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洗禮
勉強睜開還糊着羊水的眼睛,巫翃烏溜溜的大眼睛朝着四周掃了一眼,一眼看過去,頓時心裏猛的一沉。
黑色的粗糙岩石搭建的房子,牆壁上掛着的數百張層層疊疊的猛獸皮,讓巫翃的心頭一陣冰冷。猛虎、狗熊、金錢豹,這些猛獸的皮比他以前所見的獸皮平均大了一倍以上不說,而且那些獸皮中,更有無數他不認識的奇怪種類,從皮毛的面積來說,這些獸類原始體型更是有亞洲象一般大小,這又是什麼東西?
他朝身下看去,石床上一攤粘稠的血水中,一個嬌嫩的光溜溜的嬰兒躺在上面。眼前的一切使他突然明白過來,自己這是重生了。好吧!既然蒼天讓自己轉世重生,那麼自己就要認真的在這一個世界活下去,才有可能完成上一世未能完成的夙願。
既然這樣,自己就要首先認識這世的父母,只有在他們的保護下自己才能很好的活下去。於是他趕緊向四周望去。
自己身邊躺着一位“婦女”,她有着魁梧的身材,皮膚黝黑,胳膊腿都粗的嚇人。她正滿頭大汗微笑的看着自己,看來這就是自己這一世的母親了。
而這個站在床邊無比欣喜的裂開大嘴朝着自己傻笑的男人就是自己的父親了
一個頭纏不知名樹葉和花朵纏成的類似花環的東西的健壯老頭走上前來,他手握一根由不知名野獸骨頭拼接而成的骨仗,骨仗頭部一顆猙獰的獸頭是那麼的可怕。
老人臉上帶着笑容從石床上抱起自己,兩隻烏漆麻黑粗糙的大手就像粗砂紙一樣割的自己的皮膚一陣疼痛,自己不由的掙紮起來,兩隻小腿胡亂的來回踢騰。老人見此更是大笑起來。
嗷’,一聲沉悶嘹亮的猛獸吼叫聲傳來,巫翃猛的扭頭看過去,兩條皮膚髮青的壯漢正死死的抓着一頭猛虎走了過來。那猛虎的身體有足足四米多長,通體枯黃,眼裏透出兇殘暴虐的光芒,拚命的掙扎着。可是那兩大漢卻是舉重若輕的,一人抓住了他的兩條後腿,一人掐住了那大虎的脖子,就把它這麼扛了過來。
一口黑漆漆的陶土大鍋大概有一米高,鍋子的直徑在一米五左右,就是一口大陶罐的模樣。下面撐起三塊大石,幾個身材粗壯的男孩抱着大捆的木柴走了過來,就在那陶罐下升起了大火。
一男子嘴裏發出細微的喘息聲,扛來了另外一口大罐子,裏面滿是清水,倒了一半清水進了那大陶罐,眼看着他臉色發紅,似乎體力消耗了不少。巫翃目測了一下那陶罐,體積大概在兩立方米左右,也就是可以容納兩噸清水,而這男子不過是有點氣喘,這都是些什麼種類的生物?他們真的是人類么?
大火讓那大鍋內的水冒出了裊裊蒸汽,那老頭用手摸了摸水的溫度,點點頭,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了一個巨大的虎皮口袋,一把把的稀奇古怪的草藥、古怪的蟲豸屍體等等,就這麼隨手抓了丟了進去。那原本清澈的熱水,馬上就冒出了五顏六色的泡泡,時不時還有三五個蠍子、兩三條蜈蚣、十幾隻蜘蛛的屍體在裏面翻騰起來。
巫翃本能的感覺到了一點不對勁,難道,他們準備用這種東西給自己這麼一個初生的嬰兒洗澡不成?天啊,這都是一群什麼樣的粗人?外面寒風大作,一個初生的嬰兒沒有好好的用棉布包裹起來也就罷了,還要用這種顯然帶了劇毒的熱水來洗刷一下,他們就不怕燙死他嗎?
更加讓巫翃渾身哆嗦的事情出現了。
那頭劍齒虎被那兩大漢抓了過來,那老者看了看那瘋狂掙扎,渾身熱氣蒸騰的猛獸,滿意的點了點頭,右手骨杖朝着那猛虎一點,嘴裏發出了一聲含糊的單音詞。那猛虎立刻僵硬,身體就這麼漂浮在了空中。
一柄漆黑的石刀。那老者手持石刀,乾淨利落的一刀斬斷了那猛獸的腦袋,讓它一腔子熱血噴進了那大鍋內。原本就已經五顏六色的毒湯,立刻又多了一種可怖的血光,襯着周圍昏黃搖曳的燈火,很是陰森。
那老頭抓着那猛獸的腦袋,眼裏的綠光更加強烈。一聲聲奇怪的咒語從老頭嘴裏發出,那已經被砍下的獸頭內居然發出了一聲暴虐的嚎叫,一條朦朧的和那猛獸的形體相近的虛影從那虎頭中射出來,依舊射進了那一鍋好湯中。隨着這條猛獸虛影射了進去,那一鍋湯立刻迅猛的翻騰起來,甚至發出了細微的爆炸聲,也就是幾次眨眼的功夫,又恢復了平靜。
綠油油的一鍋子湯水在那裏散發出裊裊的蒸汽,那蒸汽彷佛有生命的活物在空中扭動纏繞。
老頭兒從巫翃父親的手裏一手抓過了他,‘撲騰’一聲就丟進了滾開的湯水裏。
劇痛從身體四面八方傳來,巫翃掙扎嚎叫,在湯水中手舞足蹈的想要跳出來,可是他哪裏有那個力氣?“難道這老頭想要吃嬰兒燉的湯?沒道理,他下了這麼多的蟲豸劇毒,除非他想要服毒自殺才是?”
一不小心,巫翃吞了幾口那綠油油的湯水進去,頓時一股熱氣從肚子裏升了起來,一道道熱流順着經脈蔓延了開去,巫翃很清楚的感覺到,自己這嬰兒的軀體,在一定程度上被強化了。而那湯水中更有一種很神奇的力量慢慢的滲入,讓他有一種想要戰鬥的極大勇氣。
那老頭的骨杖再次揮動起來,一圈圈肉眼依稀可見的綠色波紋從骨杖上發出,杖頭就直接在那大鍋上晃動,晦澀難懂的咒語彷佛催眠曲一樣,讓巫翃昏昏欲睡。漸漸的,那一鍋子綠油油的湯水慢慢的澄清,最終裏面那些不知道什麼材料混雜出來的古怪力量,被巫翃全部吸了進去。
巫翃的父親呵呵大笑,伸手進了那還翻滾的湯鍋,把渾身紅彤彤彷佛燒熟的乳豬一樣,還冒着熱氣的巫翃一手抓了起來,又大笑着在他屁股上狠狠的拍打了幾下。幼嫩的皮膚和他手掌上的繭子摩擦了幾下,那劇烈的疼痛讓已經半昏迷的巫翃又再次醒了過來。
粗人,一群粗人,這個族類一定都是些粗人。雖然對具體如何照顧嬰兒沒有任何經驗,夏侯就從來沒有聽說過,一個剛初生的嬰兒會赤身裸體的被三十幾條壯漢你捏一下,我拍一下的玩弄大半個小時,再放進滾湯鍋中煮個十幾分鐘,很幸運的沒有被燙熟,還要被自己的父親再毆打一頓的。
那老頭兒張大嘴笑着又湊了過來。巫翃的嘴裏正好還含着一口綠色的湯水,他奮起那僅有的一點點肺活量,狠狠的一口水噴在了那老頭兒的臉上,隨後身子一顫,一道清澈的尿液對着那老頭撒了下去。
大漢們同時大笑,那些打雜的少年也憨憨的笑起來,那邊正在照顧產婦的婦女也笑起來。只有那猶如老巫師的老頭兒臉上一陣的難堪,胡亂的抓起一塊破布,在臉上狠狠的擦拭了一把。
那抱着巫翃的大漢終於拎起一塊溫軟的獸皮把巫翃包了個結結實實,又請幾個同伴連同那石床都抬了起來,扛起上面的產婦,一路哼着不知名的怪異小曲,大步出了那石頭房子,朝不遠處的幾棟木屋走了過去。
巫翃降生后的第一天最後的一個印象,是數百人聚集在篝火旁邊啃着烤肉,跳着歌舞,大聲的歡笑。一壇壇劣質的老酒被他們泉水一樣灌進了肚子,就連巫翃,都被他的父親一口氣灌了半碗下去。那猶如刀割的酒漿在夏侯肚子裏一陣翻騰,他吐出了幾口母乳,翻着白眼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