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慘案
白崇寧回到自己房間后,“刷”的一下拉開了窗戶,太陽已經在往西沉了,金黃的陽光斜射進了房間,照在白崇寧的身上生出一絲暖意。
經過下午面試這麼一鬧,他的困意倒是消退了一些。
站在窗戶邊,從16樓往遠處眺望,視野還算開闊,可以看見安仁市不少低矮的建築。
畢竟城市不大,也就沒那麼多高樓阻礙視野。
“已經是第二天了啊。”白崇寧自言自語道。
沒有一絲要回歸的跡象。
好在,他已經抓住了這邊的一個關鍵點——黑暗囚牢。
一個月前的集體夢境,全世界進入黑暗囚牢。
但大多數人很快就淡忘了,媒體似乎也對此漸漸冷淡。
不過,顯然黑暗囚牢不只是一個夢而已。
雖然不知道還有多少人還被困在黑暗囚牢之中,但至少白崇寧還能遇見痴獃男。
那黑暗囚牢不知道邊界有多大,如果全世界的人都進入過的話,那夢中的空間恐怕會超乎所有人的預料,大的無法想像。
這說明至少有一部分人,像白崇寧和痴獃男一樣,還在和黑暗囚牢對抗着,沒有被凝結成“黑色雕塑”。
這種事情,應該會成為猛料才對。
為什麼媒體這麼快,就對這種神乎其神的事情,失去了興趣。
難道,有一隻幕後黑手,掐住了發生渠道,故意要讓大眾遺忘這件事?
天漸漸黑了,白崇寧看見城市在黑暗中漸漸亮了起來,各種燈光裝扮着安仁市。
但在城市的邊緣,黑暗就像是一道幕布,攔在了那裏。
這讓白崇寧想起了黑暗囚牢中的那道鐵柵欄,他本以為整個房間都是由他的意識組成的,但他在夢中卻無法動搖鐵柵欄分毫。
本來他以為,之所以出現這種情況,是因為集體意識的阻撓——全人類入夢,大家共同的精神化作了那道鐵柵欄。
可現在想想,這似乎不對。
因為白崇寧能穿過組成房間的黑牆,在被鐵柵欄隔開的一邊,自由穿梭。
每個囚牢都是由被囚者自己的意識組成的,白崇寧能沒有阻撓的進入別人的囚牢,這就說明了,囚牢本身的主人被化成黑色雕塑后,他們的意識也就消散了。
至於痴獃男,他也接近是無意識狀態了。
不過,他好像還有點反應能力,白崇寧想到了那隻黑牆上一閃而逝的眼睛,這是痴獃男的囚牢和那些已經化作黑色雕塑的房間不同的地方。
如果這種假設沒錯的話,那麼鐵柵欄就不可能是集體意識的產物。
因為集體意識早就消散了,在大眾都記不起黑暗囚牢的時候,就已經消散了。
既然不是集體意識造就的鐵柵欄,那這道橫跨整個黑暗夢境的鐵柵欄是誰設立的呢?
白崇寧想起了那隻慘紅的“大眼睛”,不管他的本體多麼龐大,相對於那個關押全人類的,無邊無際的黑暗囚牢世界,也不過是滄海一粟,微不足道。
有股不可名狀的力量,在一個月前將全世界的人都拉進了黑暗深淵,而人們卻不自覺。
既然一直回歸不了,那就是要我解密吧。
白崇寧看着夜色中的城市,忽然笑了,這真是個不錯的謎面。
忽然,他感覺褲兜裏手機一震,應該是來消息了。
解鎖手機,提示框裏顯示又是一條垃圾短訊。
不過白崇寧沒有放下手機,另外一個新聞軟件推送的信息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酒吧街一男子遇害,頭部遭到利器戳傷,留下孔洞。”
在安仁市這座小城市,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惡劣的事情發生了,所以這條消息格外受到關注,評論眾多,在本地榜熱度很高。
小城就是這樣,不管是好事還是壞事,有點風頭,風就會吹入各人家中。
點開后新聞界面上,紅色的標題很顯眼。
內容講的是今天凌晨,有人發現酒吧街一男子躺在地上,旁邊還有一灘紅色液體。
一開始紅色液體還被誤認成了紅葡萄酒,畢竟酒吧街醉漢很多,這個場面看起來更像是醉漢撒酒。
發現者還想去扶一把醉漢,結果走近后聞見了一股不尋常的味道——血腥味,這時發現者才覺得不對勁,連忙報警。
“我永遠都忘不了這個恐怖的場景,死者頭上被人捅了5個窟窿。”發現者受訪時總結道。
下面配了個圖片,因為血腥所以打上了馬賽克。
5個窟窿。
白崇寧腦海里不自覺的想起昨夜的半臉女鋒利的十指,一隻手的話,正好能戳出5個窟窿。
“‘黑暗囚牢’不止是個夢而已,我好像驗證了,它能帶來某種神秘力量!”
這是怪談群組裏,一個叫“呼吸”的用戶說的,白崇寧想加他好友,但沒成功。
但這話好像不是開玩笑的,白崇寧不得不開始考慮,黑暗囚牢和現實的關係了。
心念一轉,白崇寧掏了掏上衣口袋。
摸索了一會後,他從上衣口袋裏拿出一物。
一枚戒指,金的,不過上面沒有任何花紋,非常樸素。
這當然不是白崇寧的東西,甚至白崇寧都覺得,這東西不應該出現在他的口袋裏。
這是昨天半臉女在半空中掙扎,甩出來的東西,白崇寧順勢撿了。
不過,那可是在夢裏發生的事情啊。
現在,這枚戒指卻真真切切的出現在了現實世界裏。
這意味着,黑暗囚牢裏的東西,竟然可以帶回現實世界。
雖然荒誕,但這已經發生了。
白崇寧心頭一沉,既然黑暗囚牢裏的東西能帶出來,那麼......半臉女會不會也跟着回到現實世界?
黑暗囚牢裏,白崇寧跑了很多個房間,見識道了形態各異的掙扎雕塑。
由於那凝結時,因恐懼而分外猙獰的表情,所有的黑色雕塑都面目全非,很難辨認。
現在他在回想,裏面有沒有自己熟悉的臉。
因為,他得考慮這麼一個問題。
在集體夢境裏,每個人所處的意識囚牢,位置是無跡可尋的嘛。
它們的位置,會不會也受現實影響?
帶着這個想法仔細回想,白崇寧發現,確實有幾尊已凝結的黑色雕塑有些熟悉感。
像是在小區見過的住戶。
這麼說來......很可能黑暗囚牢裏每個人的位置,是會被現實世界的距離影響的。
也就是說,昨天白崇寧見的所有人,也許都是距離他不遠的人,東方府小區的人,安仁市的市民。
再次看了一遍那個酒吧街遇害的新聞,白崇寧眉頭一皺,將白天發生的怪事聯繫了起來。
在去永京廣場的車上,電台莫名傳來的詭異女聲。
那個聲音彷彿是只對白崇寧一個人說的。
“找到我了?”白崇寧回憶起來,神色有些凝重。
夜,有些深了。
白家父母一齊回到了家,白巧雲今天的直播也結束了,一家齊聚。
......
永京廣場,臨街,胖哥燒烤店。
燒烤的油煙,伴着孜然香味充斥着整個店裏。
圓桌,小桌,全都坐滿了人,生意火爆。
兩個職業裝打扮的男人,坐在一起,桌子上鋪了一堆烤肉、蔬菜,還有好幾個啤酒罐。
如果白崇寧在這,他肯定能認出來,這兩個人正是頭狼文化傳媒的員工,一個是拿手冊誇公司的小伙,一個是有啤酒肚的中年男人。
此時,中年男人一臉愁容。
小伙灌下一杯啤酒,隨後開口詢問道:“迅哥,遇上什麼事了嘛?”
被叫做迅哥的中年男人,拿起一串烤肉,嚼的沒滋沒味:“你記得白天來的大學生嘛?黑頭髮,長得挺帥的男學生。”
“當然記得了,我當時還奇怪,怎麼有年輕人來咱們這了。”
“上頭的人,說讓我留住他。”迅哥說道“上頭”的時候,一臉諱莫如深的表情。
“特意要他?”職業裝小伙扯了一串肉,“有點奇怪。”
“說起來你可能不信,說是老總特地叮囑的。”迅哥皺眉道。
“老總要他?老總怎麼會知道有這麼個人來應聘,他還能感應不成。”
“那怎麼辦,要不用錢砸吧,迅哥。”
迅哥有點沒胃口:“我倒是也想過,不過他那應聘表上,留的電話打不通,是個假號。”
“這樣看來,名字可能也是假的,誰名字會叫白拜啊,他在跟我們‘拜拜’呢。”
職業小伙砸了咂嘴,“迅哥,咱們好不容易傍上騰雲集團這條大船,不會因為這個出問題吧。”
“這就不知道了。”
“話說迅哥,騰雲集團怎麼會這麼大方,砸錢給我們,就讓我們去洗腦這些中老年們,讓他們去拜李老總?”
“管他呢,能掙錢就行了,我回家都拜他。”
“也是......我今天回去也拜他,就當拜財神爺了。”
“為了李財神爺,走一個。”
“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