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三 那雙鮮紅恐虐的眼珠，以及……故事開始的時間
不管外面如何喧嚷震天……
霍焱止已經擺脫漫天飛舞的血色狂沙、牆壁與天花板上的大量囈語陰影。
最終，來到了不久前才從這裏離開的電梯口走廊。
從大廈外面再回來的那兩個年輕女孩子已經在第二座電梯中消失，但以她們的尖厲叫聲為源頭的扭曲力量仍在緩緩散溢。
這裏似乎仍然存在着那兩張巨大而虛幻的慘叫驚悚面孔……
霍焱止走到這裏，面前只剩下層層模糊扭曲的空氣，組成一道厚厚的氣牆。
陰暗氤氳的色彩在身前涌動，宛如讓他置身幽淵之底，深潭水下。
“還給我……還給我啊……”微弱的癲狂囈語聲音再次漸漸響起，就從扭曲模糊的氣牆背後的電梯裏傳來……
那種瘋狂的情緒就像一個牢房裏快要得救的人，卻猛然發現門外來救自己的那個人背叛了自己，並且露出陰笑得逞的眼神——故而難以置信地發狂！
“你為什麼不還給我……”嘶吼的聲音仍在繼續，那雙猩紅的眼睛甚至要抓着牢柱，生生將眼珠擠爆出來，拚命地搖晃着牢門作響……
無形中有愈發劇烈沸騰的精神擾動在傳遞，令空氣狂沸扭亂，令陰暗能量模糊妖動，令周圍人的大腦都控制不了地發漲……甚至連所有神經細胞都變得灼熱掙動，隱隱激跳不已！
——這如果是個普通人，早已被刺激得發狂……要麼腦袋爆漿而死，要麼變成瘋魘同化！！
但，霍焱止只是淡定地發笑。
指了指裏面，回頭看向一旁的濕濕師姐自家秘書，說道：“你知道‘它’究竟要我還什麼嗎？”
“不知道。”濕濕師姐抱着胸前壓“餅”的文件，聳了聳肩，幽怨而無奈地望着霍焱止，道：
“親自考察項目情況，也是老闆的職責之一。我只是個秘書，你總不能什麼事情都指望我。咱倆都沒進去，我咋知道？”
“那就先進去吧。”
霍焱止呵呵一笑，也沒責怪。
下一刻……
他驀然地瀟洒取下所戴的金絲無框眼鏡，然後雙手整理了下頭髮。眼鏡拿在手裏垂下時，他才很是淡然地向前瞥了一瞬。
嘴角仍然噙笑，伴隨着一團淡淡黑色霧氣升起，那雙眼珠已經變得森冷無比。
常人的黑白分明的眼珠……在他的眼眶裏立刻變成血淋淋瘮人的一片，只剩兩顆鮮紅恐虐的“肉球”，沒有了任何眼皮、鞏膜與瞳孔！
細細看去，放大千百倍后，赫然可見那雙鮮紅色肉球的眼珠之上，滿是夜晚的月球表面上無盡坑坑窪窪的環形山一樣的東西……那其實是不計其數的血腥屍骨殘骸所組成的“山”與“海”，不獨人形，奇族萬類，沉沉浮浮不定，旋轉流動如雲——但這一瞬間，它們赫然皆朝着霍焱止的所看向的“眼眶之外”望來，彷彿蘇醒！
於是“轟”的一下，某種產生自靈魂本源層面上的壓迫衝擊頓時席捲狂涌而出，無形無質，比山崩海流更加浩大，比熔岩怒雪更加悚震……
“啊啊啊！”虛無冥冥之中，立刻產生無窮無盡的駭叫驚恐聲，似紛紛退避而開！！
……
外部。
瘋化對策局北城分局的指揮大廳里，所有的遠程監控畫面短暫地閃爍了一下，隨即亮起無數激烈示警的紅光！
“怎麼回事？又檢測到什麼了？”
“不好，剛剛有另外一股波動……等等！怎麼可能，
這股力量竟然只有一之數霧色階位？”
各種各樣的問話聲、喊叫聲、大聲回答聲四處響起，紛紛雜雜，亂作一團。但有一種眼神與表情出奇的相似，那就是大家在得知情況之後……面面相覷的震驚，以及無法理解！
梁箴一和徐顧憂也在指揮隊伍里，聽到消息后，兩人也是一陣驚奇無限地對眸。前者驚訝地說道：“一之數霧色？那棟大廈里又出現了第三位黑衍者……怎麼會這麼弱小？”
……
在霍焱止終於展現他的“真實一面”之後，橫亘阻擋於面前的模糊扭曲空氣牆，當即“刺啦”一聲……宛如紙糊的般被撕開！
電梯裏濺滿血液的地獄景象映入眼帘。
兩個年輕女孩子確實已經不在。
“之前乘電梯上來的兩個女人好像就是她們兩個。”這時候，阿虐師弟在一旁指了指濕濕師姐抱在胸前的幾沓資料，外面一頁紙的人事名冊上正好有兩個實習生的照片名字。
“劉藜、李希慧？”霍焱止湊近看時，喃喃念出來。自家秘書急忙驕傲地挺高了些。
那雙鮮紅恐虐的眼珠竟然可以視物。
霎時之間，兩個細小之極的人臉虛像便從人事資料的照片上，倒映進了霍焱止的血紅眼球之中……完美地遵從物理世界的光學規則，荒誕而弔詭，但又清晰無誤。
這正是他的黑衍術數——厭咫血瞳！
此即謂之“瞳映之虛”，可以通過這雙眼球呈現的一切事物的倒映虛像，必然具備其對應原物的一部分特質，並受驅使……
以致須臾間。
霍焱止的血紅眼球里的“劉藜”和“李希慧”的兩個細小的人臉倒影，立刻發生尖叫，雖聽不清說什麼，但彷彿受到電梯裏的某種扭曲力場的強烈輻射，拚命抵抗也無濟於事……竟是，迅速被拉扯進入電梯中！
“啊啊啊！”細微的慘叫傳入腦海，霍焱止不由悶哼一聲，捂住腦袋，太陽穴充血鼓起，整個人的臉龐變得極度猙獰和漲紅一片，身體忍不住向前走去。
“唰～”
“老闆！”後面的濕濕師姐和阿虐師弟剛來得及叫喊一聲，但來不及阻止。
隨着霍焱止的踏步而入，“他（她）們”兩個也像是掉入看不見的扭曲漩渦，一轉眼都被拉進血腥殘忍的“空蕩蕩的電梯”之中，“噗”地消失不見……
……
……
這棟商業大廈的名字叫“天北中金大廈”，地處繁華鬧市，享譽整個沐蝕市。
其建成時間也不過是十來年，而故事正是要從這棟大廈最初開始建造的時候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