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清明（二）

公交站，木清拿出鎖鏈把腳踏車和鐵杆鎖在一起。倪雯擔憂地問道：“萬一被收走怎麼辦？”

“沒事，這個點早下班了，沒人檢查的。”木清擺着手，胸有成竹地說。看來這不是他第一次這麼做了。

遠處一道矯健的身影正向車站跑來，如流星一般。那人穿着標準的運動服和跑鞋，奮力地奔跑着，額前的頭髮向上飛舞。木清和倪雯敢確定這個速度絕對比他們的腳踏車要快。

真不愧是田徑選手，木清心想。

“小林為什麼來了？”

倪雯看清那人的臉，立刻質問木清。

“他又不能回家，正好帶着他一起啊。”

小林很快便跑到兩人跟前，喘着粗氣，彎腰鞠躬，然後打招呼道：“倪雯學姐！木清前輩！”

木清手伸到倪雯面前：“帶手帕沒？給他擦擦汗。”

倪雯正有些生氣，而木清居然想把她的手帕給小林擦汗，熊熊怒火立刻衝上心頭。“混蛋！你怎麼不把衣服脫下來給他？”，“你就是個……”。

木清茫然地看着正在罵髒話的倪雯，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但莫名被罵一頓，木清也很惱火，開始回擊倪雯。兩人爭吵了整整一刻鐘。小林就像只鵪鶉，直直地站在一旁。還好公交車及時出現，打斷了這場爭吵，順便也挽救了小林。

公交車上，小林哭喪着臉坐在倪雯和木清的中間。

三人在虎踞路下車，木清走在前面領路，倪雯氣呼呼地跟着，小林依然夾在中間。

經過一個老舊澡堂旁的路口，木清帶着三人走進一條巷弄，來到酒吧的門前。

木清推開門，門鈴叮叮噹噹的響了起來，倪雯和小林跟着走了進去。

酒吧里冷清清的，沒有一個客人，畢竟是清明時節。

“佩妮。”木清喊了一聲。

佩妮穿着合身的黑色蕾絲長裙從吧枱後站起身，手上拿着一瓶未開封的紅酒。

倪雯痴痴地望着她，下意識覺得自己過於粗糙，不太像個女人。

小林叫了聲“老闆”，隨後低下頭，盯着自己的腳尖，不敢直視佩妮。

木清逕自坐到吧枱的椅子上，然後招手讓倪雯和小林過來坐下，神色自若，“佩妮，一杯特釀，兩杯威森。”

“你不介紹一下這位美女？”佩妮一邊擦着玻璃杯，一邊問道。

“我的學妹。”

“你這算什麼介紹！“倪雯生氣地皺起眉頭，“抱歉，我叫倪雯，叫我阿雯就好了。”

“你好。”佩妮伸出手。

倪雯站起身，輕輕握住佩妮的手，“你好。”

“你們這麼客氣幹嘛？”木清叫嚷道，“佩妮，上酒，先喝一杯熱熱身。”

倪雯和小林很快便喝完了一整杯啤酒。而木清一改往日風貌，端着酒杯，一會兒喝一口，細細地品嘗着。

佩妮打開吧枱邊角上的老式磁帶機，一首悠揚的鋼琴曲飄蕩在整個房間裏。四人都沒有再說話，氣氛卻恰到好處。酒精和音樂能使一切都變得放鬆隨意。

倪雯突然覺得在這個日間匆忙、吵鬧的城市，也有安靜愜意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