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螣蛇
翌日中午,柳筠黛把李白喊到辦公室,把一個文件袋交給放到他面前。
“看來伯父的職務比我原本想像的還大呀。”李白抽出資料感慨道。
“人家送過來的時候說:資料比他想的難拿。保管方詳細了解了諸如誰要、要來做什麼、我爸知道么?等等情況。”柳筠黛也沒反駁。
李白看東西很快,他抽出一張事故現場照片,遞到柳筠黛面前,道:“看出點東西來么?”
“真慘!大巴車燒的只剩下架子了。”柳筠黛面色沉重。
“是一個完成的架子。”李白重複道。
“我又不瞎。”柳筠黛挑眉。
“車架子完整,說明撞擊的力度並不大。也沒有像電影裏似的發生爆炸。”李白說完,轉頭看向柳筠黛。
柳筠黛也歪頭看李白。
李白沒有馬上解釋,只是收回目光繼續看資料,直到他看到某段內容后,便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油罐車司機成功逃生。”
“這就奇怪了呀。”柳筠黛在此時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油罐車司機在筆錄裏面說,他還曾經試圖去大巴車上救人。”李白。
“然後呢?”柳筠黛。
李白一攤手,道:“沒有然後了。筆錄明顯被刪減了。大小姐,再幫我個忙唄。”
“你想找那個司機?”柳筠黛。
李白點頭,道:“拜託了。”
“喂,這可關乎公民信息安全!”柳筠黛端起肩膀。
“這點事兒,還上升不到那個高度。而且,我是在解決問題。不然你也不想看到等我畢業了。淞中出事兒、被關停,繼而成為都市傳說吧?”李白。
“有沒有那麼誇張啊?”柳筠黛遲疑。
“以前我也不信。但是現在看來……”李白面露擔憂。
“好吧。我試試。”柳筠黛點頭,然後好像想到了什麼,就對李白說:“對了。上午你上課的時候偷偷的刷手機,別以為我沒看見!等下手機交出來,我放學再還你。”
“呵,要不要我把密碼也告訴你啊!”李白。
“六個六嘛。早就知道了。”柳筠黛。
“我不是在刷手機,是在惡補一些知識。”李白無奈解釋。
“你居然在上課的時候看那個?!”柳筠黛瞪大了眼睛。
“知識!不是姿勢!你還有沒有一點當老師的樣子了?!”李白這個氣啊。
放學之後,還有晚修,但是李白翹了。柳筠黛和一個無論怎麼看都是四十歲的男人在校門口的車裏等他。
“李白,這位是鄭凱。你跟我一樣喊鄭哥就好了。”柳筠黛在車裏給文歧介紹。
“您好鄭哥。麻煩您了。”李白陳懇道謝。
“事情麻煩么?”鄭凱嚴肅問道。
李白點頭,然後道:“我也是沒想到您會親自跑這一趟。其實有個地址,我自己過去就好了。”
“畢竟牽扯到了小筠。不深入了解一下,在我老闆那裏也交代不過去。”鄭凱說著開車。
“鄭哥,我沒事兒的。”柳筠黛。
“不怕一萬啊。”鄭凱。
車子在飯店門口停下,眾人下車,直奔一個包廂。
一位大約六十歲左右的中年人迎了過來,露出笑容對鄭凱說:“領導好啊。”
鄭凱擺手,道:“我算什麼領導。咱們進去聊。”
寒暄過後,幾人進屋落座。
“楊總可以安排上菜了。咱們邊吃邊說。”鄭凱。
“好。那,咱們喝點?”楊總。
鄭凱看李白。
“也好。”李白。
“好什麼好?你是學生?哪能喝酒?!”柳筠黛不幹了。
“那……”自是有眼色的楊總顯得有些為難。
“說這種事情,還真就得喝點。”李白。
“那,好吧。你少喝點。”柳筠黛妥協了。
開了酒,上了菜,楊總也就打開塵封的回憶,來了一句:“有些事兒很邪性。”
說完之後他看了看鄭凱,連忙道:“嗨,當著領導面,說這些會不會不合適啊?”
“請楊總務必講個明白。”鄭凱。
“二十五年啦。但是我記得很清楚,那一年我剛買第二輛車。活兒一般,就辭掉了一個司機。我自己開一輛。誰知道……”
“入秋了,六七點鐘天已經擦黑了。其實我遠遠的就看到對向來的那輛大巴了。可原本空曠的路上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影。我本能的躲人,就跟對向來的大巴車蹭到了。其實當時我感覺當時剮蹭的強度並不大,也不知怎麼的,竟引燃了油箱……”
“我當時也嚇懵了,趕緊從副駕駛下車。本來是想跑遠一點的。結果看到大巴車那邊沒什麼動靜,就又跑步過去看。然後……”
說著,楊總的神情變了。
那是種回憶起了恐怖遭遇的茫然與恐懼。
“楊總。喝酒。”李白說著,輕輕的拍了拍楊總的手腕。
“啊?哦。喝酒。”楊總立刻回過神來,眼中的恐懼也隨着手腕上莫名的熱度而消失不見。
喝了酒,楊總才繼續道:“我一到大巴跟前,就看到車上的那些學生,竟然也都在面無表情的看着我。那種感覺,怎麼說呢,對,毛骨悚然!”
“當時情況緊急。我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就跑過去拍車門。結果開車那個司機居然也是那樣的表情看着我……”
“我敲車門。沒人理我。後面我急了,就從路邊撿來石頭砸車門。砸玻璃。可是車玻璃你們知道的,真的很難砸碎。尤其是那輛車的玻璃……”
“後面火越燒越大。我就只能眼看着一車人在我面前燒死。”楊總說完,自己喝了一小壺,給自己壓驚。
李白又給楊總倒滿。
楊總抬頭,看李白,道:“其實這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車裏那些人,即便被火一點一點的燒成炭,都沒有一個人掙扎大喊。”
“看來這些就是筆錄上被刪掉的內容。”李白說著,又提了一杯。
“我當年做的筆錄被刪了么?”楊總說著,也不等李白回答,就自語道:“嗨,這倒是也沒什麼奇怪的。”
“這麼看。當時那些學生和老師就已經不正常了。”柳筠黛已經不自覺的湊到了李白的身邊。