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橋落雪(四)
學院東側,沉心湖,一顆石子落在平如鏡面的湖水中,激起一波漣漪,水中的幾條鯉魚也隨之四散游開,水面再次歸於平靜之後,坐在岸邊的林誠雨還保持着丟石頭的動作,他眼神渙散地望着湖水,內心彷彿思緒萬千卻又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兩個月前是否應該跟着韓璐去執行那個任務,他不知道是否應該真的要解決掉那頭巨熊,他不知道如果再給一次機會,自己還會不會在解決巨熊之後再繼續跟着感覺往前走,這一切是否還會有更好的結局,如果有,那又會是什麼呢。
兩個月前,他和韓璐跟着地圖的指引來到了第一個落腳點,然後休整了一段時間。規劃好接下來的路線后,繼續又穿過幾座橋,來到了林叔做的第一個標記的位置,這段路程順利得比二人預想中的要超出一大截,甚至已經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在這期間沒有碰到村裡人所說的巨熊,也沒有碰到任何人,甚至在他們所說的“禁圈”外沒有看到任何活着的東西,但是動物活動的跡象卻比比皆是,有些還很新,像是昨天夜裏,甚至是今天清晨的。
前後不到一個小時,二人就到了預定的第一個標記點,林誠雨一邊調整位置和角度一邊回憶,雖然不是百分百肯定,但也八九不離十了,但是勘察了一番,沒有任何有價值的東西,無奈二人向著另一個目標點繼續出發,可就在下一座橋發生了變故。
因為韓璐是隊長,再加上能夠靈能感應,所以在過橋的時候一直走的前面,就在韓璐即將走到橋對面的時候,從前方白雪覆蓋的草叢裏衝出了一頭體型超出他倆認知至少兩倍的白熊,嘴裏發出連續的低吼。
韓璐的反應也是相當快,林誠語剛拔出劍,一發箭矢就已射出,直奔白熊左眼,沒想到那頭熊也是不躲不避,仍然朝着韓璐撲來,直到箭矢穿透眼睛從後腦射出,帶出一層微微發亮的光膜,就在光膜被穿透的一剎那,那頭熊臉色立馬一變,好似前方就是萬丈淵谷一樣,以非常狼狽動作停住身形,林誠雨見狀也慢慢停下,觀察着它的一舉一動。
巨熊由於吃了一虧后也沒有輕舉妄動,韓璐射出的那一支箭完全是下意識的動作,因為距離很近,事情又非常突然,以至於來不及控制箭的方向,因此就沒想過能夠射中,但出乎意料的是對方根本就沒打算躲,這才命中了目標。但這次就不同了,對方已經起了警覺,這麼近的距離,就算能夠控制,韓璐也只有五成的把握,如果不控制箭的方向的話,一個閃身就能躲開,根本就射不中。
雙方僅僵持了片刻,只見巨熊的眼神從驚訝到畏懼再到堅決,最後又回到一開始的憤怒,就在韓璐眨眼的一瞬間,巨熊突然加速撲來,另一邊,韓璐瞄準對方的左肩,箭矢再次射出,不出所料,對方僅一個閃身就躲開了,但是韓璐已經想到了這一點,在箭矢還距離目標有一段距離時,就已經開始調整方向,箭矢向外一個小弧度偏移,緊接着一個向里急轉彎直奔目標下腹。
這次巨熊沒有想到這支箭還會拐彎,所以在閃身之後就又立刻中了招,但讓韓璐沒想到的是,對方只是吃痛了一聲,前進的速度也只在那一瞬慢了半拍而已,隨後依然來勢不減。
此時林誠雨正在往前趕,但他立刻就發現事情有些不對勁,由於在對峙的時候,韓璐為了讓弓箭更佔優勢因此就往後撤了幾步,以那頭熊的體型是根本上不了橋的,所以站在距離橋頭還有段距離的韓璐是絕對安全的,除非那頭熊想要拚命,不過看它當時的表情和自己對它行為的預斷來說應該是不可能的,畢竟它面對的不只是韓璐一個人,所以可能得結果只有一個,它想將橋從它那一邊打斷,讓自己和韓璐摔下去。
現在衝過去阻止已經來不及了,林誠雨思索片刻后將手中的劍橫着插到了腳下的木板縫隙中,隨後抬頭看向韓璐立刻大驚失色,韓璐在看到那隻熊目光盯着橋頭時也反應了過來,由於韓璐離橋頭很近,所以抽出腰間的短刀迎了上去,似乎是巨熊連續兩次中招,使得她完全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就體型來說近戰搏鬥無疑是去送死,而且能不能來得及還是另一回事,但此時阻止她已經來不及了。
不出林誠雨所料,巨熊搶先一步打斷了索橋,韓璐在橋斷前的一瞬間做了最後掙扎性的一躍,但距離還是不夠,半空中的她只能將刀的鋒刃向下用力插入了凍雪之中,另一邊的林誠雨相對來說還是比較從容的,點水劍透過橋縫插入了更下方的凍雪層。
林誠雨穩住身形后就立刻看向韓璐,但那邊的情況不容樂觀,短刀在雪層上劃出了一道長長的口子,韓璐的在一點點地向下滑落,而且速度還在一點點加快。
林誠雨心電急轉,發現必須要更加靠近韓璐那邊的凍雪層,要想靠近就只能往下走了,林誠雨左手扣住橋板縫隙,右手將劍取出,豎直插入一邊的雪層中,用最大速度下降的預定位置。
由於點水劍自帶寒冰屬性,所以可以隨意控制插入雪層中的阻力,因此下滑的速度要比韓璐快的多,也更從容得多。下降的過程中,林誠雨就通過手裏的劍感受到雪層的堅硬程度也在隨之降低,無奈只能在到達預定位置前就被迫停下,可是這個位置距離能百分百抓到韓璐還有半個身位,思索片刻后林誠雨又心生一計。
他迅速將點水劍拔出再次橫向插入縫隙中,然後用腳踩住,儘可能地放低身形,最後一隻手扣住橋板縫隙,另一隻手拔出另一把劍,預判好位置后,將其橫向插入到對面的雪層中。
可剛插進去林誠雨的臉色立刻就變了,由於距離原因,劍只插進去一半,雖然刻意向上斜了一點角度,但是他在來霜橋村之前抱過韓璐,所以明顯地感受到根本撐不住,必須要將劍插入的更深一些,最少要沒過去七成以上。
情急之下,林誠雨收回身形,用左手抓住點水劍柄,膝蓋頂住下方橋板,身子一弓一綳,彈了起來,右腳順勢踹向對面,將劍踹了進去,緊接着下一秒韓璐就坐到了劍上。
林誠雨鬆了一口氣。此時的韓璐臉色煞白,顫抖的雙手緊緊握着短刀刀柄,即使暫時安全了也不願放手。
半炷香后,韓璐才緩緩地說出兩個字:“謝謝。”
“沒事就好,想辦法上去吧。”
“交給我就行。”
韓璐將短刀再次橫向插了進去,支住腋下,解放出雙手,取出靈索和弓,將靈索一段固定在箭矢末端,瞄準林誠雨那邊的岸上射了出去,隨後手一抬一壓,最後試了試繩子的穩固程度,確認沒問題后,將手裏的那段扣在坐着的那把劍的劍柄上說到:“行了,沒問題了。”
“你先上吧。”
“行。”韓璐取下短刀收回腰間,順着靈索爬了上去,不一會後,韓璐就在上邊示意林誠雨,後者收起點水劍,也爬了上去,最後韓璐去拉另一把劍。
林誠雨爬上來后的第一時間就望向對岸,發現那頭熊還沒走,看到他倆沒事後,它竟然哼了一聲,雖然聽不到聲音,但動作非常明顯,像是在嘲諷,更像是在賭氣,並且在韓璐把劍拉上來之前便轉身離去了。
橋斷之後,二人只得繞路,不過回想到那頭巨熊的種種行為,林誠雨就猜測離得最近的那座橋也應該被打斷了,因此提議繞更遠的路保險一些,現在還未到晌午,所以時間還很充裕,但是韓璐卻提出了一個關鍵性的問題,轉頭對林誠雨說:“不對啊,你記憶里,那頭熊出現的位置是咱們來的方向,但是咱們遇到的卻是橋對面的,以它的體型是根本過不了橋的啊,這不可能啊。”
“有兩種可能。”林誠雨思索一會勉強地說,“一是不止一頭熊,二是靈能離體或是轉移之類的情況。”
“第二種不可能,我聽我隊長說過,在不同體內的靈能只能相互聯接和交流,不能離體,轉移更是不可能,但是第一種也不應該啊,任務書上標註的難度是一級,已經是最低的了,如果不止一頭的話,那也太離譜了。”
“我倒覺得如果不是在橋上的話,那頭熊應該挺好對付的,不過不止一隻這個說法確實有些牽強。那就只有另一種可能了,它就是能過橋,只不過目前我們不知道怎麼過而已。”
“也對,如果不需要過橋,早就應該把橋拆了,又何必等我們來之後再多此一舉呢,不過既然沒什麼有用的線索,那就只好往前走嘍。”
“嗯……也只能這樣了,誒對了,你不是開了靈能感應了么,是對那頭熊沒效果么?”
韓璐到瞬間臉一紅,連忙說到:“你開手電筒還費電呢,我就不能省一省啊,那誰想到前面那麼多次它不來,單單這次沒開它就來了。”
林誠雨一瞬間竟無言可對。
一路無話,二人邊休整邊趕路。
經過近兩個小時無聊的路程后,他們意外地碰到了一個人,如果不是他主動出現,他倆根本就不會注意到這個隱藏在雪地里的人,哪怕當時二者之間的距離沒有超過十米。
相互認識之後發現這個人竟是近兩個月沒有回村的曾河,此時的他雖顯狼狽,卻也比林誠雨好得多,根本就不像一個已經在荒冷的雪林里生活了一個多月的人。
三人一邊向最近的落腳點出發,一邊互相了解情況,曾河在得知宋煜銘一行人也曾來過後山並且最後只有他撿了半條命后痛心不已,說自己當時阻攔過他們,可就是沒人聽。
兩個靈語師也感到理解和惋惜,如果那些來這的人就此回頭,那麼擺在他們面前的就只有等死,所以只能冒險前進。
曾河單打獨鬥習慣了,所以就沒有跟他們一同走,選擇了比較偏僻的路,聽到這韓璐突然問:“那你和他們沒有再見過面么?”
曾河的回答很乾脆:“沒有,自從我跟他們兵分兩路后就再也沒見過面,我回去走過他們的路線,路上有打鬥的痕迹,有血跡,還有拖拽的痕迹,我見過那頭熊,當時我就估摸他們是凶多吉少,可沒想到,唉——”
短暫的沉默過後,曾河調整了一下心態,繼續說他的故事。
曾河來到這后並沒有輕舉妄動,因為他相信他兒子的能力,這麼久沒回來,一定是遇到什麼非常棘手的事,所以調查的進度推進的很慢,他去了好幾處設置陷阱的地方,發現其中有兩處的陷阱已經觸發並且被什麼東西用蠻力完全破壞掉了,但是附近並沒有血跡或者帶傷活動所造成的痕迹,這場景完全超出了自己的經驗範圍。
之後曾河的行動變得更加謹慎,通過三四天的觀察,他確定了一條可能的路線,並在其中幾個位置放上了陷阱,等待目標出現,這一等,就是十幾天,期間他也看到了幾個村裡人前來打獵從旁邊路過,但是他並沒有上去打招呼,一直隱藏在暗中,那些人也順理成章的沒有發現他。
就在他快要放棄的時候,那頭熊出現了,而且當著他的面,表演了一次無傷拆陷阱,陷阱擊打在熊身上,就想打在的鋼鐵上一樣,甚至都沒有造成一點痕迹,當時的他看到這個場景后,瞬間冷汗直冒,血液都大有倒流的架勢。
之後的時間裏,他高掛免戰牌,暗中尋找兒子的下落,在阻止其他人繼續前進時,他也描述了自己看到的,後者雖然將信將疑,但是也無路可走,最終釀成慘劇。
聽曾河講完后,韓璐又問到:“那你知道那種體型的熊有幾隻么?”
曾河邊思考邊說:“雖然沒法證實,但是就我目前標記的路線來說,我可以肯定就一隻。”
林誠雨眼前一亮:“你是說你標記了那頭熊的活動線路么。”
“對,等到了地方我就拿給你們看。”
不一會,一行人就到了目的地,進屋后,曾河就從抽屜里取出了一卷和韓璐手裏一模一樣的地圖,不同的是曾河手裏的地圖上有着密密麻麻的標記,做過對比后,林誠雨發現那個標記最密集的區域就在今天早上遭遇戰再往深處的下一個區域。
“雖然不是跟着熊屁股後面畫的,但是應該問題不大,至少目前為止還沒出岔子。”曾河見林誠雨看得非常認真,便很自信的說到。
林誠雨聽罷反問了語句:“那能指一下今天早上它會出現的位置么?”
“可以,嗯……”曾河掃了一遍地圖后指着那座斷橋說,“應該在這附近。”
林誠雨和韓璐交換了一下眼神互相表示肯定后,決定不能耽擱了,需要立刻出髮結束這件事,現在剛過正午不久,從時間上來講如果順利的話是足夠的。
休整片刻后,三人即刻啟程,前往曾河標記的巨熊即將路過的地方守株待兔。
路上韓璐問曾河:“我看你的地圖上有一塊標記的挺密集的,是它的老巢么。”
曾河嘆了一口氣回到:“對,不過具體位置還不太確定,最近半個多月來,我大部分時間都是圍着那轉,但是它在那裏活動太頻繁,我沒法深入,有好幾次冒然進去,差點把我自己折在裏邊。”
林誠雨不禁感嘆,能在這裏生存一個多月的還真不是一般人啊。
正如曾河預想的那樣,一行人非常順利地到達了目標地,並且在不到一小時后那頭巨熊便出現了。
林誠雨示意曾河待在這別動,隨後和韓璐向相反方向移動,準備包抄。就位后林誠雨慢慢拔出點水劍,韓璐也將弓箭搭滿,頃刻陷阱觸發,隨後箭矢離弦直奔目標咽喉。
那隻熊在中陷阱的時候也沒在意,畢竟那玩意對他來說跟沒有一樣,但是緊接着那隻給它帶來過恐懼的箭矢也毫不意外的再一次將恐懼送到了它的心裏。
就在它憤怒地轉身準備撲向韓璐的時候,另一邊的林誠雨從斜下里殺出,劍鋒帶着冷冽的寒光插入到目標的下腹,緊接着林誠雨一個靈巧的后翻身躲過即將到來的回身一爪。
見一爪落空后,巨熊迅速將身形轉向林誠雨,隨後再一次將利爪揚起,這時韓璐的箭再次離弦正中巨熊抬起的爪子,巨熊身子踉蹌了一下,隨後不管不顧地又一次揚起利爪攻向林誠雨。
林誠雨見其已經連中數擊后,認為是時候解決目標了,便直接迎了上去,劍尖刺入熊掌,此時保護巨熊的光膜不再像先前那樣有柔韌性,而是從傷口處向外如玻璃即將炸裂一般,密密麻麻的裂縫四散開來,縫隙中還透着絲絲寒氣。
就在利爪即將落在林誠雨頭頂時,林誠雨迅速轉身彎腰,點水劍也順勢在熊掌上劃開一道深深的傷口,最後一次受到靈能保護利爪在彌留之際落在了林誠雨背後的另一把劍上。
失去九成攻勢的利爪劃過劍上的繁密花紋,帶起劍身的淡淡幽芒,緊接着一段記憶片段湧入林誠雨的腦海:
視角里,他跟在一頭巨熊身後,不過跟周圍環境對比過後,這隻熊也就一般大小,只不過自己的視角過低了,它一邊走一邊聞,像是在尋找什麼,沒過一會,在不遠處就出現一個動物的屍體,還很新鮮,應該是剛死不久。
它循着味道走了過去,可剛咬住那個動物的屍體,雪地里就彈出了兩根麻繩,在瞬息間就勒住了它的脖子,它立刻開始掙紮起來,可是兩隻箭矢隨後從草叢射出,直接射瞎了它的雙眼。
它立刻狂躁了起來,但是也無濟於事,從草叢裏立刻跑出來幾個身着白色毛皮的獵人,幾個套索綁在了它的四隻腳上,繩子繃緊,它被迫趴在了地上,嘴裏還不斷的發出嘶吼,隨後又有兩個獵人抽出獵刀,狠狠地刺入它的喉嚨,鮮紅的血液瞬間噴濺開來,灑在了雪地上,也灑在了那兩個獵人的臉上身上。
它掙扎了最後兩下后便沒了動靜,獵人將刀抽出,鮮血如開閘泄洪一般涌了出來,隨後那兩個獵人看向自己這邊,視角里的林誠雨立刻轉身逃跑,片段結束。
回過神來的林誠雨甩了甩頭立刻轉身看向那頭巨熊,後者身上的光膜在頃刻后瞬間炸裂,隨着碎片在瞬息之間消失不見,巨熊的體型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到了普通大小。
那頭熊看向四周驚恐中帶着些許的茫然,看了看林誠雨,又看了看將弓拉滿對準自己的韓璐,呆愣片刻后立即轉身狼狽地逃跑了。
見那頭熊跑遠后,韓璐跑到林誠雨身邊查看情況,林誠雨擺了擺手示意沒有大礙,並開口說:“那個方向是它的老巢,走吧,去看看。”
在曾河的帶領下,幾個人跟着蹤跡穿過了一座橋,走入了另一片樹林裏。
“在那!”韓璐忽然喊道。
那頭熊聽到聲音后立刻轉身逃跑,曾河見狀后抽出獵刀追了上去,兩個靈語師相互交換了一下眼神后也跟了上來。
等林誠雨和韓璐追上來時,曾河已經跟那頭熊纏鬥起來,突然沒了靈能保護后,那頭熊已經忘了如何利用技巧戰勝對手了,完全被曾河戲弄於股掌之間。
林誠雨攔住了想要上去幫忙的韓璐:“不用了,他應該能解決,你上去多半是打亂他的節奏,倒是我覺得這個地方有點熟悉,你等一下。”
說罷林誠雨一邊移動位置一邊向四周環視,韓璐就在一旁看着默不作聲,不一會後,林誠雨就來到了記憶中的那頭熊被獵殺的地方,用劍撥開地上的雪層后,一大片的血跡就顯現了出來。
韓璐跟上來后林誠雨便向她講述了一遍那段記憶里的全部經過,隨後調整角度,調整好之後向後轉,在林誠雨面前的就是最後記憶里的視角逃跑的方向。
“走,去那邊看看。”林誠雨說。
此時韓璐比林誠雨更想知道前方到底有什麼,所以跑在了他的前面,一小段路程后,就到了一段緩坡,向遠望去,前面似乎是一片低洼地帶,更遠處的坡上有個黑色的圓點,好像是一個洞口。
爬到一半時,林誠雨的內心慢慢變得不安起來,也說不上這種不安的來源,彷彿是自己的潛意識在阻止自己前進,當快爬到坡頂時,林誠雨心頭猛然一顫,腦海里的一些碎片瞬間拼接起來,但想要阻止韓璐已經來不及了。
剛爬到坡頂的韓璐僅向下望去一眼,就被眼前的景象震驚的魂飛魄散,雙腿一軟,坐在了地上。林誠雨也連忙趕了上去,隨後就看到了令他這輩子都忘不了的場景。
擺在二人面前的,是煉獄一般的慘象,前面的窪地簡直就是一個萬人坑,屍體橫七豎八地堆疊着,大部分都是村民,除此之外還有熊的以及其他動物的,所有屍體都殘破不堪,有着很明顯的被啃咬的痕迹,血水在屍坑周圍擴散開來,乍一看上去猶如浸泡在血泊里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