年突然自言自語造成的回聲，反而把自己嚇了一跳。
他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名字。
【張初九】
我是張初九？
鼻尖嗅到淡淡的腥味，他低頭舉起雙手，注意到了衣袖上混雜泥土的鮮紅。
受傷了？血？誰的？
張初九呼吸有些急促，繃緊身體再次環顧四周，他注意到地上有一把斷劍，渾身開始微微顫抖。
誰的劍？此處有危險？
沉默了片刻，他伸手渾身上下觸捏了一番，確認自己身上沒有劍傷，但體內有種被掏空的感覺。
接着，胸腔有一股飢餓感滋生，異常強烈。
他緩緩爬向斷劍，
終於在握住劍柄的那刻，狂跳的心臟開始減緩。
此地怪異，必須儘早離開，尋找食物和水。
念頭一起，張初九便努力站起身，適應了一會，直到雙腿不再發軟，才開始繞洞查探。
昏暗的岩洞內，可視的範圍不大，他一手摸着岩壁，一手持劍擋在胸前，緩緩前進。
他注意不到的身後，岩壁正無聲的挪移變幻，像無數只爬行的蛇類在蠕動。
良久后，他終於發現了一個甬道，他沒有猶豫，小心翼翼持斷劍拐了進去。
甬道並不長，很快張初九就穿過甬道，眼前出現了一間石室。
石室整體呈圓形，地面鋪着平整的石塊，牆壁上規律環繞排列着九道石門。
【機關】
腦海再次閃出一個詞，可惜張初九一時半會並不能理解機關的含義。
他單手敲了敲自己的頭，仔細觀察起石室的環境，九道石門吸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一腳踏上石塊地面，朝着居中與自己相對的石門靠近。
直到他站在石門跟前，石室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門？九個門，是隨便選一個嗎？
他左顧右盼幾下，發現九道石門看起來基本沒有差異，然後舉起斷劍，輕輕戳了戳面前的石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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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小傢伙真是莽撞，要不是本尊停了機關，又得死好幾回呢...”
山巔，兩人變成並肩而立，落後半個身位的九尾女子，一副吃貨看美食的表情，盯着顯印中的張初九開口笑道。
老者沒搭理女子的調笑，而是認真說道：“魂力開始恢復了，雖然極其微弱......他的骨骼並沒有修復完全，靈根屬性也發生了些變化...”
“哇，那可真是......好強的炁源能力...”九尾女子喜溢眉梢，竟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老者黑着臉，抬手給了九尾女子一記爆栗。
“喂，漆月，能不能不要把關注點放在吃上。”
“啊呼...痛...”漆月低眉順目揉着腦袋，神韻里卻凝結着淡淡的哀怨。
教訓完九尾漆月，老者看回顯印，小聲呢喃道：“不知道小傢伙在問心門會看到什麼？又會如何選擇...”
與此同時，張初九正伸手觸摸石門，石門也終於有了反應，表面凸出幾行僅有他自己能看見的文字。
第一行的單字，他看清楚了，【伍】。
可惜底下的幾行文字像被砍碎，然後胡亂組合一般，他根本無法辨認。
如老者所言，此地為問心門，可惜張初九魂識破損，毫無記憶。
張初九盯着幾行亂碼發獃，要不再看看其它的？
於是，他九道門都摸了個遍，除了編號，得到了更多的亂碼。
“宗主，你猜小傢伙會選幾號門？”漆月似乎忘了不久前的教訓，又變得活躍起來。
“從一到九，歷練難度會逐步提升，心魔也會更易噬主。老夫更想知道的是，他在九道問心門上分別看到了什麼。”
老者說完，便看到張初九彷彿深思熟慮之後，果斷的推動了玖號石門。
“此子，不凡！”
老者感嘆完，打了個指節，顯印消失。
老者回到石桌前坐下，拾子落盤。“漆月，該你了。”
九尾女子嘟着嘴坐下，胡亂的落了一子，趁老者拂須思索棋局之際，一隻尾巴微微翹動了一下。
老者的眼眸里隱閃過一絲笑意，明顯他注意到了漆月異動，但並沒有說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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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初九隻是單純因為名字裏有個‘九’字，所以最終選擇了玖號門。
如果老者知道了真相，不知道會做何感想。
張初九單手推動石門，看起來厚重的石門紋絲不動，他丟掉斷劍，雙手用盡吃奶的力氣，石門終於有了反應，開始緩緩內嵌。
“咔！”
聞聲，張初九下意識退了一步，便看到眼前的石門開始震動下沉，一道刺眼的白光襲來，令他不得不眯起雙眼抬手遮擋。
白光很快填滿了石室，整個石室如填充了白霧一般。
幾息之後，他有了一種清風徐來的舒適體感。
他小心翼翼抬腳前行兩步之後，正好穿過白光，還未來得及看清狀況，後背突然被人踹了一腳，整個人失去平衡，前傾跌倒。
“啊！”
張初九慌神驚呼間正好看到一雙驚措的眼睛，他如同發現救命稻草一般，伸手抓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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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光宗。
藏經樓前的廣場。
九十九層懸空石階之上，是一座結丹台，這裏被宗門弟子戲稱為‘登天梯’。
登天梯上，一名穿着精英弟子服飾的女子劍修，正拾階而上。
女子修為早已結晶後期大圓滿，此次登梯，便是為了尋找突破金丹期的契機。
九十九層石階並非普通石階，而是由宗門某位悟道境的老祖，專門為弟子設置的陣法。
每一層石階，都蘊含著一絲宗門前輩結丹的心得，台階越高，心得越珍貴。
當然，想要感悟並獲得這些心得，除了天賦實力，機緣也很重要。
每次有同門登梯結丹，都會吸引大量修為在金丹期以下的弟子，前來觀摩學習。
廣場上，一名匆匆趕來觀摩的弟子，問一旁的同門道：“這位師兄，請問登梯的是哪座峰的前輩？”
“一劍峰，山風師姐。”
“宗門結晶期第一人？”
周遭的同門接着話題小聲開始了討論。
“我記得九十一階好像蘊含的是一絲劍意...”
“山風師姐好像停了有一會了，她能登頂嗎？”
“這位師弟有所不知，登梯並不難，難的是感悟心得，需要激發靈力和石階產生共鳴...”
“快看，師姐動了！”
“誒，不知道是否感悟成功...”
“我猜山風師姐還會在九十七階停留。”
“咦，真的停在了九十七階...這位師兄如何得知？”
“因為九十七也是一位劍修前輩所留的心得...”
“那九十九階呢？”
“登上九十九階，就上了結丹台了，九十八是最高的心得感悟石階...”
“那九十八階是何種心得？”
“未知，至今宗門沒有弟子在九十八階感悟成功過...”
名為山風的女子劍修，立於九十七層，雙眼閉合，呼吸綿長。
細看之下，此女子臉龐稜角分明，未經打理的皮膚顯得有些粗糙，一頭黑髮用木簪隨意盤在腦後，髮絲隨風輕舞。
此刻她的額頭已經出了層細細密密的汗，表情微微顯得有些惶惑，體內的靈力也隨着感悟迅速流逝。
時間緩緩流逝，女子就像一座石雕一般，紋絲不動。
不知過了多久，微微起伏的胸膛突然有了變化，呼吸頻率開始加快，女子嘴角也彎出一絲幅度。
“啊！”
就在此時，一道突兀的叫聲，在她前上方響起，打斷了她的感悟。
她一臉怒意睜眼抬頭，正好看見一個滿身污血的男子，朝她鋪面而來。
她本能的側身避開，可因之前激發靈力感悟，此時體內靈力已經枯竭，加之長時間站立不動，她的動作有些僵硬。
然後她有些詫異的，對視上張初九一雙慌神的眼眸。
頃刻間，張初九胡亂伸手，正好抓住了她胸前的衣衫。
山風紅暈從臉頰蔓延到耳根，一時間竟然楞住了，忘了抵抗。
整個人直接在張初九的拉扯下，跟着一起滾下石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