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告別
時間一晃,便是三個月。
僅僅三個月的時間,孫零零便已經統一剩餘的南北區域。
女王登基的前一天,夜裏。
王冕將厚厚一疊寫好的文件,擱置於密封箱中,防止水汽受潮。
門外,小型的私人飛機,也已經準備就緒。
關於小北、82號、蠻越妹妹等人的升職規劃,也已經做得穩妥、妥當。
忽然,外面一道清脆的腳步聲音,咚咚咚的走了進來。
灰綠色的帘子一掀開,一道氣質如冰的光潔身影,微皺細細的眉梢,闖入了進來:“你要走了嗎?”
今天的孫零零,穿着黑色的貼身制服,白色的內襯衫,黑絲,漆黑油亮的高跟。
妝容也精緻而又細緻。
呼吸間,都夾雜着濃郁的果味香風。
“嗯。”王冕不再隱瞞。
“可以不走嗎?”
“這裏的事情,我都做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電報聯繫,就行了。我的國家,現在需要我!”
孫零零從高冷女王,漸漸轉為溫柔的小女生,低垂頭顱,向前慢慢地走,走到王冕跟前,然後再次抬眸,眼神烏黑、通透,卻多了一汪水潤:“還會回來嗎?”
王冕平靜的想了想,說道:“想必不會。但等你這邊穩定之後,可以去我們那邊遊玩。”
說著,他眼神浮現一抹憐憫的不舍,摸了摸她的腦袋。
這一摸,與愛情無關。
但孫零零卻心靈劇烈一顫,邁開最後一步,將王冕的虎腰,輕輕地抱住,卻不敢用力。
王冕錯愕了一下,然後柔和的笑了笑,拍了拍她的小香肩:“有離別,重逢才顯得更加珍貴。”
孫零零忽然鬆開王冕的虎腰,背過身軀,不說話,也不讓王冕看到她俏臉上的眼淚。
她的背影,孤美而又挺翹。
“嗯,那你什麼時候走?”
“現在。”
孫零零沉默片刻后,道:“能幫我最後一個小忙嗎?”
“什麼忙?”王冕不明白她在想些什麼。
孫零零道:“待會自會有人告知於你。”
“你該不會是要殺掉我嗎?”王冕半開半笑半認真的說道。
孫零零搖搖頭:“與其讓你痛快的死去,倒不如讓你痛苦的活着。這樣,我才會更加的開心。”
“壞女人。哈哈!”王冕笑了,走在前頭,登機。
孫零零站在飛機的斜梯前,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了飛機的機口處。
王冕進入飛機之後,空姐遞過來一杯水,命令王冕喝下。
王冕照做,卻並未被毒死。
他坐在位置上,飛機遲遲沒有起飛,但他卻覺得手重腳輕,神志不清,難以自制。
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從心底節節攀升而上。
忽然,穿着白絲的蠻越妹妹,如今的新二十四親信掛尾燈小妹妹,孫零零的新寵,出現在王冕的臉前,依舊扎着一頭乾淨秀氣的馬尾辮,臉盤上,沒有俏皮溜出的任何一根髮絲。
王冕看着她身上的白色水手制服,皺了皺眉頭:“孫零零讓你來幹什麼?”
蠻越妹妹沒有回答他,而是直接坐到了他的膝蓋上,面頰欲近。
王冕手掌撐開她的肩膀,有點使不上力氣:“飛機就要起飛了,你難道要跟我一起走嗎?”
蠻越妹妹外表溫柔、柔情,但內在,更像一個自立自強的男孩子。
她此刻冰着一張倔強的臉孔,
竟帶着三分殺意,學女王,森冷直視着王冕的瞳孔,然後忽然間,重重吻下。
王冕措手不及。
這時,孫零零出現在一旁,冷冰冰的開口說道:“我想要你為我生一個孩子。”
王冕無語道:“那你怎麼不自己來?”
孫零零高冷回話道:“我還有蠻越要管理。日理萬機,只能讓她來代勞了。”
王冕用力按住蠻越妹妹的小香肩,努力維持住氣定神閑的樣子,與孫零零足足談判了十分鐘。
孫零零態度強硬,談判陷入了僵局。
忽然,王冕用着最後的一絲理智,將有着底線、原則、矜持的孫零零的熱乎乎玉手,猛力拉住,扯她入懷。
孫零零顛了一下,跌落王冕的懷中。
王冕摘下她左腳的精緻如墨的高跟鞋,另一隻手,則輕輕捏住她的濃郁幽香的下頜,再次開口說道:“今天,要麼你帶她下去,要麼,我連你一起幹掉!信不信?”
孫零零無視他的威脅,試圖反制於他。
她鮮紅欲滴的唇,被一點點的封住。
她聲音嗚咽中,下令給蠻越妹妹:“幫我擺脫他!”
可這一次,蠻越妹妹卻背叛了她,反而聽從了王冕的建議,幫着漸漸脫力的他,去脫孫零零的另一隻高跟鞋。
由於孫零零先前的命令,飛機上已經沒有了除她們之外的第四人。
因此,也沒有任何人,將會趕來救援。
蠻越妹妹在孫零零耳畔,輕聲說道:“零零姐,想不到吧?你也有今天?”
打不過,就加入。
可孫零零的矜持,讓她做不出這種退讓。
在糾結與掙扎中,她的青絲,越發的凌亂起來。
……
……
飛機的起飛,被推遲了整整三天。
蠻越妹妹體質較差,才一天,就回去煲湯了。
至於次日的登基大典,孫零零也是趕進度一般的,草率了之。
然後便立即回到了住所。
三日之後。
孫零零頭髮乾枯,油膩,氣息紊亂,即便統一蠻越,似乎也沒這般子的受累過。
離別的時刻,重新到來。
孫零零被一名女親信,幽幽攙扶,面容疲憊地看着王冕,登上那一架滿是三人味道的飛機。
可孫零零還是覺得難捨難分,於是又登上飛機,兩個人相互慰問了半個小時。
下飛機后。
孫零零得了一場重病,七天後,才漸漸好轉。
可她竟然想再病一次。
而飛機開往自己國家的同時。
王冕的意識,漸漸的抽離,彷彿是要蘇醒。
他看了看自己空空蕩蕩的體內靈力,竟然已經缺失了整整百分之七十。
只剩下最後的百分之三十。
“應該夠了吧?”王冕沒想到在第三步,用掉這麼久的時間。
用掉這麼多的靈力。
於是,他在眾目睽睽之下,邁出了第四步。
場外眾學子,早已昏昏欲睡。
“三個小時了!他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最強的紅綾,連他的十分之一,都不一定到!他哪來的那麼多靈力?”
“怪物呀!即便他現在敗落,恐怕,也會在我們赫連家族,青史留名吧?”
然而,王冕並不知道這一點。
外界的聲音,都被陣法屏蔽。
他現在,只能與自己的內心,溝通、交流。
第四步邁出。
他從現實,再度過度進夢的時間。
他依舊乘坐在飛機之上。
向著月國趕去。
數小時后。
飛機緩緩降落。
有一名王冕的學生,會前來接機。
但王冕並未見到他。
於是決定去尋找他們安排的新地址上的住所。
這時,他看見路邊有守衛在打路人。
“讓你偷東西!讓你偷東西!”
被打那人道:“我已經三天沒吃東西了。”
“那是你的事情。關我們屁事?”
那人被打得頭破血流,鮮血流入口鼻,緩解他的饑渴。
王冕看向旁邊的麵包店,問道:“夥計,一個麵包,現在多少錢?”
那人道:“二百五十塊。”
王冕臉容平靜的點點頭:“還好,還有緩和的餘地。”
見王冕轉身,那名店員態度暴躁的罵罵咧咧道:“呸!不買,問你嘛問!”
他已經被高額的店租、銀行催債、街頭流氓、小偷,逼成了賺錢卻永遠差錢的機器。
他看不到希望,不知如何拯救泥潭中的自己。
他不知道,是哪裏出了問題。
而他,也並非個例。
所有的貧民,基本已經賣光了田地與房屋,即將餓死。
中產,則被各種債務綁架。
月國的97%的人,都在負債,究竟誰在掙錢?
麵包就擺在櫃枱中,人們沒有憐憫與同情心。
路邊有與世無爭的人,眼睜睜看着一層玻璃之隔的麵包,卻活活餓死在路邊。
施捨粥飯的人,忙得焦頭爛額,自顧不暇,連靜下來的時間,都被壓榨得一乾二淨。
搞錢、搞錢、搞錢!
人們被逼得麻木不仁,卻有國外的報社,指責月國人的素質低下。
原來,是死戰之前的輿論戰,洗禮而來。
“我們終究追不過時間!”王冕幽幽感嘆道。
像是再玩一盤與己有關的棋局。
儘管,王冕很早以前,就已經讓學生們,制止奢靡的消費,堅定的發展自己的生產力、農耕力、軍事力量。
可在絕對的力量面前,又怎麼可能幾年就能與之抗衡?
這一刻,王冕想到了一個人,不以成敗論英雄的那個人——諸葛孔明。
在人們無知的時候,周圍都是聰明人,說話好聽又有趣。
可一旦自己的智慧增長起來,四周就都變成了令人髮指的笨人。
一句話,氣你三次,一個舉動,讓你想殺他三次。
而等你開悟之後,卻發現,他們的所有惡,不過是生活的鞭子,狠狠抽進他們骨肉里,一段時間的癒合后,留下的難以磨滅的疤痕與暗傷。
王冕不抽煙,但還是照常點了根煙,看着血泊中的那個乞丐,吐了口有價煙霧,驅散人間煙火氣息。
這一家麵包店前,有乞丐被守衛走到瀕死。
下一個路口,則是守衛被乞丐版的暴徒,撞暈在電線杆上,然後拿了他的槍,並打斷了他身上的骨頭,守衛生死未卜。
能夠被制止的混亂,像貧民窟街道上的垃圾一般,折磨着熱愛乾淨之人,光一條街道,就能讓你撿得腰間盤突出。
王冕在蠻越建立了烏托邦,若他願意,甚至可以把那裏變成只屬於自己的阿房宮賦。
但他什麼也沒帶走。
甚至失去了某些東西。
然後,他轉瞬間,回到了自己的出生地,一個煉獄之中。
王冕對着旁邊的文秘書,問道:“豬養肥了嗎?”
嬌小可人,但氣質極佳的文秘書,文質彬彬,推了推精緻鼻樑之上的金色大大眼鏡鏡框,“養肥了!並且,臟豬都已經挑選了出來。”
“有乾淨的嗎?”
“呃…有不那麼髒的。”
“也就是說,大多數,都該殺咯?”
“理論是如此。”
“先把人集中起來吧!雖然我對種族仇恨無感,但有的種族,確實自私到讓人無法理解。返到是有一點過了呀!”王冕又吸了一口煙,輕輕吐出一口煙圈。
文秘書附和道:“微火國的宋仁宗,當年以寬仁為名,宅心仁厚。最後還不是被逼到重新啟用凌遲之刑嗎?”
“有道理!今天中午,就吃片鴨吧!”王冕平靜地走在混亂中,明明身邊沒有任何的守衛,只有一名文質彬彬的女秘書。
可卻無一人,敢於上前搶奪。
這個謎題,至今沒人能夠解開。
女秘書跟在他後面,有點難以接受地吐了吐小香舌。
王冕後腦勺對着她,突然開口說道:“你跟我一起吃。”
“誒?”女秘書面容苦癟的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