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
夜晚的風是黑色清涼的,天空那幾朵原本白色的雲在夜裏卻披上了淡灰色的薄層,稀稀疏疏的星星閃爍在宇宙的某個地方。抬頭看向這樣的夜空,有種想向上飛的感覺,想觸摸一下那黑色的邊緣,想投入那深邃的懷裏。
天空是神秘的存在,我們在教科書里知道的地球是在宇宙中懸浮着的星球,穿過大氣層就能去到那個所謂的宇宙,那個在哈勃望遠鏡描繪下的黑色的宇宙。
想過嗎?怎樣才算是天空。是我們抬頭看見的那個二維平面還是僅僅是脫離地面呢?
此刻,林澤站在教學樓的最頂層,俯覽下面的校園,這感覺就像懸挂在空中,那隔着幾層樓的高度,平日裏行走的地面在俯視的視角里不斷延伸,延伸。
林澤是大一的學生,在一間還算得上比較好的大學就讀。他,從外表到內在和普通人沒什麼區別,可是儘管我們日常和自己交往的人也有各自的秘密,他也不例外。
“作業,沒寫……”林澤對着剛坐在身旁的李憂說道。
“額,你打招呼的方式還真是特別。”李憂刻意停頓了一下說道:“要不是和你熟悉,我真想揍你一頓。”
林澤沒有說話,看着李憂眨了眨眼,李憂實屬無奈,從書包里抽出一本作業本遞給他,還不忙附帶一句“下不為例。”
而林澤是否聽到他無從所知,因為每次都是這樣。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可越是這樣李憂就越覺得他會不會成為動漫里無怨無悔的單戀角色。
林澤是李憂高中的同學,也是在高中時認識的朋友。李憂對他的第一印象便是很特別,但經過三年的相處也沒能說出他為什麼特別。
可是,李憂總覺得林澤並不是表面看上去那般平平無奇。於是在知道他和自己在考進同一所大學的時候很驚訝之餘更多的是高興,因為有更多的機會能了解自己心中的那個他。
依舊是相互照顧的關係還是單方面的他照顧林澤?他有點不明白了,林澤總是問他要作業抄,久而久之也就成為了一種習慣。李憂若有所思的再看了幾眼零澤稜角分明的側臉,搖搖頭翻開書本看了起來。
在上課到了一半的時間有一個陌生的臉孔出現在教室門前,門前站着的是一個女生,剛開始大家都覺得這位女生來錯了教室,畢竟這種情況我們班的女生還真不厭其煩的經常做到。可是站了些許時刻后,老師開始在意起來,同班同學的目光都往門外的女生身上蹭去。
老師走到門前很親切的問:“這位同學,請問有什麼事嗎?”老師姓葉名音,是經濟管理系的系主任,也是一位年輕漂亮的女教師。
女生仔細的打量面前的老師,輕輕的道出一句:“我是來上課的。”
叶音老師剎那間愣住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問了句:“這是?”
“我是轉學生,剛來報到完的。”女生看得出老師毫不知情的神態很耐心的解釋,“我想早點來熟悉一下環境的,課本暫時還沒有,不知能否讓我進去聽講?”
叶音老師剛才微皺的臉慢慢地舒緩開來,兩人挺有默契地走上了講台。
女生叫紫末,誠然她的名字與她的穿着挺協調的,一襲淡紫色的連衣裙。
“現在大學裏能打扮的這樣清純唯美的女孩已經是少之又少了。”語氣里掩蓋不了惋惜之情,當然這話是班長用那審美的藝術角度去說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剛好讓坐在他前面的女生聽到,那幾個女生回頭用滿是火星的目光瞪着他。
實話說,眼前的這位轉學生散發出一種出塵氣質,那纖細柔韌的腰身,白皙光滑的皮膚,宛如出水的仙子。
林澤倒是沒有太多的情緒放在這位轉學生上,但是在一瞬間,在兩人對視的剎那,林澤從她的瞳孔里窺見一潭紫色的湖水。
錯愕間,女生走到後面的座位上,林澤沒有回頭,課還要繼續。
牆壁上時鐘里的分針自顧自的轉着,放學的鈴聲終於響徹整個校園。
“澤,下午沒有課,你有什麼打算?”李憂邊追上邊問。
“那個,嗯,請等一下。”在李憂追跑的同時,身後傳來柔軟里略帶稚氣的聲音。
李憂和林澤不約而同的回過頭,發現是紫末。紫末慢慢地靠近,先是別有意味地看了看林澤,沒有說話,然後微笑着對李憂說:“聽說你是學習委員,能帶我去一趟辦公室嗎?我要去拿教材。”
“這個嘛,”李憂用眼神詢問一下林澤的意見,可惜林澤卻轉過身依靠在護欄上看風景,“嗯,我帶你去吧。”李憂見林澤也沒有什麼要說的就直接答應了。
雖說是一起去,但並不是并行着走,紫末總會落後李憂一段距離,不知道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
“剛才隱約聽到你說的話,你很在意那個叫林澤的同學嗎?”紫末用試探性的口吻細細的問道。
“嗯,他是我高中時認識的朋友,怎麼說呢,就是那種一眼望去就會喜歡上的感覺,不過我們之間並不是那種關係。”李憂似乎沉寂在剛認識林澤的那段記憶里,從他的笑容里,紫末看出了一條羈絆這兩人的命運線。
她也有過這種美麗的時光,可是事與願違。
李憂停下來,看着美麗隱忍的側臉的紫末說:“那你呢?你的朋友。”
“我不需要朋友。”語氣里沒有藏匿絲毫的感情,平白的像杯白開水。
掩飾是痛苦的,卻也是必要的。
李憂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不知道是不懂還是憐憫,看着漸漸遠離自己的背影,內心沉澱出落寞的情緒。
林澤沒有直接回宿舍,在校園裏亂逛一圈,不過腦里竟然揮不去那個叫紫末的女生的笑容。
李憂回到宿舍的時候發現林澤還沒有回來,剛想出去找的時候手機就響了起來。李憂看着這一串號碼後知道自己又被那個人審問了。
根據電話里所說的地方,李憂在大街和小巷之間不停穿梭終於找到了,心想幹嘛非得去這麼隱秘的地方。不過眼前的這間餐廳雖說不上豪華,卻是精簡別緻。推開門,映入眼帘的是春草色的青綠和古色古香的檀香木擺設。
回過神,李憂首先看見的是林澤和紫末在望着自己,接着班長和副班長也回過頭。班長一副熱淚盈眶的表情向自己揮手,生怕李憂會為了逃避他們兩個而不來應約。
當李憂要坐在班長的隔壁的時候,突然班長來了一句:“林澤,過來過來,我們好久沒有靜下心來談談了。”
林澤看着班長那曖昧的神情,沒好氣的坐了過去,免得他在這裏丟人現眼,班長示意李憂坐在林澤剛才的位置,這舉動瞞誰啊,就連局外人的紫末也知道什麼意思。
紫末看着李憂,投以如花般的笑顏。
這無厘頭的惡作劇搞完了,李憂就毫不客氣的問:“班長,叫我到這裏來,不會是為了請我吃東西吧。”李憂知道這班長是個不折不扣的“月老”,你可別說,凡感情的事給他插上一足,準保你免費享受月老牽線的偉大工程。前提是你能忍受,不,是要忍受。
“呵呵,也沒其他意思,就是大家出來聚一聚,好讓我們的新來同學感受一下‘家’的溫暖。”班長左手搭在胸前,右手攤上空中,聲色並茂的描繪着。
李憂給了個大大的汗顏,林澤也不禁打了個寒磣。
班長叫一海,聽說他的家世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但是他從不表現出那種高高在上的架子,平易近人,他也是學校里少有的帥哥之一。坐在他左手邊的是副班長,叫清韻,是一位千金小姐,她是一海的女朋友,這兩人的愛情故事至今是個謎,沒人知道溫文爾雅的清韻怎麼就和冒牌月老一海戀愛了。
林澤盯着面前的果汁飲料,似要看着它長出花的樣子,紫末注意到林澤這傻獃獃的行為,強忍着差點笑了出來。
整個過程都是班長在大談闊論,李憂不時配合著林澤一起對一海進行語言攻擊,而一旁的兩位女生不時發出咯咯咯的清脆笑聲。
快樂的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的,快樂嗎?紫末在回校的路上不停的問自己,今天是自己笑的最多的一天,只是這樣的日子到底要持續多久壓根地就沒想過,反正過了今夜的十二點所有的一切都會成為歷史。
夕陽隱沒在遙遠的天邊,夜開始降臨。
時間流逝到午夜,學生們都已經沉睡在夢鄉里。此刻林澤看着手機屏幕上顯示着12點,依然沒有睡意,接着掀開被子,輕輕的爬下床梯,往陽台走去。林澤確定樓下沒有人後縱身一躍,跳到了宿舍樓得最頂層。由於提前完成了這個星期安排的任務,他也不用整天出沒那些鬼地方。
夜晚真的是個好舒服的空間,瑟瑟清風夾帶這月光滑過皮膚,那涼意由外到內慢慢滲入,非常的恰意涼快。
在睡不着的時段林澤總會在夜裏躍到最高的地方,乘涼也好,發獃也好,就是喜歡這樣安靜的環境,只有夜晚獨有的環境。
但是,在這種寂靜的夜晚,林澤想的更多的是自己的從前,好像有很多事情都沒有記起來,可是明明沒有發生的事情卻像是發生過的一樣,然而就是記不得,零零碎碎的片段宛如擱淺在沙灘上的貝殼。這一切都是源於一場車禍,在那場特大車禍中,存活下來的只剩下林澤一個,但是並沒有人知道他是唯一一個生還者,日報上也沒有記錄,那晚的事故次日的報紙上寫的只是“南環路上發生的一起特大車禍無一生還”。
於是接下來的日子,林澤還是和往常一樣上學放學,他周圍同學朋友沒注意到什麼,父母親依舊對他百般照顧。沒有人會注意是因為沒有人知道,沒有人知道林澤是從鬼門關走出來的,最令林澤驚訝的是自己像小說里的神魔一樣擁有特殊的能力。久而久之,在內心深處里漸漸滋生出“神”這個概念。
神,對林澤來說是既熟悉又陌生的一個字,彷彿千萬年前曾經與自己有過難以磨滅的印跡,每當使用能力的時候都有種久違的違和感。
但是,一定還有很多事情,這一切並不是那麼簡單,他只是這樣覺得。為了找尋那些莫名在腦里出現的記憶,為了找尋真正的自己,他選擇了接受一個說自己是地獄代理的陌生人的任務。
正當林澤沉溺在自己的過往和冥思的時候,一個熟悉的側影晃進他的視覺里。儘管校園的燈都關了,可是在這皓月星稀的夜裏,林澤還是看出那個身影就是今天剛轉學來的紫末。
這麼晚了,她在操場上要做什麼,而且宿舍的大門不是關着的嗎,她為什麼能夠在這個時間出來?
一連串的疑問沒等林澤編譯成一個完整的答案的一刻,他被眼前發生的事情震驚的連嘴巴都合攏不上。
在操場上的紫末停下來,看得見她身邊的月光如水般傾瀉落地,在她的腳下盪起了縷縷漣漪,她的前方莫名的出現一把紫色的弓,做着一個拉弓的姿勢,於那根被拉后的弦的右手的食指和拇指之間,林澤先是看到稀稀疏疏的紅光在浮動,然後紅光越來越多,居然凝聚成一根箭,那箭彷彿擁有重量一般橫落在前方的左手拇指上,這些宛如一瞬間就完成的動作卻被林澤看得清清楚楚。
林澤看着紫末的所有動作,腦海里閃過一個詞:死神。
不過紫末的箭所指的方向竟然是一幢女生的宿舍樓,她右手捏着的箭羽一松,紅色的熒光箭刷的一下飛女生宿舍的頂樓。林澤的目光緊隨箭的移動方向望去,一個類似人的泛白影子在箭穿過的時候剩下一陣炊煙似的零星碎點,而後的一眨眼,什麼也沒有了。
紫末周圍的那些玄光漸漸褪去,林澤這才發現她穿的是一件似乎是英式教堂的服裝款式,只不過那顏色是紫色的罷了。
“死神....嗎?。”林澤已經回到宿舍躺在床上,腦海里不時浮現剛才的畫面。之所以猜測是死神是林澤從那個陌生人的房間裏偷看檔案的資料中無意間看過的部分介紹。
林澤心想,其實自己或許什麼都不知道。
黎明突破黑夜,旭日分娩東升。在睡去的空白時間裏,會有多少靈魂在縱歌。
李憂原本想在這個時間弄醒林澤,但是當醒來的李憂看見林澤的被褥已經整齊的疊放好時稍微驚訝了一會。
帶着恍恍惚惚的心情,林澤走到昨晚紫末站着的地方,右手掌抬升到昨晚紅箭抵觸的方向。不知是否僅僅是巧合,紫末看到林澤站在自己昨晚獵殺的地方,微微搖撼了內心平靜的心湖。
不過在她仔細看着畫面里的側影,那個融化在早間朦朧的、晨光暗淡的部分,被光與影刻畫的輪廓線條,眉宇間有淺淺的單薄,掛着一點少年們特有的冷冽神情的林澤,此時此刻,紫末才覺得他原來也算是個帥氣的傢伙。
紫末向林澤邁出腳步的瞬間,從不遠的地方傳來叫喊林澤名字的聲音。紫末趕緊縮回停留在空中的那一步,回頭的時候發現李憂往自己的方向跑來,李憂看見紫末不由的停了下來,怯生生問候了一句。紫末露出璀璨般的笑臉。
林澤知道剛剛叫自己的人是誰,卻沒想到在聲音傳來的位置看到李憂和紫末在一起,心裏忽然催生一種難以形容的感受。
熾熱的目光夾帶這莫名的情感,紫末望着林澤投來的眼神,多了一份複雜的心情。
李憂見三人在一起,就建議一起去吃早餐。紫末在與李憂的談話中得知那個叫林澤的男生平時很懶床的,不知怎麼今天就突然早早的醒來,李憂覺得挺不可思議的。
然而,紫末看着坐在對面的零,也覺得他是個不可思議的人。
紫色的空間,紫色的時間,被百公里之長寬的紫櫻樹環繞的湖心上,那個佇立的城堡,有着連陽光也穿不進的空洞。
流逝,流失。這裏的時刻沒有多少人去定義,原本就是死的本身,時間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又能分刻什麼。
紫末的歸屬之家,卻也是令她流離失所的地方。
從小就被孤立在那個城堡的最下層,從小就與黑暗作伴,那些寂寥的孤獨,冰涼的恐懼總是戲謔着她的內心。她不明白父母親為什麼要把她關起來,自己很努力的完成父母的所教的,很用心的學習,可是父母從來就沒有對她笑過,一次也沒有。每次看着姐姐向父母撒嬌時的快樂都會刺痛紫末的幼小的心靈。
哪怕對她笑一次也好,這是紫末最卑微的願望。
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她一直都不知道,以前不知道,今後也不知有沒有機會知道了,儘管他們將自己關在黑色的深淵裏,她還是依然深愛着他們。
也許他們對自己的愛是嚴厲的吧,也許父母一直在關注自己的吧。紫末每次睡前都在喃喃自語的安慰自己,當一滴淚水滴進黑暗的懷裏時她才能平靜的入睡。
在和往常一樣的早晨,在黑暗還沒完全退去的時分,紫末被凄慘的叫聲哭聲驚醒,隔着鐵窗,紫末看見一群身穿紅色衣袍的人在毫無人性的砍殺自己的族人。
看他們的武器並不是自己死神界的反派黨,那麼究竟是誰會和自己的家人結怨呢?考慮到家族在死神界擁有很高的地位,也許會有人紅眼他們,可是這群自己沒有見過的人手段如此慘無人睹,她一時間沒有得出答案。不過這也是她後來在經過一段悲痛的時光后才整理出來的頭緒。
當時的紫末還少,自己被關在一個不為外界所知的深淵裏。她只能從那個窗口看,她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她什麼也做不了,姐姐被惡人用銀色的困鏈活活侵蝕,父母親卻在空中不知被什麼綁住似的,在父母帶着劇痛的表情從她的眼裏化為空氣后,她也跌進了深淵的潭水裏。
好想就此死去,紫末能感知自己在水裏不斷下沉,眼看水面越來越遠,越來越遠的,直到自己失去知覺。
“父親,母親,別離開我,別離開我。”紫末在低喃着,眉頭緊皺,忽地挺直上半身,醒來后她才發現自己在宿舍里。
“你醒來了?”一個溫柔的聲音飄進自己的耳朵里。
紫末愕然的轉過頭,看見一個女生坐在自己的對面床鋪上。女生靠在窗邊,在看着一本書。女生給人一個很柔弱的感覺,纖細的手,瘦小的身軀,仿若經過工匠們精心設計的玻璃藝術品。白晢的皮膚透出一種神秘的光。
“嗯。”紫末發現自己很失態的盯着女生看,只是女生卻一直看着手裏的那本書,視線一刻也沒有離開過。
“那就好,”女生放下手中的書,緩緩的抬起頭,眼神很飄迷,毫無預兆的就撞進紫末的眼瞳里。
女生下床拿出一條毛巾,泡在水裏一會後絞乾,很自然的遞給紫末說:“擦一擦。”
紫末像一個乖巧的孩子,接過毛巾擦拭了一下額上冒出的冷汗珠。紫末把毛巾遞迴女生的時候說了聲“謝謝”。
紫末恢復了以往的笑容問:“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因為昨天才搬進來的,也因為某些原因不能和宿舍的同學開一個歡迎新社員Party,所以現在的紫末對宿舍里的同學一個也不認識。
“呵呵”女生很莫名的笑了起來,聲音聽起來優美清脆。雖然也沒什麼,可是這樣莫名其妙的笑起來,紫末還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
“我叫千本涼月”,紫末再一次看見那具有天然般氣質的笑容。
“日本人?”紫末自然而然的問了句。
“嗯,前不久來這裏讀書的。”對於女生的話,紫末有很多疑問,可是也不能一連串的問下去。
“我能叫你涼月嗎?”紫末問道。
“可以啊。”涼月放好毛巾后坐回窗邊。
“是了,涼月,你知道是誰將我送到這裏的?”紫末很認真的問。
“是一個叫李憂的男生背你的,他說你不知怎麼突然暈倒了。”涼月在說著的同時,嘴角不時的微微揚起。
紫末看得出女生在忍着笑,但不知道她在笑什麼,於是紫末下床去涼月的床上捉弄她。
捉弄了一會後,涼月終於如實交代了事情的經過,紫末刷得臉紅了半邊。
有種很奇怪的感覺,很奇怪,紫末說不出個所以然,在她抓着涼月的手的時候,她才知道這感覺是怎麼回事。她安靜地看着眼前的涼月,涼月也停止了所有動作。
“是想問我為什麼也在這裏嗎?”涼月似乎看透紫末內心的想法。
“嗯。”紫末矯正了姿態。
“我從小就體弱多病,不能和常人一樣正常的上課,有些時候一個星期只能上兩三節課。”涼月的笑容一直都掛在嘴角邊,“所以大部分時間都只能在宿舍里自己學習。”
紫末看到了一種隱藏在笑容后的落寞,她沒有說什麼安慰的話,她不想去觸碰那個玻璃般得笑容。
那個夢,永遠也醒不來的夢究竟沉睡在那個黑色的深淵多久了,紫末已經記不清楚,唯一的願望連同那個噩夢被一起埋進名為地獄的盡頭。
林澤看着李憂神不守舍的樣子,拿起教科書敲了一下李憂的腦袋說:“從上課到下了課,你一直在發什麼呆。”
李憂想起紫末緊緊地箍住自己的脖子,還咬了肩膀,現在想想都心跳不已。林澤看見李憂那傻呆的陶醉表情,也知道他在想什麼,林澤不明白那個紫末怎麼會突然暈倒,弄的早餐也沒吃夠。
林澤在李憂的眼前用手晃了晃,自言自語道:“看來一時半刻還醒不來。”接着林澤就看自己的書去了。
紫末回到了床上躺着,涼月說吃午飯的時候再叫她,紫末也欣然地答應了。
午飯的時間,紫末和涼月一起去飯堂,紫末死活也要幫涼月打飯,好報答她無微的照顧之情。涼月拗不過紫末,也由她去了。
拿着兩份飯餐的紫末一不小心就撞在以為男生身上,那男生天生一副凶神惡煞的臉,兩隻眼睛惡狠狠的盯着紫末。紫末連忙道歉后想離開,卻不料男生沒有輕易放過她,糾纏之下,引來了許多目光。
涼月也被人群所吸引,看見紫末在和一個高大的男生在說著什麼。於是乎,涼月過去紫末的身邊,男生用一副極為鄙視的眼神看着涼月,輕蔑的說:“原來是一個廢材多病的日本女生啊,請問,這是你的朋友嗎?”男生的重音落在日本兩字,惹得在場的其他日本學生投來怒意的目光。
要是換做之前,涼月是不敢挺身而出的,一直以來都是扮演被欺負的角色,不敢還手。可是,現在的她不想失去這位朋友,不知哪裏來的勇氣,帶着滿是憤怒的聲音說:“是,她是我的朋友。”
身體在顫抖着,內心在吶喊着,一切的恐懼來源都是莫名奇妙,但是,此時此刻的涼月,她的恐懼是有原因的。
紫末看到那個瘦小的身軀擋在自己的前面,還說自己是她的朋友,紫末的內心湧出一股溫熱的暖意。
紫末收斂了原本溫和的臉,準備不惜任何代價去打翻那個蠻橫的男生。
“唉,幾個大男人欺負兩個女生算什麼。”眾人隨着聲源望去,看見兩個男生正往這邊過來。
“我做什麼關你什麼事,不想找打就滾一邊去。”高大男生自持身邊還跟着幾個跟班就傲氣十足。
“怎麼會不關我的事呢?她們是我的同班同學。”這聲音很熟悉,紫末這才發現是李憂和林澤,說話的是李憂。
“同班同學,呸,我管她們是你什麼人,撞了老子就別想那麼輕易逃過。”男生很庸俗的說著,還自以為是的揮一揮手,示意身邊的跟班圍住李憂。
李憂怎麼會如他所願,他飛快的貼近男生的身體,以順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用拳頭狠狠地擊打了男生的腹部,等跟班圍起來后發現自己的領頭卻跪在地上捂住肚子“嗷嗷嗷”的喊痛。
別看李憂一副弱不禁風的學生樣,其實是很能打的。
跟班被這情況弄得心慌,忙扶着領頭的男生走,一個不知死活的跟班走的時候還丟下一句“你們等着瞧,我們不會就這樣罷休的。”
李憂也懶得和他們廢話,抬起拳頭揉了揉,那個人見狀忙拔腿就跑,圍觀的人都取笑這比狗還跑得快的傢伙。
為了防止引來學校領導經過時要來詢問發生了什麼,其他人都很識趣的散開了。
“謝謝你。”涼月首先彎腰以表對李憂感謝之情,李憂被這突如其來的女生躬腰行為鎮住了,不知所措。
林澤告訴他:“這是日本文化的一種,你就將就點吧,大英雄。”
“哎,你可別笑話我了。”李憂被林澤這樣添油加醋的,渾身都不自在。
兩人的對話被紫末和涼月聽見,都掩嘴偷笑。
“不介意的話,我們一起吃飯吧。”涼月精緻的笑容里多了一份燦爛。紫末看着涼月,內心下定決心,也就是因為這個決定,改變了她的一生。
李憂顯得異常高興,不亦樂乎的說:“就在那裏吧。”
“你們是認識的?”紫末問了一個很可笑的問題。
林澤瞧了紫末幾眼,像要告訴她問的挺有個性的。“我們是同班同學,雖然涼月這麼久加起來才上了不到十節的課,但畢竟是同班的,怎麼可能不認識。”
紫末注意到林澤不緊不柔的語氣里夾帶着取笑的意圖,頓時氣得緊握拳頭,特想扁一頓那個林澤的傢伙。
涼月和林澤他們有說有笑的,她第一次這麼愉快的和他們交談,也許是紫末在自己的身邊,所以才會那麼放的開。
她真的很高興。真的。
連接着不同的命運線,交匯的焦點摩挲,被拉緊的無形思念化為一場雪,落在遙遠的時空冰島上。
在學生事務樓的一間房間裏,少女站在落地窗前,手中捧着一根宛如雛鳥的銀色羽毛遙望天際。
紫末和涼月經歷了飯堂那件事情后,彼此間成為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這幾天看見她們兩人形影不離的一同出現在教室,同班的同學都用詫異的目光注視着總是嬉鬧玩耍的兩人。
一海偷偷摸摸的竄到林澤的座位旁邊,用極為神秘的聲音說:“喂,林澤小弟,這兩顆糖粘豆怎麼進貨到這個班了?”他邊問邊指着涼月和紫末。
“班長,你怎麼不去問李憂?問我也不知道的。”林澤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神情。
“我是和你說真的啦,你丫小子一定知道什麼。”一海還是不放過林澤。
“其實…….其實啊………你去直接問她們不就一了白了。”林澤雙手按在一海的肩膀很認真的建議說。
一海白了林澤一眼,心裏暗想這小子挺會扮野的。一海看着在那邊有說有笑的涼月和紫末,嘴角露出狡猾的笑容。
“你最好別想什麼歪主意才好。”林澤猜得出班長又在出什麼餿主意。
“要你管。”一海再白了林澤一眼后就離開。
“是了,今晚你叫李憂、紫末和涼月一起到學生會會議樓集合,我有事要和你談。”
一海走出不遠后回過頭對林澤說。
“要談什麼事啊?”本想問一下情況的林澤,卻看見一海匆忙的跑開了,所以也只好把那句話咽回喉嚨里。
准沒好事發生,都不關我的事為什麼非要我也要參加他們的議會。林澤在心裏默默地想。
午飯的時候,涼月他們四人又一起吃午飯。林澤也順便告訴了他們今晚要去開會議的事情,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有些驚訝的是紫末。林澤看見紫末疑惑的看着涼月後才想起紫末是第一次開這樣的會議,看來這幾天和她在一起不知不覺就把她當作認識了很久的同伴。
當初,林澤從李憂話里得知紫末剛來學校時對李憂說的那番話,本來就很擔心她是否會一直以獨來獨往的姿態在校園生活,現在看來也不必擔心了。
不過話說回來,林澤搞不懂班長為什麼叫上紫末。
看着涼月挺耐心的解釋開會的事,林澤也沒有繼續說下去。李憂用手肘輕碰了林澤的手臂問:“你知道會議要講什麼嗎?”
“我哪知道,真不明白為什麼我一定要去參加你們的會議,你說這班長……”林澤在向李憂抱怨,不料李憂打斷了他的話,說:“你也別生悶氣了,節哀節哀。”
“唉……”林澤無奈地勺了一口飯送進嘴裏。
學生會會議樓是學校獨立設辦的學生辦公樓,顧名思義,這幢辦公樓是給學生會成員工作的地方。其實,前面提到的這所學校只是一間比較好的學校的原因,是因為這間學校時民辦學校,林澤從小就不喜歡這種民辦的學校,他認為裏面的學生都是一些只會玩樂的富家子弟。
雖然來了這間學校后發現只是少部分的學生是紈絝子弟外,大部分還算可以,不過心裏卻一直耿耿於懷。要說原因,他找不出一個明確的理由,唯獨心裏就是不爽。
這學校的聲譽一直都不太好,但實實在在的有錢,學校佔地面積幾千畝。更令人意外的是竟然會有不同國家的學生來這學校讀書,林澤一直傷腦筋的問題就是這個了。
說起外國人,林澤第一個能交流的對象就是涼月,或許是因為他自己本身就喜歡動漫的原因,時不時會說出幾句日語。涼月又是一個文靜的女孩子,林澤也算是一個內向的人,兩人一見如故,剛開始林澤用蹩腳的日語和涼月交流弄出了許多笑話,久而久之林澤也學會了日常交流的日語。似乎學習外語不是為了誰,僅僅為了彌補內心空缺的那份寂寞罷了。
嗯,也許僅僅是彌補的。
想起來林澤和涼月好久也沒像現在一樣悠閑的聊天,涼月的身體不好是一個原因,其次是林澤突然不喜歡和別人談話什麼的。
今晚也沒任務要做,去去也無妨。躺在草地上的林澤,閉上眼睛休憩一會。
在離林澤不遠的地方,一個身穿粉紅短裙紅色長袖衣服的女生手裏拿着銀色的羽毛從小道上經過,女生在小道邊的座椅上停下來,用手捋了捋裙擺后坐下。在衣服的口袋裏拿出手機,看了熒幕上的號碼一分鐘,還是沒有按下通話鍵。
女生靜靜地抬起頭,看着那深邃的天空。
李憂由於學生會的有工作,晚飯也沒有和林澤一起吃,現在,林澤唯有自己一個人去學生會會議樓。
自從入學以來,林澤都沒有參加過學校里的各個社團活動。然而在李憂和班長的“威淫”下,林澤在學生會裏做起旁聽、打雜等事情,其實林澤不是學生會的成員,所以每次叫林澤去那裏的時候,林澤都會向李憂抱怨幾句。當然,李憂總會假裝同情他幾句就完事。
又到夜晚的時刻,在經過學生事務樓的時候,林澤的眼瞳突然變成鮮艷的血紅色。
李憂、紫末和涼月都來到了學生會會議樓,班長坐在會長的位置上久久也沒有言語。李憂雙手不停的相互摩擦,還不是望向窗外。
“不等了。”班長打破這沉默的局面,“紫末,今晚我之所以邀請你來是為了想讓你加入我們學生會。”
好一個開門見山,紫末佩服這個班長的氣度。雖然在過來的時候也想過這種情況,可是到剛才也沒有一個很好的答案。
“呵呵,恕我剛才那麼唐突,希望你能加入我們學生會是想讓你幫忙。”班長的語氣誠懇中帶着令人折服的氣息。
“嗯?幫忙?”紫末還沒有反應過來,一時間覺得班長的話模稜兩可。
“是的,幫忙。”班長很肯定的說。
紫末感到頭腦發脹,一頭霧水的樣子說:“我還是不太明白。”
“也不必急着明白的,現在我們需要作為死神的你來解決學校的一件事情。”班長淡淡的說。
“哦。”紫末若有所思的回應。
咦?不對勁啊。紫末前一秒還是那副精緻的面孔卻在下一秒由於驚愕之下產生了微度扭曲,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個鎮定自若的班長。
班長居然知道自己是死神的身份,紫末萬萬也沒有想到。不,應該是從沒有想過。可是現在的紫末想失去了那份神秘感,暴露在這一堆人里。
“你們是怎麼知道的?”紫末還是沒有從驚愕的狀態中完全恢復過來。
“這些你遲些加入學生會就會知道的了,現在首要的是你能否答應幫我們?”班長敞開心扉沒有顧慮的問。從紫末剛才的樣子來看,班長確定紫末未必知道林澤的真正身份。
“這…….”紫末也是七上八下的,比被別人告白更心煩意亂。
“那你們全部都不是平凡的人了?”紫末試着問了下。
“這裏除了李憂不是之外。”班長不想隱瞞什麼。
“林澤呢?”紫末看見林澤沒有來,不過一直都很在意那個叫林澤的男生。
班長微微怔了一下,反而平靜的說了句:“他是血魔。”
林澤感覺到了一股不可思議的力量纏繞住整棟學生事務樓,於是他飛快的閃到整棟樓里唯一一間亮着燈的房間陽台上,看看裏面究竟有什麼人。
房間內的沙發上坐着一位恬靜秀麗的女生,看房內的佈置,那女生也是學生幹部級的人物。
林澤沒有立馬衝進去,一來免得被認為是變態的色狼,二來靜觀其變。
紫末聽完了班長介紹的學生會成員身份,勉強接受了這充滿迷一樣的學生會這個組織。在介紹的同時,班長也告訴了紫末要幫忙的原因。
“那麼現在就趕往學生會教務樓吧。”班長一聲令下,在場的人都應聲回答“是”。
過了一會,在陽台上的林澤發現班長、李憂他們已經站在樓下,但不知道他們在幹什麼。
在林澤稍微疏忽的一瞬間,一把黑色的大劍穿透他身後的牆壁划傷左手臂。劍身嵌着骷髏的形狀,是一把充斥着邪惡的劍。
“在外面站了那麼久,累么?”很溫柔的語氣。
林澤回過頭,看見燈光下略帶幾分悲傷的蒼白笑臉。
“嗯,挺累的。”林澤配合著女生的問題。
“哦~~”女生特意拉長聲音,露出一副調皮的表情。
在林澤想進一步問女生名字的時候,在樓下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藍色魔法陣。
“哼,又來了一群螻蟻。”女生以閃電般得速度拔出還插在牆內的巨大黑劍,在從林澤身邊一閃而過,縱身躍出陽台。
女生在空中向上扔出手中的黑劍,黑劍在懸浮在半空中,接着劍身內好像在滲透出一些黝黑的類似煙的固態氣體。霎時,在女生落地的地方,黑劍也跟着落在女生的右側,黑劍剛好直落在魔法陣的圓心上。就在那一刻,魔法陣就像破碎的玻璃一樣在碎裂成點點星光。
女生站在那泛着星星點點的光芒下,異常的美麗。林澤比那晚看見紫末那一箭更驚訝了。
女生用右手拔出黑劍,然後擱在右肩上毫無懼意的說:“你們應該是來找我的吧?”
“不愧是魔淵黑劍的持有者。”班長饒有意味的感嘆道。
林澤在樓上像看舞台劇那樣,停止了所有的動作。
女生望着說話的班長,心想虛天之國的人問什麼會知道自己的事情,而且還找上門來。在她疑惑的同時,她掃視的眼睛在紫末的眼瞳上滯留下來,她從紫末的眼瞳里看見了一個無底的深淵,是一種和自己有着相似境遇的感受。
有一種思念能超越時空的存在,將我從地獄拉回人間,卻不能把我從人間送去天堂,只因,我沒有翅膀。
女生看着紫末,眼裏浸染了莫名的感傷。林澤在樓上很小心的觀察女生的情況,因為從剛才女生從自己身邊經過的時候,林澤隱隱約約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但是說不出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
在林澤苦思時,紫末邁開腳步,走到涼月的前面,對着眼前那位飄逸清麗的女生說:“既然你知道了我們來的目的,那麼你也應該知道怎麼做的吧。”
“嗯?”女生那副表情彷彿在示意她不知道。
不過,在接下來,女生很緩慢的向著紫末走去。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了。紫末意識到自己的靈魂有些顫抖,看着面前的那個充滿殺戮氣息的女生,就連死神也要退避三舍。
現實總是那麼諷刺的,紫末不由嘆息暗想。
一個像要衝刺的動作,紫末往迎面而來的女生疾速跑去,在不到三秒的時間差,一把巨大的紫色鐮刀架在了女生細白的脖子上。
女生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停止了繼續前進的動作,看着那宛如鏡子的巨大鐮刀上的自己驚愕的臉,女生那猶如磐石的強勢斗意就愈加兇猛。女生用魔淵黑劍擋開了差點橫割進自己喉嚨的鐮刀,一個反身側壓閃躲,向著剛前進的方向退後。由於來不及閃避,女生在逃離的瞬間被鐮刀的外刀身狠狠地“刷”了一下,地面上儘是女生滴落的血跡。
可是紫末卻像找了魔似的,在女生還沒站穩腳步,紫末又在一次迅速衝過來,女生的臉色變得很蒼白,左臂上的傷口還在不停的湧出大量紅色液體,然而右手緊握黑劍,抵擋紫末的每一招。
上砍、左勾、下劈,所有狠招都往女生身上肆無忌憚的留下不深不淺的傷口。女生單腿跪在地上,右手扶着黑劍,看得出來女生很勉強的沒有倒在地上。“要不是那件事情,或許,或許會和面前這個和自己同年齡的女生打成平手也不至於輸的那麼慘,或許吧。”女生在心裏默默地想着所有假設,可是在下一次的攻擊,她或許就沒有活着的機會了。
“好想念你,姐姐。”女生無力的抬起頭,嘴微微蠕動的說著。
就是這樣一個情景,被樓上的看在眼裏。“嚓”的一聲,皮膚裂開的聲音滾燙的衝進女生的耳朵里,可是卻感覺不到任何的疼痛。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了?女生用力的撐開沉重的眼皮,看見一個偉岸的身軀站在自己的面前。
“你沒事吧。”女生聽見了一個富有溫和的磁性男聲。
好累,好重的眼皮最終還是沒有完全睜開,可是女生還是看見了一雙赤紅的眼睛,如血一樣的眼瞳。
“哧”鐮刀還在繼續往林澤的體內插進,巨大的痛楚也讓林澤的意識出現了紊亂,在倒地之前,他只聽見一句:“林澤,你怎麼了?快醒醒,快醒醒啊。……..”之後的就沒有聽見了。
一場車禍的鏡頭,林澤站在滿是屍體的路面上,屍體的面目猙獰,好像受到了極其恐怖的事情一般。血,紅色的血,慢慢的,慢慢的流到自己的腳下。
“啊”林澤惺忪的睜開眼睛,只是頭部傳來的疼痛卻是第一時間傳到神經里。
在自己的床邊俯睡了一位女生,林澤想起之前遇見的女生,心跳居然加快了跳動。“我究竟睡了多久了?”林澤不由輕聲自言自語。
女生抬起頭,揉了揉沒完全張開的眼睛,輕輕地問道:“你醒了?感覺怎麼樣?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雖然沒有驚訝大呼的聲音,也沒有急促的語氣,可是言語間透露出來的溫柔與細緻是真切的體會到。
林澤看着女生,看了一分鐘,沒有說話。
女生被看得渾身都不自在,幽怨的問了句:“你看着我幹什麼?”
“哈哈…….。”林澤忽然大笑起來,這下女生就更糊塗了。
“哎,你究竟在笑什麼啊?”女生生悶氣的說。
“沒有啦,沒有。”林澤邊說邊忙掩住笑着的嘴,這動作說不可疑鬼才信呢。
女生用手抹了抹臉,沒什麼,理頭髮的時候發現頭髮怪怪的,於是拿來鏡子一照,原來在她睡着的時候,頭髮不知怎麼的挪到了額前,在額頭上的頭髮很亂的粘在上面。
女上惡狠狠的盯着林澤說:“笑,你再笑,再笑就讓了繼續睡下去。”
這話一出,林澤正襟危坐起來,惹得女生噗嗤的開懷而笑。
磨砂的玻璃門推開,進來的是班長一海和副班清韻。清韻走到林澤的身邊問候了一下后,帶着女生離開,女生的眼裏流露出一股淡淡的憂傷和悔意之情。
林澤望着女生被帶出,內心明明滅滅般晃動不已。
一海順手關上門,走到林澤床邊坐下,眼睛很認真的看着林澤問:“你為什麼要救她?”
這不是開玩笑的話語,林澤奇怪一海會這麼認真的對待這件事情。在林澤還沒有做出回答的準備,一海就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說給林澤聽。起先還以為是一海誇大其詞,但越到最後,知道一海描述了那天晚上自己為救那個女生而昏迷了三天。
從一海的描述里,那個女生使用喚靈術召喚逝去的姐姐的那個已經魂飛魄散的靈魂,因為喚靈術伴隨着的被封印的強大禁忌咒術被女生用魔淵黑劍強行撕斷印記,禁忌咒術被暫時釋放出來,無數的惡靈、魔魂等冥獄鬼魂湧進校園,令在校部分學生突然感到身體發熱、呼吸困難,甚至有重傷者在醫院接受治療。
原本喚靈術就被禁止施法的,但女生卻妄想喚出已經魂飛魄散的靈魂就更加導致後果的嚴重性,假如不是在校園裏有穩固強大的靈術支撐,恐怕哪怕一分鐘,整個校園會變成人間地獄。
林澤能想像得到這樣的後果之慘烈,但也可以想像的到女生那絕望呼喚里的唯一一點希望,要是換做自己,他也會這麼做。
回想起女生剛才純真的笑容,林澤不由的心酸好長時間,彷彿每次想起來,都觸碰到那條被遺忘了很久的傷疤,不痛卻僅僅是難受而已。
“你為什麼要救她?”一海再一次問道。
“因為她長得還不錯啊。”林澤嬉笑的回應,一海看了看他,也沒有追究下去。學生會還有事情要忙,所以一海就先走了。
送走了一海,可是臨走時一海說的那句:“我們要報告給校長,要嚴懲女個女生。”的餘音繞纏在耳邊。
望着窗外的夕陽,橙色的校園此刻看起來是多麼的寧靜洽意,只有他不知道在他昏迷的時間裏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唯一能肯定的是,他救他並不是什麼覺得她美麗可愛,只是想救她罷了。
不想再看見誰躺在血泊里,也不想看見誰離自己而去。
星星露出了白亮的身體,一閃一閃的舞在空中。
玻璃門被狠狠地開,李憂氣喘吁吁的跑過來,林澤準備還反擊的姿態卻被直衝過來的李憂用力的抱緊,這樣的情況,林澤沒有急忙反擊推開李憂,只是很小聲的說了句:“兩爺們的,這成何體統啊。”
李憂抱了一會後,做到林澤床邊的椅子上,此時紫末和涼月同時出現在門口。對上紫末的眼睛時,林澤看到了深深的愧疚之情,一海告訴了林澤紫末的情況,林澤現在更擔憂的是紫末。涼月拿出作業本和教科書放在林澤的床頭,並且稍了一個水果給林澤。
“涼月真的是個體貼的女孩子哦。”林澤逗趣道。
“呵呵,給。”涼月把稍完地水果遞到林澤跟前。涼月向紫末招手示意她坐下來。
整個晚上大家都沒有談起關於那晚的事情,也沒有談到關於那個女生的問題,彼此很輕鬆的聊天,還是四個人,還是很愉快的相處。
女生被關在了一間挺大的房間裏,她不能踏出門口一步,學校那邊經過學生會會長批准了她這段時間可以不參加任何學校活動和課程。
被軟禁了。女生無奈地搖搖頭,房間四面都是牆,連一個窗口也沒有,進出就只有那扇被監視着的大門。
女生攤開手掌,一根銀白色的羽毛從手心出騰空而出,然而在女生站起來,她的身後隱隱浮現出一雙翅膀的模型,可是,那翅膀晃動了幾下,卻在絢麗的銀光中消失不見。
女生變回了原來那樣,然後無奈地看着手心裏的羽毛,不禁淚流滿臉。
會長一海已經向上級請示了通告,校長將會在下星期來親自處理這件事情。一海把消失告訴給林澤,他也會知道林澤不會高興,但有必要讓他知道。
林澤回憶起那晚的涼月、一海他們所作所為,有好多事情想問,最後在做好了所有心裏準備后還是沒有問出口。想也能想到一些,不過還是讓他們親自對自己說的好,他只信奉一句話:並不是所有的事你非要知道,也並不是所有的事你能解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