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被襲
谷堡色木指揮所里,因着明日的談判非常重要,後勤工作又極其複雜,需要為雙方代表團採取必要的安全保障措施,必須提前一天前去安排佈置。這天早上李師長在會上說:“廖師長,這等小事我一個人完全應付得來,你身體剛恢復,不宜過度操心,待我安排妥當,您和徐統制明日一道前去即可。”
廖師長點點頭,問:“談判地點選在何處?”
李師長說:“出於安全考慮,具體的地點沒有對外界公佈。我們代表團內部將其稱為“漁夫的小屋”,屆時會有專機直接將你們送到那裏。”
廖師長見李師長辦事如此周全妥帖,再無疑問,只放心地說:“那你先下會前去蓮花灣佈置吧,辛苦。”
李師長說:“應該的。”說完站起來移開椅子,轉身往門外走去。他剛跨過門檻,一個士兵擎着一份文件,急急從前面跑過來,見着他,行了一個禮,又着急忙慌地與他擦肩而過,跑進會議室里。他心下奇怪,只是身負重任,不便停留,便匆匆離開了。
那士兵來到廖師長跟前,呈遞上文件,大聲地說:“司令加急密電,您請過目。”
廖師長當眾接過士兵手中的電文一看,大吃一驚,再順着往下看,勃然變色,將電文一甩,旁坐的朱副師長連忙接住,一面瀏覽一面聽得他憤言道:“南臨王亡我族之心不死,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朱副師長一看完忙把文件遞下去傳閱,他像是早有預料,沉聲靜氣道:“廖師長,之前我們都是猜測,現在南臨王研製生化武器可謂證據確鑿,相信司令那邊會把這些資料公之於眾,到時國際輿論一起,談判就更加好談了。”
廖師長怒氣未消,憂色漸起,說:“這些資料顯示病毒研製工作已經完成了,細細算來陸林回去破譯這個東西也有一段時間了,當初資料的攜帶者又跑去了亞明,只怕病毒已經在亞明製造完成了。”
徐統制剛看完,附和道:“薩隊不還說在那裏發現了一個大實驗區,可惜他勢單力薄,沒能摧毀。”
朱副師長自告奮勇道:“要不我跑一趟?”
廖師長思考一會,說:“你再詳細問一下小臣,若是如此,即刻派兵摧毀亞明的實驗基地。”
徐統制略覺不妥,建議道:“可談判在即,這樣興師動眾不太好,要不要等到談判結束再行此事?”
廖師長義憤填膺道:“談判只是賣他南臨王一個面子,和平解決兩族之間的矛盾。他處心積慮這麼多年,如今有所收穫,不會輕易放手,只怕他行着談判之名做着暗箭之實,到時整個色木族將面臨滅頂之災。”
這時與會者均看完電文,個個群情鼎沸,摩拳擦掌,有的甚至揚言要起兵入寇南臨。
一人說:“南臨王太不把咱們色木人當人了,搞的這幾年實驗,害死我們多少族人。”
一人說:“廖師長,你就下令吧,這種毒瘤跟他還有什麼可談的,如今兩軍交戰,優勢在我們,應趁勢追擊一舉消滅他們。”
一人說:“是啊,就應直搗黃龍,再讓他們繼續搞下去,恐怕整個世界都岌岌可危。”
與會將領七嘴八舌,甚是氣憤難填。
徐統制舉手示意讓與會者稍安勿躁,等了一會見安靜下來,才說:“既然存在他們對你們使用特定生化武器這種可能,不如讓我帶兵前去亞明先下手為強。”
廖師長見他如此挺身而出,動容道:“徐統制能仗義出手,
奔赴在前,為我們規避風險,我等不勝感激。”
徐統制說:“應該的,南臨王如此行事令我們南臨族人跟着蒙羞蒙愧,讓廣大色木同胞受苦了,我們力所能及盡些綿薄之力無不足道。”
眾將領聞言紛紛投去敬佩的目光,廖師長說:“那就勞煩徐統制代我們跑一趟了。”
徐統制說:“不用客氣,其實此次南下我也是夾帶了點小私心,我是想趁機把我們小姐給帶回來。”
廖師長會心一笑,問:“對了,谷小姐既然完成了營救工作,為何遲遲未歸?”
徐統制雖猜出幾分但不便明說,只道:“我想肯定也和我們一樣有所發現,要是待會她見報得知了生化武器這個事,肯定直奔亞明實驗基地而去。年輕人行事難免思慮不周,為了以防萬一,我得隨她左右保護她。”
廖師長含笑說:“徐統制考慮周全,那我們兵分兩道,你去亞明我去蓮花灣。”
徐統制痛快地說:“沒問題。”
山間的清晨本就十分熱鬧,加上駐地部隊每日的晨練,洪亮的口號聲聲聲入耳,是絕好的天然鬧鐘。然這天早上穀雨一覺睡到自然醒,她撐身望向窗檯,太陽也未升得太高,怎麼如此安靜。她心中掠過一絲不祥的預感,隨之右眼皮開始跳個不停。她心神不安,急忙穿衣洗漱好,推門而出。
她一面走一面四下環顧,值守的崗哨仍佇立左右,並未看出有什麼不妥。她心下一松,臉色隨之舒展開來。她走到半路,見一旁的訓練場空空如也,逮住一個崗哨便問:“今晨沒有訓練嗎?”
那名崗哨黑着眼圈,神色不振地說:“長官身體不適,訓練臨時取消了。”
她見過這裏的駐地長官,身強體壯的一個人,看起來不會輕易生病。她心中疑雲重生,忽見不遠處一個士兵從男兵寢區走出,急忙喊住了他,問:“你們薩隊長呢?”士兵說:“還沒起呢。”她一聽心裏更加奇怪,甚至有一絲惱怒,明明昨天說好的,今天早點出發去亞明,怎麼這會還沒起來,難不成昨晚讓他背回來,累着他了,不過她有那麼胖嗎?她不由用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和肚子,旋即否定了這種猜想。
早上本應人滿為患的食堂門可羅雀,連空氣中都瀰漫著揮之不去的清冷沉悶之感,陽光依舊明媚只是人卻像變了天一樣,一個個無精打采,萎靡不振,就連令人激動的早餐時刻都提不起精神。穀雨置身其中,越發覺得奇怪,她匆匆吃完早餐,順帶給薩怡臣帶了一些,疾步往他的住處走去。
半路上,一個士兵迎面攔下她,遞上一份電報,說:“谷小姐,廖師長急電。”她接過電文一看,原來是陸林回去把紅衣上的資料都破譯出來,上面都是這兩年南臨王命人研究生化武器的實驗流程和實驗數據,他們研究的生化武器主要針對色木族人的瞳色,利用小飛蛾對綠光敏感,攜帶病毒特定攻擊色木人。只要有一人感染了這種超級病毒,他可能會在沒發現之前傳染給更多人,從而造成種族滅絕。
更讓人覺得不適的是受試者都是年輕力壯的色木青年,研究結果喜人並可以批量生產投入使用。她心想怪不得谷堡及其周圍的色木人數量少了那麼多,原來都被這群人用作活體實驗了。義憤難掩,她氣沖沖地揪着手中的電報箭步朝薩怡臣的房間走去。
行至門前,她壓下心中怒火,輕輕敲了幾聲門,裏面沒人回應。她心中隱隱害怕起來,加大了敲門的力度,可仍然無人回應。她一着急,拋身撞上門扇。門乍然一開,她和前來開門的薩怡臣撞了個滿懷。
不想薩怡臣不似昨晚那般結實強壯,仿若一根稻草一樣,一撞就倒。她未及收力,重重撲倒在他的身上,竟把他撞得渾身吃痛。
她伏在他身上心疼道:“對不起,我沒聽到你過來的腳步聲。”
他的雙眼浮腫,臉上掛着虛弱的笑意,說:“不礙事。”
她從他身上滑落下來,把手中的東西放在一邊,將他扶坐在地上,關切地問:“你怎麼了?”
他有氣無力地說:“我也不知道,這一覺睡得我渾身無力又頭疼得很。”
她拿起地上的一袋包子,說:“要不先吃點東西,我看你身體十分虛弱。”
薩怡臣推擋道:“沒有胃口,扶我到床上躺一會,躺一會應該就沒事了。”
穀雨放下手中的東西,試着將他扶到床上,一面扶得踉踉蹌蹌,一面急得心裏泛酸,不知怎的,眼淚就快要落了下來。她趕緊放他躺在床上,旋即站直身體,仰了仰臉,感覺到他握住自己的手,這才低下頭來看他,說:“我給你叫醫生。”
軍醫身體抱恙,蹣跚而來,他吃力地查看一番,最後喘着粗氣道:“谷小姐,薩隊的病症我從未見過,我也說不上來。”
穀雨焦心如焚,問:“他昨天還生龍活虎的今天怎麼就,有辦法醫治嗎?”
軍醫面露難色,說:“我只能看得了我知道的病,看不了未知之症。”
她強自鎮定,極力回想,果然不一會她好像想到了什麼,迅速伸手進他的褲兜摸出他昨晚用過的手帕,打開一看,一隻飛蛾乾癟地粘在上面。她又到前面的地上拿起廖師長發給自己的電報,左右一對,驚異萬分,南臨王兩面三刀,先下手為強了。
她再一看軍醫,軍醫有氣無力地支在床旁的椅子上,她忐忑不安地問:“軍醫,你身體也不舒服嗎?”
軍醫無精打采地說:“昨夜下山到鎮子上急診,今早一覺醒來覺得身子沉沉,發酸發痛,昏昏欲睡。”
她又問:“回來的路上是否有蛾子襲擊你?”
軍醫強撐着一口氣,說:“倒是有蟲子朝我臉上飛來,被我全都拍走了。谷小姐,你問這個幹什麼?”
穀雨將電文遞給軍醫,軍醫拿在手上一看,大驚失色,不可置信地問:“我們感染病毒了!”
穀雨望着薩怡臣,他疲憊地擠出幾分笑容,說:“原來如此,到底還是我大意了,原想順藤摸瓜,不料是放虎歸山。”
軍醫亦是疲憊不堪,他萬分沮喪地說:“醫者不能自醫,實在諷刺。薩隊,我們恐怕等不到研製出解藥的那一天了。”
穀雨見不得他說這樣喪氣的話也不捨得薩怡臣死,她明白唯有積極應對才能尋得一線生機。她說:“一定趕得及的,你在這幫我好好照看他,我這就去向色木國那邊求援。”
她說完就要轉身離開,一雙手溫柔卻冰冷地抓住了她。剎那間,她心底害怕極了,他指尖的熾熱正在逐漸消失,只聽他說:“快去快回。”
她轉過身來看着他,臉上神情複雜,最後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放心,陸林絕對不會讓你有事的。”
谷沐和許長官直接將他們的七輛車開到了山上,車子開到敵營門口停了下來,南臨軍魚貫而出。駐地色木軍的崗哨直到他們奔到眼前才慌忙舉槍,但為時已晚,槍悉數被卸了下來。
南臨軍一路直逼,谷沐於節節敗退的色木軍中並未看到薩怡臣的身影,她心底一驚,揪住一個色木士兵就問:“薩怡臣,你們的薩長官在哪裏?”
那個色木士兵惡狠狠地盯着她,一副寧死不屈的樣子。
她把他甩到一邊,又揪來一個士兵重複去問,仍是得不出答案。
一旁的許長官說:“谷博士,咱們到這不是首先當問南臨王子季川禾在哪裏嗎?”
谷沐急火攻心,脫口而出道:“我愛找誰找誰。”說完見他一臉驚異,略覺不妥,找補幾句道:“我的意思是我們兵分兩路,你去營救南臨王子,功勞都歸你,我去找我的仇人。”
許長官更加訝異,一想又覺合乎情理,她明明可以舒舒服服待在辦公室里,卻陪自己連夜上山,做這樣十拿九穩的苦差事,果然事出有因。
他見她帶上一隊人匆匆奔向一側,自己也不敢怠慢,忙一面命人持槍看守好俘虜,一面帶人營救被囚困的季川禾。
谷沐穿過一重籬院,頂頭碰上了穀雨,她的身後是一間敞開門扇的房子。谷沐立刻兩眼放光,大聲喝令:“給我捉住她。”話音剛落,她趁穀雨拔槍之際敏身從她身邊溜過,欲要跑進那間房裏。
穀雨反應極快,拔槍射殺掉沖在前面的兩個南臨兵,扭身追去,一把伸手鉗住她的肩,槍快而准地落到了她的頭上。穀雨命令道:“別動。”
谷沐自知自己武力值低微,在槍口面前,只能低下高貴的頭顱,連忙緊張道:“不動不動。”
穀雨厲聲道:“你到這幹嘛?”她看了看聚攏在院門前的十幾個南臨兵,頓時明白了過來,“果真是你們投的毒。”
谷沐緩過神來,當務之急可不是回答她的問題,忙說:“快告訴我薩怡臣在哪?我給他送解藥來了,再遲就來不及了。”
穀雨聽她說有解藥,心中歡喜,便騰出手來搜她的身。若得到解藥,不只是薩怡臣,整個駐地上的人都有救了。
谷沐上身穿着一件紅色襯衫,底下是一件細灰格子褲。她襯衫上有兩個兜,穀雨就近原則伸手欲去摸她胸前的衣兜,谷沐及時制止,把她的手向下引向了自己的褲兜,趁她在褲兜里摸索的時候,悄悄伸手進胸兜摸出一個精巧的小噴瓶,對着她的臉,猛噴了上去。
穀雨猝不及防,臉上頓時熱辣辣的,眼睛更是睜都睜不開,只感覺身前模糊的人影往後漸行漸遠,逃出了她的觸及範圍。她轉身問道:“你對我噴了什麼?”
谷沐得意地說:“一份小小的見面禮,不過放心,一會就好了,毒不死人的。可惜你沒有時間等到那個時候了,來人,給我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