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夜 ③ 試探
若曦會沾上毒品嗎？
哪怕再詭異離奇的劇情我都可以接受，可這個設想實在在我認知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
毒品警示片里就是這樣說的吧，沾染上毒品的人會在毒癮發作時渾身發冷，產生幻覺，像是一萬隻螞蟻在身上爬，難以忍受，而吸食毒品之後又會非常興奮。
可若曦怎麼會呢？她雖然朋友很多，但是圈子很乾凈，從來不會和不三不四的人交往。就算是交友不慎，若曦這麼聰明的人，也不會輕易上當吧。她還經常向我吹噓有哪個男生對她窮追不捨，她是如何擺脫糾纏，長得這麼漂亮，肯定要很聰明才不會被騙啊！
不不不，等等，肯定是我想多了，最多最多是生病了，嗯，一定是生病了。
“喂！傻啦？發什麼呆啊？在回味剛剛和若曦的甜蜜時光嘛？”
孟琳在我眼前揮着手，看來我發獃很久了。
我夾了一塊肉放進嘴裏，然後一口氣把一杯水喝完，認真的看着孟琳。
“你說，若曦會不會......”
“會不會什麼？喜歡你嘛？很有可能啊，說你們是青梅竹馬的代名詞一點都不為過。電視劇里不都是這樣的嘛，一直以為是朋友感情的兩個人，突然有一方明白原來深愛着對方，然後就開始一段虐戀了！”
“什麼呀，我是說，你說若曦會不會...有毒癮？”
若曦聽到這話的時候剛好喝了一口檸檬水，聽完直接嗆到了，捂着胸口咳了半天才緩過來。
“你真應該跟你那個寫小說的室友好好講講你的想法，想像力也太豐富了吧！雖然我沒有親眼見到若曦犯病的時候是什麼樣子，可是再誇張你也不用這麼離譜吧，還吸毒？我們這種大學生哪有那麼多機會沾染到那些罪惡的東西啊...”
她說著說著突然不說了，
“孟琳，你和我想的一樣對吧，事情就發生在兩天前，一個和我們一樣的名校大學生，因為裸貸跳樓自殺了。這些事情，離我們真的很遠嗎？”
我們兩個對視着，我想，她也和我一樣，開始產生了懷疑。
“如果真是這樣，易陽，我們應該救救她。”
“如果真是這樣，我們當然要救她，但是我們該怎麼確定這件事的真實性呢？”
“這不難吧。”
孟琳盯着我，
“對你來說，這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好，我明白了，我想想辦法...”我剛起身準備離開，孟琳拉住了我的手。
“易陽，我不知道你想怎麼做，但至少，你自己一定不要有事，答應我，好嗎？”
我摸摸她的頭，表示同意。
然後我走出了餐廳，給若曦打去了電話，約她晚上一起吃飯。她很詫異，我說要彌補下這些年我這個朋友的缺席，她很高興的答應了。
地點選在了我和若曦大學報到時，第一次來到南溪吃的那家火鍋店。
記得那個時候，我拖着兩個大大的行李箱，若曦背着個雙肩包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我們都對大學生活充滿了嚮往。若曦的姥姥身體不好，而我的父母親要省下那筆來回的機票錢，那是他們兩個月的生活費。兩個沒人送的孩子，坐上飛機，走出那個東北的小城，飛到了這座繁華的南方城市。
那天我們走出機場，摸索着坐地鐵、坐公交，路上折騰了三個小時才來到南溪大學的門口，興沖沖的去報到，才發現來到的時南溪大學的老校區，
老校區和我們要去的新校區一南一北。諾大的城市，高樓林立，對兩個遠方的孩子，像是在輕蔑的嘲笑。
“不管了！易陽！我們要先吃飯！我要餓死了！”
那時的若曦，扎着馬尾辮，蹙着眉，走進了老校區門口的這家火鍋店。
好在味道不錯，若曦不太能吃辣，吃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還是喊着不能浪費，菜價太貴了。
那時的我坐在她對面，看着她的傻樣子發笑。
一切好像就在昨天，可是已經過去了三年，我們已經往不同的方向走了那麼遠。
希望若曦，沒有走得太遠。
若曦帶着精緻的妝容來和我見面，披着長發，依然穿着那條黑色的裙子，也依然戴着那個四葉草的項墜。
“可真會選地方，你怎麼知道我想吃火鍋呀？”
“我上哪猜你想吃什麼啊？這不是敘當年情么，肯定得找個有紀念意義的地方啊。”
“算你小子有良心！”
說著，若曦夾了一大片毛肚塞到了嘴裏。
我還點了一個啤酒桶，若曦很開心，她知道我酒量很好，但是不喜歡喝，她知道我在認真的補償她，補償作為一個非比尋常的朋友，這三年來對她的虧欠。
她邊吃，邊手舞足蹈的給我講着她在學校里遇到的這樣那樣精彩的事情，以及以後她要去英國的展望，她說她要去愛丁堡看看，說那裏倍兒浪漫倍兒文藝，她要在卡爾頓山上看日落，拍好多好多好看的照片。
我話不多，就靜靜的看着她，就像已經過去的十幾年學生時光里，我看着她的方式一樣。
若曦的不適好像是突然到來的，我看看錶，晚上九點半，距離我們見面，已經過去了四個小時。我還故意選擇了坐地鐵來老校區，就是為了拖長見面的時間。
她匆匆的拿起包，站了起來。
“哎呀我這個破肚子真是煩死了，一吃辣的就受不了，我去解決一下，等我哈。”
“可是這家小店好像沒有廁所哦。”
“啊？沒事沒事，我出去找找看，我憋不住了。”
她臉上沒有了笑意，甚至沒有任何錶情，快步走了出去。
等她走出店門，我去前台結賬，然後跟了出去。
我開始到處搜尋她在哪裏，並詢問附近店家最近的廁所，得到的回復是，附近沒有廁所。
完了，若曦會去哪裏呢？會不會出事，我開始像沒頭蒼蠅一樣亂鑽亂找，四處搜尋她的影子。
大約五分鐘后，我在一條黑黢黢的小巷裏，大大的垃圾桶影子邊，有一團黑色的東西，一點光線都沒有，我完全看不清。
我慢慢的走近，
“若曦，你在嗎？”
“啊！！！”
我聽到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那是若曦的聲音，就是那團黑色的東西發出的。若曦想要跑，可好像沒有一點力氣，她嘗試站起來跑向小巷深處，卻因為站不穩重重的摔倒在地上，然後她就朝着我的反方向，一點一點的往前爬。
我跑到她身邊，想要把她扶起來，她的膝蓋和臉頰都擦傷了，我聞到血的味道，可她卻瘋狂的掙脫我，我死死的抱住了她。
“若曦，你冷靜一點！”
她一口咬在我的肩膀上，很疼很疼，但我知道，我絕不能鬆手。
“易陽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了讓我走吧，好嗎？”
她帶着哭腔對我說。
不遠處的垃圾桶旁，一支細細的注射器躺在地上。
我知道那裏面是什麼了，我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