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新隊員（三）

負重長跑結束后，訓練隊伍慢跑返回學校。路上的車輛已經多了起來，上班的人潮已經擠滿公交車的車廂。做體操的老人家和遛狗的人在往公園走來。

南大門前，江城告別木清趕去上班了。其他人都和唐老師一同前往食堂吃早飯。唐老師特意安排小林、聞敏、倪雯和木清坐在一桌，而且囑咐倪雯和木清兩個新人以後由他們培訓。倪雯沒有抱怨什麼，倒是木清覺得頭大如斗。最近雖然幫唐老師培訓隊員，但他只是做些課件輔助倪雯，具體的培訓幾乎都是由倪雯來做。

小林坐在木清對面，又一次鞠躬問好后，才坐下吃早餐。他似乎很健談，一直在和木清說話。木清卻覺得他似乎在強迫自己說話，東一句西一句的沒什麼邏輯。小林只提問，木清回答后，他也不接話，而是再提出一個新的問題。任誰看來這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對話都有些奇怪。

“那個，小林，中國人比較喜歡食不言，寢不語。沒關係的，安靜吃飯就好。”

木清實在無法忍受這樣的對話再進行下去，開口提醒小林。一旁的倪雯也被兩人尷尬的對話方式折磨着，正處在爆發的邊緣，但為了不嚇到聞敏，她一直忍耐着。

“抱歉，學長。我看到其他人都在聊天。”

“沒事。你也不用叫我學長，這裏畢竟不是日本，叫我名字就好。”

“對，叫他名字就行，但必須喊我學姐。這個可不能改。”

倪雯突然接話，兩眼盯着小林。小林立即點頭稱是。木清看了一眼倪雯，搖搖頭不再說話。

這段小插曲過後，早餐時間在四人的沉默中結束了。倪雯和小林都是中文系的，倪雯帶着小林一起離開了，只剩下木清和聞敏。氣氛變得比剛剛更加尷尬。

“嗯，聞敏學妹，你是哪個系的啊？”

木清輕聲問道。

玲子猶豫了一會兒，才抬起頭答道：“我是學畫畫的。”

“要不要一起走？”

木清隨口問了句。

“嗯。”聞敏應了一聲。

木清沒想到聞敏會答應，開始思考待會兒在路上應該說些什麼。

出了食堂，聞敏跟在木清身後，木清緩下腳步，她也放緩腳步，總是與木清保持一小段距離。木清本想着路上可以多說說話，結果發現沒有半點開口的機會。快到醫學院時，兩人便分開了。

奇怪的小女孩，木清心想。

下午的課結束后，木清逕自離開學校，去找江城。等他到達江城家的門前，江城還未回來，打的電話也沒有接通，於是坐在樓道的台階上等着江城回家。

一刻鐘左右，江城給木清回了電話。木清聽到他正在療養院照顧老爹，掛斷電話立刻打車往療養院趕去。出租車駛達療養院時，天色已經變暗。木清匆匆付了30元車費，便往療養院裏奔去。

“不是說了不用過來嗎！”

江城不高興地沖木清說道。

“我過來看看老爹不行嗎？”木清瞥了一眼江城，“老爹，為什麼轉到療養院裏了？”

這是家私立的療養院，內部設施齊全，每個人都是單獨的房間，內部裝修也很精緻。木清擔心的不是江城花了多少錢，而是江城怎麼會把老爹放到療養院裏。他可是寧願辭去工作照顧老爹的人。

“不是要登山嘛。老爹在這家療養院，我也比較放心。”江城握着熟睡中的老爹的手，微笑着說。

“是不是唐老師找過你了？”木清的語氣有些生硬。

“你不要生氣，這是我自己答應的。而且沒有唐老師的幫忙，怎麼住得起這裏。療養院24小時都有人照顧，我很放心。”

“你放心的話，為什麼這麼晚了還不回家？”

江城一下說不出話來，沉默片刻，隨後對木清緩緩說道：“木清，我很想登山，你知道嗎？我不知道以後的生活會變成什麼樣，但無論如何我大概再也沒機會登山了。現在有這樣的機會，我拒絕不了，因為我太懷念以前的生活了。”

這次輪到木清說不出話來。他坐在床緣上，與江城一起靜靜地看着正在熟睡的老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