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九 幕後推手的身影，以及那柄瓦刀

畫面里五彩斑斕的鮮活感全部只是曇花一現，稍縱即逝，就像一點點地被某種龐然怪物吞噬殆盡……

一瞬間，氣息就開始凌亂，記憶變得斑駁，光影被切割得支離破碎！

大量像鐵鏽毛刺般的臟污與鋒利感從畫面中湧現，零零碎碎，亂七八糟，稍微觸及便引起精神的刺痛，令靈魂深處一陣陣動蕩扭曲，像是深海底下的漆黑波涌。

老舊的破房子裏總是嘎吱作響，泛黃的街道成為秋天的舊照片，低低矮矮的屋舍連綿不盡。這座荒敗的廢城上空盤旋着嗚咽的風，凄涼而孤獨，自娛自樂。

無數的陰暗目光偷潛於隨處路過的建築物角落裏，跟隨窺視在後，甚至一蹦一跳，轉身又竊竊私語，回頭看去便消失……

這裏，大約是“張頭兒”記憶里最深處的某地。

裏面似乎隱藏着那位幕後推手的只鱗片爪，一抹被風吹起的衣袂出現在角落，迅速從所有的畫面邊緣轉身離去。

霍焱止想要伸手抓住，但一瞬間就被從不知處襲來的詭異力量侵襲驅逐，頓時睜着厭咫血瞳，喉嚨里憤怒地悶哼一聲，踉蹌退後……

“我看你能藏到幾時！”

……

所有的建黯地產公司員工的身上的一縷縷真實特質都從霍焱止的厭咫血瞳中發散，試圖吸引“張頭兒”來吞吃。

從而像不久前，踏入迷域時那樣，故技重施地得到更多畫面、更多記憶、更多線索。

但對方，顯然發現了他的圖謀，所以激活了早已埋藏的防禦機制。

轉瞬一眼，霍焱止就從其中被逼出來。

那漫天飛舞呼嘯的一群群遊走不定的血紅色肉塊，竟像是無數凹凸怪狀的人形，忽而凝住，然後齊齊驚悚地轉頭……向他拋來古怪的詭笑。

“嘶嘶！嘶嘶嘶！！嘶嘶……”

密密麻麻的，遮天蔽日的蛇鳴聲驟然爆發。

然後，那些詭笑……變作無盡的尖嘯！變成“張頭兒”的怒吼！嗚嗚風暴席捲而來，詭色殊影，翻動成雷，變成一股恐怖而致命的邪厲殺機，像千萬顆雨點一樣射下，像大量密集的黑白像素點奪據視野！！

“說，為什麼你們還要回來？為什麼不還給我？！我的錢，我的工錢——！！”

……

當濃郁至極的鏡污力量侵襲而來的剎那，霍焱止的眼中時間都彷彿停頓，世界一下子都變了顏色。

天地成為單調窒息的黑白灰三色，侵蝕他的靈魂，混凝土的牆柱與天花板凹凸起伏，扭曲他的四肢，剝奪他的感官，無盡囈語化作毀滅的風雨，撕裂他的耳膜，刺入他的腦海……

令自家秘書和安保經理的身影瞬間消失，像是干擾到頻道信號的輸出呈現。

更令他噔噔倒退，令他悶哼一聲接一聲，令他臉色變得蒼白不斷，眼神之中甚至都有驚忌。

“為什麼……不還給我？我說了，要還給我啊！！失信之人，都該死……不是嗎？！！”

倏忽間。

一柄瓦刀便憑空出現在霍焱止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