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已經在密林里走了兩天了。
烈日正當空，只是林中卻是零星灑下幾點陽光，空氣中水汽瀰漫，師徒三人像是在蒸籠里的包子。
寧道走在最後氣喘吁吁，滿頭大汗，寧玄卻是好些，將衣擺別進腰帶里，挽着袖口努力跟着前面的身影。
老者一手提着包裹，一手提着長劍當拐杖，邊走邊道：“運靈氣入經脈，經脈中的靈氣散入肉體，雖然有些疼，但這就是修鍊，八極功的入門技巧。”
寧道氣喘吁吁喊道：“師父，哪能等的上入體，靈氣進了經脈就散完了，靈氣太少啦。”
寧玄也是喊道：“這不是遭罪嘛，又累又熱又疼。”
老者道：“修鍊便是如此，怕累怕疼怎麼修仙？”看着這兩個不成器的弟子，老者氣不打一處來。
老者看向前方山坡上有塊大石頭，便道：“去那塊大青石上休息片刻。”說完，雙腳點地騰空而起飄然遠去。
兩小孩氣的大罵老頭不講義氣，卻也無濟於事，只得低頭悶聲趕路。
好一會才看到老者正在大石頭下面，鋪好粗布，上面放着些食物飲水，等着兩個小孩。
寧玄寧道爆發力量加速向前跑去，老者笑眯眯的看着二人，道：“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
二人卻是顧不得老者的嘲諷，跑到老者附近，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喘着粗氣，寧道手上還拿着半隻野雞。
寧玄喘息道：“還有多遠啊師父，我突然覺得留在這裏也沒什麼不好……”
寧道附和：“師父，我都餓瘦了。”
老者沒回答，起身從懷裏掏出一隻小藥瓶，倒出兩粒丹藥，分別塞到二人口中，道：“趕緊起來運轉靈氣。”
聞言二人艱難爬起來，端坐在地上，運轉起衍天宗功法。
老者退到一邊，從寧道手裏拿過野雞，和地上的一些餅子、野味，去旁邊生火，加熱。
老者不免嘀咕：“老四不在連個幫忙的人都沒了。”
寧玄一枚靈丹下肚，只覺肚子裏一陣清涼，迅速的向身體散去，身體的疲憊疼痛彷彿都消散了不少。
運氣修鍊也比平日裏快速了許多，氣海之內的靈氣靈氣起伏，像是要突破，按照四師兄教導的方法，隨着起伏的氣海呼，吸，呼，吸。
靈丹最後散出的靈氣積攢在經脈里，隨着最後一次的呼，狠命的壓進氣海。
寧玄只覺腦中一陣眩暈，再反應過來時，已是練氣四層。
老者心有所感，抬頭看向寧玄，寧玄也正睜眼。
“師父？”寧玄自己也有些拿不準是否突破四層。
老者笑道：“你這小子，確實有些運道，出來轉轉，果然對修行有助益。”
寧玄正待回話，突然聽到大石頭上面一道清亮的女聲道：“你們是衍天宗弟子？”
寧玄只是疑惑抬頭，老者卻是嚇得一個激靈，畢竟他背靠大石頭，聲音是從他身後傳來，作為一名築基修士，被陌生修士靠的如此之近還未發覺，簡直就與將性命交於他人之手。
老者趕忙跳起將寧玄寧道二人護在身後，抬頭看向大石頭上面的女修士。
只見那人長相極美，鼻樑高挺，眉若遠山，口若櫻桃。一身素衣站在大石頭上，微風拂動衣袂飄飄，彷彿乘風而去的仙子一般。
老者卻是心下發毛，因為他從此人身上並未感受到人氣。
妖有妖氣，魔有魔氣，人亦有人氣。
而他卻未從此人身上感到人氣，
人氣這東西說玄也玄，無色無形，說不清道不明。卻人人都有，在人多的地方並不易察覺，但是突然有個人沒有，那便像和尚頭頂的虱子一樣顯眼。
“衍天宗老祖無塵子前輩與我有恩，不必緊張。”見老者一臉戒備，女修開口道。
寧道還在閉眼打坐，不知是在修鍊還是又睡著了。
寧玄被老者護在身後，探頭探腦的看向女子，寧玄第一次看見這麼漂亮的女子，目不轉睛的看着。
老者略微放下心來，卻依舊護着兩小孩，道：“我是衍天宗上任宗主弟子，秦和風，不知姑娘名諱？”
女修笑道：“我叫庄星搖，名字還是你們老祖給起的呢。”
如果是真的，應該與老祖關係匪淺。秦和風想着。
“不知姑娘突然現身，可有要事？”秦和風問道。
庄星搖笑道：“可不是我突然現身，而是我在這石頭上睡覺，你們跑來大呼小叫，擾人清夢。”
秦和風一臉尷尬。怪自己多年沒有下山，把小心謹慎早丟一邊去了。只得道歉：“對不住仙子，是我粗心大意了。”
庄星搖搖頭笑道：“沒什麼，這裏也不是我的洞府，只是臨時休息一下，你們不好好在北界山守陣，跑出來幹什麼？”
秦和風心道：“這女人說的大概率是真的，連守陣這種事都知道。”
趁秦和風斟酌的空子，寧玄探頭道：“我們不守了，要回宗門。”
秦和風轉頭瞪了寧玄一眼，示意他不要亂講話，寧玄脖子一縮便再次藏在師父身後。
秦和風道：“我等守陣十年，宗門也未派人來輪換，所以我們打算回宗門看看情況。”
庄星搖道：“無塵子前輩最近廣發請柬。”說著從懷中掏出一隻紅色紙折飛鳥。
繼續道：“要在半年之後舉行破境大典，邀請我前去觀禮呢，你們沒收到通知嗎？”
秦和風呆立當場，宗門老祖要破境，天下修士皆知，自己這前任掌門親傳弟子卻還在深山老林渾渾噩噩。一時間，憤怒，失望，無奈各種情緒湧上心頭。
寧玄卻是沒心沒肺，喜道：“太好了，師祖要破境了，師父，咱們快點趕路，趕緊回去一睹老祖風采呀。”愛湊熱鬧的小孩總是很快樂。
庄星搖好像知道秦和風的心思，卻對寧玄道：“不急，翻過這座山。便是玉帶河，你們找船順流而下大概兩個月就到了。”說完還對寧玄笑了笑，一雙大眼睛眯成兩彎彎月。
寧玄心頭亂跳，在師父身後看的呆了。
秦和風不動聲色的微微晃動身體，擋在寧玄面前，道：“仙子是現在要去嗎？”
庄星搖道：“現在還早，這北界山馬家溝一帶，好歹也是我的地盤，要出遠門，當然得先把家裏安頓好了。最近家裏有些毛賊上躥下跳不安穩呢。”
秦和風不願插手此事，便也不多問，拱手道：“既然如此，那我們也不多打擾，這便走了。”
說著示意寧玄收拾地上的食物，水袋。
庄星搖道：“沒關係，我也休息的差不多了，我就先走了，這一片到玉帶河的路上挺安全的。我先去忙了。”說完，也不等秦和風回話，腳下生風，飄然而去。
秦和風目送庄星搖遠去，喃喃道：“馬家溝居然有這樣一位存在，這麼些年我居然一無所知。真是……”
寧玄目光追隨而去，久久捨不得移開。
秦和風見狀，罵道：“你這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懂個屁啊，她可不是什麼善類！”
寧玄不解得轉回頭看着秦和風。
“她是精！”秦和風目光凝重。
“？？？”寧玄一臉懵。
秦和風氣結道：“讓你平日裏多看書，你整天招貓逗狗不務正業……”又是一陣絮叨。
聽了一會，寧玄左耳進右耳出，發問道：“師父，您說她不是人？是精？”
秦和風一愣，從罵人狀態中抽離出來，耐心的給寧玄解釋：“是啊，她在我身後，我完全沒感應到氣息，除非她斂息術十分高明，或者修為遠高於我。”
秦和風擺手讓寧玄坐下，他也在原地坐下，繼續道：“後來，我觀她修為與我差不多，斂息術更是沒看出來，只是人氣卻是一絲也無，也沒有妖氣，只是草木之氣卻是濃烈，只是在這樹林裏，不易被察覺，這才沒有被為師發覺。”老者臉不紅心不跳，給自己找台階。
寧玄像是不知道似的，小臉一垮，道：“怎麼會這樣啊。那個姐姐真好看。”
見徒弟這麼不上道，秦和風笑罵道：“你這小子，懂個屁，外面漂亮女子多了去了，這次為師帶你……”
“呸呸呸，我和你說什麼呢，你這兔崽子好好修行，認真看宗門典籍，身為衍天宗弟子，出門不認識人，妖，精，魔，怪，還混個屁！”秦和風貌似想起什麼似的，急忙換了話題。
寧玄卻是不以為意，朝寧道的方向努努嘴：“瞧瞧，打鼾了。”
秦和風望天長嘆：“我這是造了什麼孽！收了些什麼東西做徒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